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3章 情坎

52.3% / 183/350

阿史父子伏跪一夜請罪,指君王容赦,好不容易顧盼到君王近前,恓惶中自陳其罪,卻不見任何回應。

安靜后過,上首之人突然說道:“跪了一宿阿史大人可累了?”

阿史鷂哪敢言累,趕說道:“罪責戴,不敢言累。”

上首之人“嗯”了一聲,冷聲道:“那就接著跪罷。”說罷,人已遠去。

阿史勒擔憂道:“父親,大王這是何意,是否不肯寬恕咱們家的罪責?”

阿史鷂吁出一口氣,拿袖揩了揩額上的汗,說道:“只咱們跪,沒要咱們的頭,大王已是開恩了,明白了麼?”

阿史勒這才會過意來,跟著松了一口氣,只要能赦罪,就是再跪三五日,他也跪得。

……

彼邊,一錦繡閨閣……

調的壁上掛著的壁毯,棗紅的底染著靛藍描金的藤蔓卷草,四個邊角又以銀繡著石榴花。

屋中的琉璃窗下,設了一張窗榻,榻上鋪著細竹席,擺了一張小案幾,案幾上放著一卷書,書邊又有一個簸箕,里面規整放著一些做針黹的東西,案中有一鼎爐,燃著,青煙依依。

靠另一面有張黃花梨三面圍合的大床榻,床欄上雕著“麒麟送子”,掛著兩層輕紗帳,里面一層是青,外面一層是鵝黃過雕花,晨昏時分帳影斑駁如畫。

鮫紗帳半掩著,帳下偃臥著一人,過昏昏的夕可看出應是一子。

這個時候,榻上的人影,似是困覺才醒。

房門外響起人聲:“夫人,起了麼?”

人懶懶地從床上起,輕聲道:“進來罷。”

門前的丫鬟得了話,推門進,走到床邊,揀起一件裳,服侍榻上的子更

子比大多夷越子的淺,頭發和眸幾近黑,面目娟秀,形纖裊。

子姓肖,名肖甄,在夷越,姓肖的人家不,可一說起云川肖家,眾人便知說的是哪個,那便是除開高氏、朵氏、羅氏、阿史氏的又一上姓,肖氏。

肖氏同高氏一樣,大宗并不在京都,肖氏一族居于云川。

五上姓中,朵氏擁兵自重,威勢滔滔,不愿鋒芒,那鋒芒也耀目得很。

可這肖氏不同,五上姓中最斂無聲的一族,但他們能并為上姓一族,自然有他們的倚仗。

朵氏手上有兵,而肖氏手上有地。

云川,非一方城池,是夷越南境的一片區,統稱云川,南境一片便是肖氏的屬地。

當初前越王在大妃兀良慈死后,娶了朵氏,冊立朵氏為大妃的同時,又立了云川肖氏為妃。

兩人份上都是妻,無妻妾之分,然,大妃的特有之便是其子將來會承襲王位,只這一樣區別,有這一樣區別就夠了,無形中就有了高低。

這也是夷越同梁國不一樣的地方,梁國是母以子貴,而夷越正好相反,是子以母貴。

就像其他的妃,都是以姓氏來稱謂,而大妃的一個“大”字就昭示了份上的差距,是以,說是無妻妾之分,仍是有高低的。

眼前這位名肖甄的子便是出自云川肖家,是王庭中那位肖妃之妹。

所嫁之家乃上姓中的羅氏,羅氏一族,可謂是夷越巨富之族。

的夫君便是那日嶂山狩獵中同朵阿赤和阿史勒說笑打賭的另一人,羅疏。

當日,嶂山狩獵時,那羅疏著一襲藍騎裝,深,眼尾飛斜,扯轡的那只手戴著三個珠石戒,一副豪闊姿樣。

同阿史勒、朵阿赤兩人站在一起還不顯什麼,畢竟都是英姿卓絕之人,可像他們這樣玉勒雕鞍的郎君,單獨拎出來,就能把周圍之人倒一大片。

按說,兩人是年夫妻,門當戶對的璧人,本該是和的一對,可這位肖家子眉目間卻染著點點愁困之

“大爺回了麼?”肖甄問丫頭香海。

香海一面替自家主子系帶,一面說:“大爺跟前的小奴才來傳話,說……不回了,晚飯夫人不必等他,讓您自己用飯。”

香海說罷,覷看了一眼自家阿姑,心頭也是無奈,大爺已多久沒宿在這屋了,如今,這屋里冷著,把人也擱冷了……

羅家大爺從前同自家阿姑那可是坐臥不離,朝夕相顧,作為甄姑的婢,很多事都看在眼里。

那個時候,甄姑還居于云川,十五六歲的青春,已出落得有款有樣,求娶之人沒間斷過。

那年,老爺華誕,各大門閥世家前來為老爺做壽,有本地的權貴,亦有云川外的豪族,連君王都送了賀禮來。

筵宴整整擺了三日,期間賓客不絕,也就是第三日,甄姑游園之時,巧遇了來云川給老爺賀壽的羅家大爺。

甄姑當下側回避,而羅家大爺對家主子卻一眼心,回京都之后就找向肖家提親。

對于肖家來說,除了王族,很沒必要同其他上姓聯姻。

所以當時老爺同夫人并沒立即應下,而是征問阿姑自己的主意,甄姑沒有多想,當下就以自己不想外嫁給拒了。

老爺、夫人聽說,便回絕了那帶話回去,只說甄姑年輕尚輕,想再多留兩年。

婆子很想做此樁姻緣,從來都說人的,一尺水,十丈波,可這回連也不得不認,肖家的甄姑同羅家大爺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
但肖家無意,也不好多說,只能帶著原話回了京都,轉告羅家。

這事本該到此為止了,誰承想,那羅家大爺,羅疏,縱著一匹花鬃馬奔來云川,在云川置了一宅院,住了下來。

時不時地到肖家拜訪,走,羅家同肖家并為上姓氏族,族中子弟品貌上上乘,一來二去,家老大人對羅家大爺很是欣賞。

在羅家大爺往來肖家期間,總會時不時撞上甄姑,再借著各種由頭,攀扯說上幾句話兒,甄姑都是盡量避著。

羅家大爺是真的喜歡自家主子,只消甄姑肯同他說上一句話,他的眼中就生出彩。

當初老爺、夫人說想將甄姑在邊留兩年,只因這麼一句話,羅家大爺在云川待了整整兩年,兩年后,再次請人上門提親,金錦箱籠百來抬,一并人送進府中。

這兩年間,老爺、夫人對羅家大爺無有不滿,越看越中意,已將他視作自家姑爺。

那日,肖老大人喚甄姑上前詢問。

“羅家小子為了你在云川已滯兩年有余,這份誠意我同你母親見了亦是容,你還不愿意?”

肖甄低著頭并不言語,這意思就是不愿了。

肖家主擺了擺手讓兒下去,到了晚間,讓人把作為甄姑喚到跟前問話兒。

香海走到前廳時,就見老爺和夫人端坐上首,心里一,夾步走上前,朝上首行了禮。

“你自小就跟在我兒邊,的事想必你是清楚的。”

肖家主平淡的聲音中著不可辯駁的威肅。

香海低聲道:“婢子并不知……”

話音未落,“啪——”的一聲桌案響。

“你不知?那要你何用?”

肖家主母從旁溫聲道:“好丫頭,你知道什麼就說,不要瞞著。”

香海撲通一聲跪伏于地,聲道:“老爺、夫人,阿姑……還是為著狄護衛。”

肖家主冷哼一聲:“我就知道還是為了這個人。”

肖家夫人嘆息搖頭,對肖家主說道:“老爺莫要氣,我再找甄兒說一說。”

“若能說通,早說通了,我看這丫頭就是故意的,指一輩子不嫁人。”肖家主說罷,甩袖離去。

次日,肖家夫人去了兒的院子,徹談一番。

“甄兒,你要知道以狄超肖家護衛的份,我們是不可能同意你二人在一起,就算沒有羅家大郎,你和他也不可能。”

肖甄怎麼不知呢,所以當父親把狄超調去云川其他城鎮時,并沒有表太多的緒,只是把不舍和愴然在心底。

可越是這樣,越難邁過那道坎。

狄超,肖家的家生子,亦是兒時的小跟班。

他們在嬉笑玩鬧中長大,漸漸的,明白了彼此的心意,在彼此獲悉心意的一瞬卻也帶著凄然的遠隔。

他們的份注定他們走不到一

的初總是難忘的,直心扉的,不論它,自己會無形中將其化到最優,是上天地也不能尋的。

肖夫人看著自己兒,看似溫,其實是一條道走到黑的子,外表不顯,里犟得很,平時言,很難在細想什麼,哪怕上再違愿的事也不太表,這種溫吞樣反他們不知如何是好。

作為母親,也覺著羅家大郎不錯,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在意自家兒。

羅家同肖家締結,無疑是一樁上好姻緣。

肖夫人見淡淡的,知道勸,只好離開了,回了正房,肖家主見自家夫人那副神,就知無功而返。

一個月后,外院的小奴兒拿來一封書信給香海,轉給甄姑,香海轉回到院中,將信呈給自家主子。

肖甄拆開書信,看著信里的容。

香海不知信中寫的什麼,只知甄姑在看過信后,信紙從手間落,整個人怔在那里,兩眼滾下熱淚,豆大的淚珠往外迸,一顆一顆砸在信紙上,把信上的字跡暈了水墨……

📖 本章閲讀完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