上午看了蹴鞠比試,很彩,場中浩大的聲勢振的人熱涌。
從賽場出來,已是午后,又到春江樓用饌,歇息散疲乏,用罷飯后,清坐了一會兒。
近傍晚時分,江念見時候不早,準備乘車回王庭。
誰承想,阿史苓說后面還有更彩的節目。
江念見興興頭頭的樣子,不好拒絕,也好奇接下來去哪里,于是不說回王庭的話語。
一行人從春江樓出來,仍是阿史苓同江念乘一輛馬車,幾個丫鬟乘一輛馬車,阿多圖驅馬隨在車旁,前后圍護著十幾名常服打扮的親衛。
阿史苓掀開車簾,探出頭,對車夫吩咐道:“去聚寶閣。”
車夫一聽,怔了怔,看向阿多圖。
阿多圖自然聽見了,縱馬上前,嚴聲道:“不可!”
阿史苓臉一紅,微微垂下頭,江念見了,心道,這一路是看明白了,苓姑對阿多圖有心,又是兒家,臉面薄,阿多圖聲音稍稍一厲,就有些屈著,于是揭開車簾,說道:“阿多圖大人,不妨事,過去看看。”
阿多圖忙恭聲道:“梁妃要去聚寶閣?”
江念點了點頭。
阿多圖不再言語,大王代過他,安全之下,只要別出京都,要去哪里由著,聚寶閣安全倒是安全,只是那個地方……
既然江念開了口,阿多圖不好多說什麼。
阿史苓坐回馬車里,從車簾往外覷了一眼,嘰咕道:“阿多圖大人好兇。”
“他是了大王之令護我周全,所以會謹慎些。”剛才阿多圖的反應,江念看在眼里,對聚寶閣起了好奇,“這聚寶閣是什麼地方?”
阿史苓剛才還為阿多圖的嚴詞而苦惱,見江念發問,那煩愁一下扔到腦后。
“馬上到了,一會兒就知曉。”說著揭開車簾,看了一眼外面的天,炎退去,天漸暗,遂放下車簾,神道,“夜里,才是聚寶閣最熱鬧的時候。”
車馬又緩行了一會兒,停下。
丫鬟們從后面的馬車下來,走到前面的馬車旁,先后攙扶著自家主子下馬車。
江念看著眼前琉璃溢彩的四層樓宇,比上午蹴鞠賽場的紅大樓還要高大。
樓前好大一片場地,灰晶巖圈圍壘砌,形一座半人高的矮墻,矮墻前立著兩名赤膊大漢。
那彩琉璃瓦的樓宇就在院最里端,遠遠觀得紅底大匾上三個金漆大字,聚寶閣。
這里是東市,是夷越京都最繁盛的街市,所售的貨也比別的地方更高一等,連那街道都像是金磚鋪的一般。
弱下去的霞不算晃眼,映照到彩鋪的琉璃瓦上,紅的、藍的、綠的,帶著星星點點的白,雜糅到一,寶石一般,富麗多彩。
不時有人進樓,且只有往里進的,沒有出的,而且這些進樓之人俱為子。
“念念姐,咱們進去罷。”阿史苓歡快地說道。
江念點了點頭。
一行人往前走去,就在走到灰晶巖院墻時,阿多圖等一眾侍衛立住腳,不再往前。
“阿多圖大人,怎麼不走了?”江念問道。
阿多圖看了一眼院,開口道:“聚寶閣是京都最大的子賭坊,只容子進,男子止。”
“賭坊?!”江念驚道。
阿多圖頷首稱是。
阿史苓從旁說道:“念念姐,咱們只進去看一看。”
江念看向阿史苓,見雙眼晶亮,一臉興然,估著也沒進去過,今日借著陪同的空檔,想進去見識一下。
江念抬眼看去,金烏已完全落于山后,多彩琉璃的屋頂隨著天變暗,屋頂的流轉移到閣樓。
樓亮起燦然的燈火,明黃的輝中,人影來去,喧鬧起來,金燦燦的像一個聚寶盆一般,著人不自主地往里探看。
“念念姐,咱們去看看罷,你想想吶,你們梁國哪有這營生,人生只此一世,需得不枉此生。”阿史苓說道。
江念以前也玩,知的人是知曉的,如今年歲不輕,再加上家中陡生變故,一系列遭遇使的頑收斂了不。
不過阿史說得也沒錯,人生只此一世,且子賭坊還未曾見識過,梁國約束子的教條太多,出個門還得遮遮掩掩,沒夷越子自在。
不時有馬車趕至此,樓里的伙計忙不迭地引著車馬停靠到對應的位置。
江念看向阿多圖,說道:“阿多圖大人不如去周邊的茶館坐一坐?”
“微臣就在院墻外候著。”阿多圖說道。
就此說定,江念帶著秋月和珠珠,阿史苓帶著珍珠,一行人往聚寶閣走去,先是進灰晶砌的院墻,再行過一段距離,走到樓門前,便聽到喧嚷的聲浪。
“買大買小?”
“買定離手——”
“開寶!”
有做莊伙計的喊聲,亦有玩家的唏噓聲。
兩個高壯的門子,打起門簾,出來一個合中材的伙計,殷勤地把江念幾人迎了進去。
“客們頭一次來?”伙計問道。
“我們可不是頭一次來,只是來得而已。”阿史苓怕他們欺生,扯了句謊。
伙計一雙眼在幾人上一溜,心下了然,是生客還是客,一眼就能看出,這幾位絕對是頭一次來。
江念倒是不在意,展眼往廳看去,里面的屋柱俱是漆的金面,闊大的廳,高聳的屋頂,往上一看,上一層亦是人聲沸沸。
一樓,一眼去,一張張長形桌邊圍聚的皆是人,有年輕的子,亦有年歲稍長的子,有穿金戴銀的,亦有素服布的。
伙計見幾人著講究,連邊的丫鬟都是華服,心中有定數。
“小的帶幾位客去看一看?玩兩把?”
江念卻擺了擺手:“不勞,我們隨便看一看,你招呼其他客人。”
伙計一怔,像們這些常年混在賭坊的人,早已練就了一雙富貴眼,見著人,只那麼上下一掃,便能瞧出那人是窮還是富,是小富還是巨富。
為首的兩人一看就是巨富之家出來的,其中年輕的那位又以梁人面目的那位為尊,心里想著,今夜可以撈些水子。
所謂水子,是他們這行的黑話,通俗講就是的傭金。
伙計仍不死心,對江念說道:“客,小的陪你走一轉,咱也不玩大的,先投些小的試試手氣,如何?”
阿史苓聽了,有些心,悄聲對江念說:“念念姐,要不讓帶咱們小試兩把?就是輸了也不打,輸了就收手,不玩了。”
江念仍是對那伙計說道:“你去招呼別人罷,我們自己轉一轉。”
伙計見勸不,收起面上的殷勤,冷著臉走了。
阿史苓問道:“怎麼不讓留下來?”說著,轉頭往場中看去,很多人邊都有伙計陪侍,畢竟有場人從旁引著,還是強些,們不懂門道,可想不通,梁妃為何打發那人走了。
江念往里走去,阿史苓隨在的側。
“苓姑,今兒咱們只來此看一看,不玩。”江念一面漫走著,一面說道。
阿史苓追問了一句:“不玩?念念姐,好不容易來一回,怎的不玩呢?”
江念拿下隨意指向一個方向:“你看那些人。”
阿史苓看向場中。
“那些人都想贏錢,可最后真正贏的人能有幾個?”江念說道。
“總有贏的罷,沒贏錢只能說明運道不好。”
“確實有人贏錢,今次贏了,還想贏得更多,輸了呢,又想要攆本錢,只要沾染上賭,不輸得傾家產是不會收手的。”
阿史苓不能會更深:“贏錢了不收手,輸錢了也不收手,那不是沒個止境?最后死在這臺桌上?”
江念聽罷,覺著這個形容好,說道:“話雖,卻是實,苓姑一點就通。”
阿史苓得到江念的肯定,覺著滿足了。
江念同阿史苓再加上秋月、珠珠,還有珍珠,一共五人,開始在一樓廳堂觀轉。
一樓分兩個區,一邊玩骰子,看了一圈,又往另一邊轉去,另一邊比骰子區更為熱鬧,吼聲更大,人鬧聲中,聞得“嘁嘁——”之聲,走近一看,原是玩得斗蟋蟀。
子賭坊已江念開眼界,誰承想,坊里還有斗蟋蟀,在梁國,只有男子才能玩的把戲。
不過這一區的人比之骰子區人,聲勢卻大。
江念看著那些蟋蟀的主人一個個得比蟋蟀還歡,遂走過去,在人群外踮腳往里探看一番,由于人圍得太,也沒看到什麼。
只聽到一個個高喊著:“咬它,咬它……”
還有子噓嘆說著:“這個不行哩,剛開始就提罐溜邊了,害我輸了好幾兩銀子……”
阿史苓問向江念:“們說的提罐是什麼意思?”
這個江念清楚,梁國上上下下尚玩蟋蟀之戲,以前江軻就養過一只“青頭將軍”,驍猛非常,這里面的行話大同小異。
“兩只蟋蟀放罐中,用草挑逗使其相斗,‘提罐’的字面意思就是提起陶罐,蟋蟀被草挑逗后仍不迎戰,反而在罐繞圈躲避,這個時候就將蟋蟀提起,如此一來,就會判定主人輸掉賭局。”
江念往那邊看了一眼,繼續說道:“提罐的蟋蟀要麼品種太劣,要麼就是負傷怯戰,剛才那人說,剛開始就提罐溜邊,估是只次等蟲。”
阿史苓發現江念比自己“高”出許多,得仰才行。
二樓比之一樓稍靜,玩骨牌的,牌桌比一樓,顯得二樓廳堂更闊大。
江念等人上來,那些玩牌的子們沒有一個抬頭注意們,皆凝神看著自己手中的骨牌,幾人轉看了一圈,只有場中的伙計盯了們幾眼。
秋月隨在江念側,不敢有半分掉神,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神。
“主子,還要往上去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