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4章 接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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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恒手下俱是誓死跟隨他的舊部,這些舊部又皆是驍勇忠心之輩,不是梁帝跟前那些諂之人可比的。

在江軻來之前,他已率眾攻占了大梁東境部分城鎮,曾經令周邊九夷八蠻朝奉的上國,在憂外患之下已然搖墜。

……

梁國朝廷……

堂下百侍立,闊大的殿宇安靜得針落可聞,文武百個個屏聲斂氣,甚至有的員的在朝服下微微抖。

金座之上端坐一人,那人年紀不大,二十來歲模樣,高鼻,形有些圓鈍,乍一看,老實,可他的一雙眼卻出刻薄的銳氣,人看了不安。

這人便是梁帝,李旭,亦是從前的三皇子。

只見他稍稍清了清嗓,立于堂下的朝臣們心里一,連同周邊的空氣亦是皺。

接著,梁帝空冷的聲音往下來。

“王大人,東有叛賊李恒,西有外寇呼延吉,你說說看該當如何?”

那名王姓大人,見皇帝自己,渾,一時間竟忘記出列。

也就是這錯的一瞬,皇帝大喝一聲:“藐視朝堂,來人,拖下去,斬了。”

話音落,殿外進來軍衛,將那位王姓大人拖了下去,在被拖下去時,那位王大人吭都不敢吭一聲,只因曾有員被斬前討饒,結果直接禍及滿門,打那之后再無人敢鳴冤屈。

“趙大人,你可有妙策?”皇帝繼續發問。

他每拋出一個問題,就像一把鋒利的大鍘刀,不知會有多員死于刀下。

那趙大人出列后,道不出一個字,最后不知是驚過度還是怎的,直接癱坐在地。

李旭眼皮往下一,抬起手,懶懶地往外擺了擺,軍衛再次到殿中,又一位朝臣被拖了出去。

朝臣們一不敢,哪怕這個時候的梁國已深秋,眾人背后的朝服卻汗一片,額上滾落的汗珠流到眼角,不敢拭去,生怕一個細小的上首之人注意到自己。

此時,聽得一個細亮的聲音說道:“稟陛下,臣有一策。”

眾人側目,心里跟著一松,松怔后隨之而來的是譏嘲。

這人姓孫,孫源,先是在別人府上做門客,后被地方員舉薦,得以仕,一步一步走朝堂。

展眼看去,無論是梁國還是周邊他國,皆有“上品無寒門,下品無士族”一說。

篷戶子弟無權貴舉薦,僅憑真才實學想要仕幾無可能,偏這個孫源是個例外,用一句話形容這人,正是山間竹筍,尖皮厚腹中空。

此人家中并不富,卻生得一張慣會溜須拍馬的,在皇帝面前諂奉承之能事,偏皇帝吃他這一套,恁是他在廟堂之上有了一席之地。

所謂,馬屁坐轎子——抬的人也是糊涂蟲,這孫源發跡后反過來把當初薦舉他的那個地方員給一紙彈劾了,使其丟了位。

“孫大人有何妙策,說來。”李旭說道。

孫源雙手環,躬道:“東、西兩境勢危,不如將其中一方暫先化敵為友,李恒雖說叛了朝廷,可說到底仍是我梁人,只需遣一人前去游說,使他同朝廷共同對付夷越,待將夷越軍擊退后,再想辦法對付李恒,便可逐一擊破。”

李旭一聽,面上沉頓散,覺著此計甚好,轉而又道:“只是此等重任,哪位卿愿前往?”

上這麼個殺人不眨眼的君王,誰人敢領命?就在眾人躊躇不語之時,孫源向上自薦,愿去大梁東境,游說李恒共同對付夷越。

李旭聽罷,帝心甚悅,當下允了。

而堂下朝臣們暗忖,孫源急于邀功請賞,卻不知其中利害,這一去,只怕有去無回。

……

呼延吉著人把江念送出王庭,留在京都肯定不行,容易被認出,去遠了子又吃不消,最后安置在了離京都三日車程的榮水灣。

這榮水灣乃一方小城,因周圍湖泊眾多,便取了一個灣字,是個風景秀麗的小城。

“方嫂子,你今兒穿得這樣新,準備去哪兒?”一個婦人端著面盆從屋里出來,正巧撞見隔壁的方姓婦人,笑問道。

那方姓婦人說道:“南市那邊有個大戶人家請我去,我不得好好收拾一下。”

那人又道:“南市?那里可偏,什麼樣的人家,給得起銀子麼?”

方姓婦人撂了一句:“不給銀子我怎會去,南市雖偏,卻也搬來一富戶,人家就圖南市的清靜哩!”

原來這方姓婦人是榮水灣有名的接生婆,一般都是榮水灣的富戶才請得,小門小戶的人家,是不踏足的。

“對了,接下來幾個月,只怕我都不在家,勞你幫忙照看些,待我回來再謝你。”方姓婦人說道。

“喲,當真是大戶人家請你呢,一去就幾個月?這可不是你的行事。”

方姓婦人笑而不答,搭了一輛驢板車,去了南市。

榮水灣的富戶一般不居南市,并非南市腌臜不堪,相反那里很是靜幽,只因其后圍并不通路,而是一片山脈,鎮上的人更向往北面,那里離城口近,一出城,繞過山道,便可踏上進京的道。

對夷越老百民來說,誰不向往京都?是以,南市那一爿并不熱鬧,大多數人還是更喜歡熱鬧的北市和東市。

方嫂子下了驢板車,走到一府宅前,大門前坐著兩個門子,于是上前表明來意,門子得知后,稍候,往里通傳。

過了一會兒,門子從側門出來:“嫂子隨我進去。”

方嫂隨門子往宅走去,一路上不停地拿眼覷著周邊,越看越心驚,這戶人家從外看并不起眼,里卻大有乾坤。

說不出好詞句,就覺著這些個山石樹木看著就貴,府里的下人倒是不多,行止間卻有規有矩。

那日在家中正哀嘆不絕,只因漢子拿銀出去跑貨,遇著匪賊,把財貨都那起子賊人給搶了。

像他們這樣的小戶人家,積些錢財不易,經不起波折,半輩子的積蓄一下沒了,覺著生活沒了盼頭。

以前接生還挑人家,非富戶不去,那些小門小戶的給不起賞錢,懶得跑,如今呢,只要有人喚跑不迭。

那日家中來了一長挑子,去府上給主子接生,又說要在府中住幾個月,直到主子臨盆,當下心頭一喜,這可是大生意,遂滿口應下。

方嫂進了后院院門,一位更為年長的婦人接引,帶走去。

“我帶你去見一見主家,你拜一拜,施個禮。”老婦人說道。

方嫂忙應下聲兒。

兩人剛走進一方更大的院子,就見階下立著一男子,男人壯,很有威勢,人不敢接近,隨著院中,男人的一雙厲眼直直盯在上,可卻知此人不是家主。

正想著,屋里走出一人,正是那日上門尋子。

“方嫂來了?進來罷。”

方嫂忙碎步上階,隨其進了屋室。

“嫂子略坐一坐。”子說著人看茶。

方嫂起謝過:“勞秋月姑娘招待,當不得,不必上茶。”

秋月微笑道:“不必客氣,前些時兒我人請過你,誰知您貴人事大,請不,沒法子,只能我親自上門請了,好不容易把你請了來,還不得好好招待。”

方嫂聽說,倒是想起來了,一個月前曾有一小廝尋到家中,那個時候家中還未出事,心氣高,聽說是南市的人家,當下就給拒了。

秋月又人上了茶點,轉進了里間。

不一會兒,聽得裾窸窣聲伴著環佩叮咚聲,走出來一人。

方嫂抬眼一看,怔了怔,只見來人澤,一頭烏發松散綰著,鬢間垂下幾綹,腮上兩片紅暈,想是才午睡起

子腹部微隆,走來時,一只白的素手下意識地護住那肚兒,這懷孕子竟是梁人?

榮水灣雖說跟京都不遠,卻因山障顯得有些閉塞,不過方嫂家漢子是走貨的,聽他說過,近一年來夷越境出現了許多梁人。

有些是從大梁跑來販貨的,再有一些就是夷越收攏的梁國城池,如今也算夷越之境,那些長著異族面目的梁人準確說來也是夷越子民。

所以偶爾在街上見著梁人面目之人,私以為是梁人,其實不盡然。

只是不知這婦人算是哪種,但有一點能肯定,這婦人雖為梁人,嫁的定是夷越男子。

若是一對梁人夫婦,奴仆們勢必以梁人為主,而一路行來,觀得宅院從上到下除了這位主人俱是夷越人。

們這種進出各大宅門的婦人、婆子們,眼睛最厲害,只消一眼,便心明肚明,想這婦人定是夷越哪家權貴私養的外室,因著梁人的份不敢往家中領。

一個轉瞬,這接生婦人腦中已滾過許多思緒。

“見過夫人。”方嫂屈行禮。

“嫂子坐。”江念在丫鬟的攙扶中緩緩坐下。

方嫂告了座,看了一眼人的肚子,笑道:“夫人這肚子應該有五月了罷?”

江念微笑道:“不上五月,四個月。”

“喲!只四月?”方嫂訝了一聲。

江念點頭道:“正是,只四月,可是有何不妥?”

呼延吉著人將送到這里,特意把阿多圖留在邊,又遣派了一名宮醫,這宮醫也不是別人,正是那日為把脈的申宮醫,另又配了幾名掌藥膳的宮婢和膳廚。

秋月同珠珠自是伴在邊,至于府里的其他仆從俱是后來新置的。

到這里養胎本是之事,平時行事也低調得很,能不出宅子就不出宅子,就是出去也是坐著車駕。

頭先,吃什麼吐什麼,再味的食放在面前也是全無胃口,連味道也不敢聞,從前喜歡的吃食也不了,偶爾能吃些酸

再加上呼延吉不在邊,去了大梁西境,使心神惴惴不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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