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3章 阿姐變了,太子也變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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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前呼延吉無論去哪里都把江念帶在邊,但這次不行。

“西境統帥原是朵爾罕的部下,如今換了新將,任期不過一年,我有些不放心,此次需親往督戰。”呼延吉揮手殿的宮人退出。

待殿中只他二人時,呼延吉再次開口:“阿姐,為了我們的孩子,我需親去一趟,你可知我的用意?”

江念眸一閃,低下頭,他的意思明白,他從前晦提過,不必憂慮,他會讓他們的孩子不世人冷眼,為這王庭的主人。

是梁人,他和的骨相融,誕下的孩子不論在夷越或是大梁都是不人待見的,即使這孩子有著尊貴的份,世人面前不說,卻抵不住背后輕辱。

而呼延吉說他已有計較,定不他們的后嗣屈,那就只有一個辦法,攻城略地,天下一統。

對江念來說,既擔憂呼延吉,也憂慮江軻,江軻投了李恒,李恒想要奪回皇權,他們雙方勢必會對上。

呼延吉自然看出的擔憂,寬道:“你別擔心,別擔心……”

他說不出別的話,黃沙金甲,馬革裹尸,這才是真正的戰場廝殺,而那些人味的話語說出來顯得不真,他不能說,待我見到江軻,放他一馬,化干戈為玉帛。

不說他了,就是江軻亦不會手下留

所以他只能把這虛空的話輕輕地說出來,安心。

江念心里也明白,實是兩難,轉開話問道:“大王適才說有一事同妾講,是何事?”

“把你留在王庭終不放心,我會找個由頭送你出京都,正巧太后昨夜跌了一跤,就說你給老人家祈福去廟里小住數月。”說著又道,“放心,不會太久,待你生產前,我定會趕回來。”

有孕的消息流出,他不在邊,太后在得知孕后,雖不至于害,卻也不會全力護

如此一來,漩渦中心,屆時,王庭的高墻不僅起不到保護的作用,反而將圈住,了暗箭們的活靶子。

所以他愿把有孕一事暫且瞞,待他歸來,但……不知怎的,這次離庭親征有些心神不寧,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。

就這麼,江念被呼延吉送出王庭,對外稱在廟里靜修數月給圣太后祈福,是以,也無人在意。

……

彼邊,大梁東境……

一威重深闊的府邸,屋柱上架著燭臺,殘燭燃著微暗的暈,再配上沉的案幾和地磚,顯得這府邸的空氣都是沉甸甸的。

而在紫檀木的長案后伏著一人,那人穿著一襲寶藍云雷紋圓領廣袖袍,領間簇著灰鼠,夜從窗隙了進來,點點灑在地上,點點灑在他上,溶溶寶月輝下,袍子上的銀云雷紋映現。

案幾上點了一盞高燭,很好地將男人的面目照清。

伏案人不上三十,有著一張英朗的面容,只是錦下的肩背顯得略微削薄,可同這年輕面目相逆的是,男人的雙鬢夾雜著銀白發,恰似寒夜里的草上霜。

“主人,夜深了,進屋歇息罷。”一邊的小廝寶昌說道。

男人出手指尖,攏了攏肩頭的大氅:“倒一杯熱茶來。”說罷繼續看著手里的書冊。

寶昌應下,重新挑燃暖爐,把涼下來的茶壺鉤掛上,待煮沸后,提來砂壺,把杯燙了,又沏了一盞。

這廳堂寒涼,尤其是秋夜里,下了水,更是人耐不住,說出來的話都帶著白煙。

他主子從前那樣養尊優、意氣風發的金貴人,如今鬢發愁白,形容消瘦,正想著,廳外的黑夜里響起匆匆而來的腳步聲,不一會兒就近到跟前。

一個輕甲衛進到廳堂中,單膝跪下,雙手抱拳道:“報太子,府外有人來訪,那人自稱姓江。”

李恒放下手里的書冊,喃喃道:“姓江?男子還是子?”

輕甲衛一怔,心道,只能是男子,怎會是子呢,恭聲道:“是一名年輕男子,二十出頭的模樣,他自稱京都江家人。”

李恒騰地站起,急聲道:“快把人請進來。”

護衛應諾去了。

李恒一雙眼盯著廳門,黑魆魆的,幽暗是院子里不可名狀的花枝樹影,腳步聲再次遠遠響起,慢慢行來。

當江軻出現燭下時,一個叩拜下去:“江家江軻,拜見太子殿下。”

自打江軻同呼延吉等人別過后,按說早該抵梁境,誰知他在途中染了一場病,不得不打斷行程,待病愈后再次起程,再加上從徽城往大梁東境之路艱阻,并不好行,耽誤了不景,直到現在才抵達。

李恒忙從案幾后走出,趨下階,扶他起來:“快快起來。”

待江軻起,李恒下人設案,擺上酒菜,同他款敘。

“今日且先將就,明日我再替你好好接風。”說著又吩咐下人清理一間屋室出來。

臨近大梁東境江軻馬不停蹄,一刻不愿停歇,人困馬乏之下終他探尋到太子府邸。

江軻著輕薄,又沾了夜上帶著寒氣,幾杯熱酒下肚,四肢百骸這才有了暖意。

李恒見到他,心格外好,言語都輕快了,自打他們逃離京都后,這還是寶昌頭一回在太子臉上瞧出欣喜的神態。

江軻見坐他對面的太子,不過三年,險些他認不出來,男子鬢角摻白的發,還有那雙沉郁的眼,這還是從前的太子阿兄麼?

那個時候,他日跟在太子的屁后面,太子明明是那樣一個風姿清朗之人,怎麼……好像所有人都變了。

阿姐變了,太子也變了。

“你阿姐……”李恒終是問出了口,腔子里出盼待,“你有沒有尋到?”

江軻見太子仿若隨口一問,可擱于桌案上的手卻微微蜷,等著他的回答。

“找到了。”江軻說道。

李恒子往前傾了傾,聲音有些發:“有沒有同你一道來,還是住在哪家客棧?怎的不把接來,住外面。”

江家被抄家時,他幽囚于前太子府,那個時候,所有的消息傳不出去,外界的消息亦遞不進來,于閉塞中。

待他得知江家被抄,江念被發往軍營時,一切都來不及了。

江軻原打算把他阿姐帶在邊,在他心里,阿姐同太子殿下本就是一對,二人又有婚約,所以他才那樣怨呼延吉,橫一腳,在他看來,就是他使手段強占了阿姐,讓阿姐不得不曲從于他。

但眼下既事實,他也無法,于是回道:“阿姐沒同我一道。”

李恒問得小心,想問得更細,卻又不敢往下問去。

如今好不好?”

江軻想了想,直言道:“阿姐在夷越。”

“夷越?”李恒驚疑道:“為何會在夷越?”

他想過很多種可能,最壞的況,已不在人世,再好一些的狀,坎坷之后姓埋名,嫁于平凡百姓之家,可是……怎麼會在夷越?

提起夷越,他腦子里閃過一個漂亮的異族男孩兒,琥珀的眼,淡淡的眼睫,優越的五,夷越質子,呼延吉。

不及李恒多想,江軻接著說道:“阿姐現在是夷越王妃。”

李恒手里的酒盞“砰——”地掉到案上,里面的酒水潑灑出。如今夷越王是呼延吉,剛才江軻卻說江念是夷越王妃?

他在舊部的協助下從京都一路出奔東境,不曾關注夷越之狀,更何況此等帷之事。

是了,他記得當初同江念已有婚約的況下,夷越質子呼延吉宮請旨賜婚,把江念嫁予他,那個時候的呼延吉不過十四五歲的年。

當時所有人將此事傳為笑談,譏諷夷越小質子不知天高地厚,竟妄圖同太子殿下搶娶江家郎。

江軻看了看對面的太子,把呼延吉救他阿姐一節道了出來。

李恒點了點頭,笑了一聲:“想不到最后還是他如愿以償了,也好,我還擔心念兒遭罪,那麼貴的人兒……也好……”

說罷扶起酒盞,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,仰頭悶下。

江軻見太子這樣,心里也不是滋味,太子阿兄本該登極帝位,迎娶自己心人,一夜之間天地傾覆,份丟了,未婚妻子也嫁作他人。

“他待好不好?”李恒問道。

江軻點頭道:“倒是很好,阿吉待阿姐出自真心。”

李恒不知自己想問什麼,亦不知自己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答案。

江軻不愿見太子頹喪,高聲道:“太子阿兄,軻兒此次前來助你奪得本該屬于你的尊位和榮耀。”

李恒看向對面的江軻,目若晨星破曉,上是向上發的勁勢和銳氣。

“好!軻兒前來相助我,必將拿回失去的一切!”

兩人喝至半酣,方才散了,此時已至三更天。

江軻疲累了一路,回到房里沐過后倒頭便睡。

涼月西沉,偌大的府邸靜得只有秋蟲鳴,而李恒屋室紗窗上的燭,卻亮了一整夜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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