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8章 綻放的柔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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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念左肩頭的傷口不深,包扎好后,休養了一日,神又回來了。見江軻同呼延吉兩人鬧過后又勾肩搭背地稱兄道弟,心里也跟著歡喜。

江軻也不急著走,主要還是想多和江念相伴幾日,這一別不知幾時再能相見。

以至于連日一醒就往他姐院子跑,晚間又拉著呼延吉同室而眠,其名曰說夜話,其實就是故意的,不呼延吉在他眼皮子底下跟江念共衾同寢。

呼延吉好生苦惱,卻又說不得他什麼,每次只能趁江軻不在的一點間隙,跟江念溫存一會兒,還得提心吊膽地防著,你不知他什麼時候冒出來。

這日,因著天氣涼爽,江軻懶洋洋地歪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,閉著眼,秋千輕輕晃,男子垂下的一片袂迎閃著細的紋路。

整個院子很靜謐,天未大明之時下過一場細雨,地面微微著,植木蔥郁,綠葉上盛著點點水珠,映著天晶瑩亮。

江軻叉開兩條側坐在秋千上,倚著后的網繩,偏頭向屋中看去,屋子里線微弱,即使門扇全開亦是淡淡的朦朧。

屋門敞開有一圓桌,桌后坐著一靜子,形容恬適,那是他的阿姐,在他印象中,阿姐是一個張揚傲子,現在的還是,只是眉目間不經意流出的溫在那人面前分外人,那韌的暈,只為阿吉綻放。

江軻嘆了一聲,便宜那小子了。

側,呼延吉手支著面頰坐著,神專注地看著編織珍珠絡,好似哪里編織錯了,側過頭問一邊的侍,那名秋月的侍指了指珠絡,輕聲說了幾句。

然后他就見阿吉隨意地抬起手,有一下無一下地撥著珍珠絡的穗子,阿姐也不阻他,由著他把玩。

江軻收回眼,這一片刻的閑適,這時,一個小人兒雙手捧著果盤走院中。

“小結,過來。”江軻招手道。

珠珠四顧張,這才發現坐于樹蔭下的江軻,走了過去。

江軻看了一眼手里的果盤,從盤中拎了一串紅櫻果兒,捻下一顆丟到里,然后笑看向珠珠。

“你是王庭的宮婢?”

珠珠點了點頭。

江軻又拿了一顆紅櫻果兒放里,問道:“你家人呢?”

江軻問罷,就見眼前的小丫頭低下頭不出聲,心下了然,忙換了問話:“去過梁國麼?”

珠珠慢慢抬起頭,搖了搖腦袋。

江軻眉頭一鎖,問道:“怎麼不說話,只知點頭搖頭?”

珠珠張了張,臉更加紅了,顯得十分局促,仍是不開口。

江軻反起了逗弄的心思,故意問道:“你什麼名兒?”

珠珠兩眼一亮,說道:“珠……珠……”

“嗯——這個名字配你正好。”江軻笑著,跟著念了一遍,“珠……珠……”

珠珠年歲雖小,卻很穎悟,立時明白眼前這位俏郎君話里的意思,珠珠二字,就算口吃也能表達清楚,因為是疊字,所以就算結念出口也是珠珠二字。

江軻以為這孩子會生氣,沒承想,只是不語,往后退了兩步,屈膝行了一禮,掉頭走了。

一時間臉上有些訕訕的。

就這麼又過了兩日,天下無不散之筵席,重逢后就是別離。

分別的那日,不論是呼延吉還是安努爾等人,贈予江軻大量的財資,他皆不要,只掛著一個布包袱,持著他常年隨的佩劍,同眾人告別,最后走到一寬整的馬車邊,立于窗下,姐弟二人作了最后的別語。

江軻轉,走出眾人之列,雙手抱拳示意,然后翻上馬,一聲駕喝,揚鞭而去。

如風一樣來,如風一樣走。

江軻走的當日,呼延吉同徽城眾人相別,帶著江念回京都,這中間又有三兩日的路程,這晚,一眾人歇于驛站。

因著趕路,幾人也有些乏了,草草地梳洗后各自回了房,阿史苓卻怎麼也無法睡,這些天的腦子里都是江念那日同說的話。

越想心頭越是雜

一會兒想,梁妃殿下說得對,不能因著自己一時的私心,傷了那子也傷了自己。

一會兒又想,梁妃殿下不知相思之苦,并不懂,之一字本就是自私的,為著那子著想,誰為著想呢。

一會兒又想,這是單相思呀,人家才是兩相悅。

反正這幾日,得厲害,跟害了病似的,見著阿多圖臉紅得燒燙,又不敢面對,躲著、避著。

反倒是崔致遠,看出了阿史苓的異樣,不過他也不是多管閑事之人。

這晚,他上阿多圖出到驛站院子,仆從上了幾碟子小菜,二人對月飲酒。

“阿多圖大人出來這些時日,只怕家中寶眷擔心惦念,不像我,孤家寡人一個。”崔致遠說趣道。

阿多圖笑了笑:“已習慣了。”

“學生知大人同夫人乃年夫妻,怎的這許多年未養育孩兒。”崔致遠一面問著,一面給阿多圖斟酒。

阿多圖嘆了口氣,眉間染上愁緒,說道:“曾有過一子,后來夭折,拙荊耿耿于懷,覺著對我不住,又連懷了幾個,皆是不上三個月沒了。”

崔致遠聽了,搖頭說道:“令夫人也不為自己,多半還是為著你,再一個,高門大戶人多口雜,上有高堂,下有奴仆,心里也擔著重哩!”

阿多圖點頭稱是。

兩人又絮絮說了些話,喝了八九分醉,各自回了房,而兩人在院中的對話,正巧被樓上的阿史苓聽了去,心道,若阿多圖大人的那位妻子有疾恙,無法承育子嗣,那他是否也有另娶之心呢。

對他有意,他也有難,兩下一合拍,興許這事就了,與其自己在這里苦惱,不如親自問過他本人,方才不留憾。

現在天已晚,待明日再尋機會詢問。

次日一早,眾人起,收拾完備,繼續趕路。

走了大半日,中途馬車停下歇息,江念見阿史苓不住地揭簾子往外看,問道:“怎麼了?”

阿史苓眼中忽閃,搖了搖頭:“沒什麼,有些坐久了。”

“那你下去走走,只是別走遠了,人跟著。”

阿史苓不得一聲兒,下了馬車,只帶著丫頭珍珠,舉目四顧,終于遠遠地看到阿多圖的影,見他正同一眾護衛代著什麼,等護衛散去,阿史苓捉往那個方向走去。

與他隔了一段距離,中間還有一片碎石灘,一雙底繡鞋在石子上晃走著,不得不低頭留心腳下,好不容易走過去,一抬頭發現人不見了。

再四顧一看,發現他正立在一堆大草垛子邊,當下不多想,急急走去。

“阿多圖大人。”阿史苓不近不遠地喚了一聲兒。

阿多圖轉過臉,看向來人,見是阿史苓,頷首道:“苓姑有事?”

阿史苓微兩息,臉上盈著笑,腮頰紅,說道:“阿多圖大人,我有一事想求問大人。”

“何事?”

阿史苓將面迎向他,說道:“我傾心于大人,不知大人對我可有意?”

阿多圖怔了怔,臉上閃過一不自在,眼睛往后瞥去,阿史苓覺著奇怪,掉頭看向后,兩眼驚瞪,口而出。

“你怎的在這兒?!”

崔致遠一臉古怪,說道:“我怎麼不在這里,我同阿多圖大人正說著話,你顛顛跑來一通胡言語,你什麼病?”

阿史苓聽他說話不客氣,氣不打一來,回嗆道:“你才有病,沒病你躲在這里聽人說話?”

崔致遠冷笑一聲:“我先來,你后來,到底是我聽你說話,還是說你那話故意說給我聽的?”說罷,揚起下,復問道,“故意的罷?”

阿史苓呆了呆,眼睛一霎,著崔致遠的一雙眼,薄薄的眼皮下沒有戲謔沒有嘲笑,只有平靜。

阿史苓仿佛悟到什麼,提起一口氣:“是,就是說給你聽的,故意說給你聽,好你這種自作多之人面全無。”

說罷,一扭離開了。

阿史苓先還只是走,到后來小跑起來。

崔致遠給遞梯子,就勢下臺,他立在后,正巧能觀得阿多圖的反應,同為男子,在表明心意后,他一定端倪出阿多圖臉上的拒意。

所以他才說出那樣的話替解圍。

一時間,阿史苓心里又酸激。

激于崔致遠替解圍,酸于阿多圖在表明心意后的反應,現在回想起來,同樣捕捉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拒意,只是自欺地忽略了。

阿史苓想著想著,忍不住笑著搖頭。

“主子,你笑什麼?”珍珠問道。

“輕松了。”阿史苓說道。

珍珠不明,剛才主子不要近前,便在不近不遠候著,就見主子走到阿多圖大人跟前不知說了什麼,接著崔大人出現,然后兩人爭執起來。

眾人再度啟程,一日之后,抵達京都。

雖說江軻沒有隨江念回京都,但姐弟二人相互牽掛著彼此,江念回了王庭專等他的書信。

從徽城回王庭后的某一晚,江念躺于王榻之上,在夜燭之下暈暈地看書,呼延吉沐后從沐室出來,上還敞著氣,也不立刻榻,而是盤坐于氈毯上,宮人上了一壺冰湃過的酒。

呼延吉看向一側,挑眼語道:“阿姐,來,給你喝點好東西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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