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念有天生的優勢，的嗅覺十分靈。
花了一些時日調制了幾樣香，用好看的青瓷瓶分裝好。
這裝香膏的容，也是心挑選過的，不同的香，對應的香盒也不一樣。
清雅的香就用素調的瓷瓶，馥郁的香就用明艷調的瓷瓶，瓶有些是描金，有些是暗紋，還有雙層雕鏤。
曾經在徽城香鋪的經驗，此時派上了用場。
那個時候的，不僅要制香、調香，還負責給客人講解推售，除了不源頭料，從調制到售賣，都稔掌握。
……
趙七娘開了一家制店，經常有貴人上門。
“我見你隔壁開了個鋪子，不知做什麼的，連個招牌也沒有，一眼進去，看不出個名堂。”一個擇衫的婦人說道。
這婦人年近四旬，生得高，型微，派頭很足很富貴，后跟了兩個仆婦，的衫在別家制不好，唯有在趙七娘的云裳閣才能挑到合適的。
趙七娘笑道：“我前些時沒來鋪子，倒也不知。”
那婦人又道：“你就不怕來個對家，開在你旁邊？”
“鄭夫人說笑了，這有甚怕的，打開門做生意，真要是個對家，敢在我旁邊開店，不知道誰死呢。”趙七娘聲音婉轉，兩眼像會說話似的，人一看就知此人是個厲害角兒。
“你說的倒也是，這京都城沒哪家能賽過你的云裳閣，不說別的，憑你曾進宮給皇后制，就夠說道一輩子的。”
談及這事，趙七娘真心笑道：“那是娘娘心善，也是咱們娘娘看得起，這才賞奴家一口飯吃，奴唯有盡心把裳做好了，方對得起這份看重和賞識。”
鄭氏正待接的話，店里進來兩人。
鄭氏同趙七娘看去，就見進來一貌子，子著一件襟窄袖長衫，梳著云岫髻，簪著一碧翠，往好聽了說是素凈，往不好聽說就是寒酸。
的后還跟著一個臉上有疤痕的丫頭。
其實江念也知，這會兒該金玉加，琳瑯掛佩，可那些東西以眼下的能力置辦不起。
又不能買假貨裝樣，這些人眼睛可毒，只消看一眼，就能辨認真假好壞，與其這樣還不如不戴。
江念剛一進，一個伙計迎上來：“娘子要制衫？”
江念笑道：“敢問你們東家可在？”
那伙計下意識看向趙七娘，江念瞥見，心下了然，走了過去，福了福：“可是云裳閣東家？”
趙七娘回以一禮：“正是，不知娘子是……”
江念笑道：“奴家念娘，是隔壁香料鋪子的。”
趙七娘快速把江念上下打量一眼，抿笑道：“原來是隔壁的東家，奴姓趙，人都喚七娘，適才鄭夫人還同我說，不知你家開的什麼店，這會兒知道了。”
江念又看向旁邊的高個婦人，向施了一禮，那婦人頷首回禮。
“因是新開的鋪面，好多事要料理，我一婦人家，忙前就顧不上后，好不容易把里面的東西置辦齊，這不門牌還沒掛哩！”
“那鋪子就單靠你一人打理？”趙七娘問道。
“有個丫頭幫忙，二位不知，我們才逃難來的，家當都在戰火中失了，好不容易逃出來，可算是老天保佑，留了一條命。”
那鄭氏一聽，驚唬道：“咱們大夏國哪里又起戰火了？”
鄭氏家是給各衙買辦的，雖是商戶，家況卻很富庶，像他們這樣的有錢人家，最怕的就是打仗，只有太太平平的，才安富貴。
一旦戰，再多的家當也是被人洗劫、打砸，哪還有好日子可過。
江念解說道：“夫人誤會了，我是從外海來的，原是大梁人，現在家破國亡了。”
鄭氏聽說不是自己國家，也就放下心，不過再看江念時，倒帶了些同：“你一婦人遠渡而來，當真是不易，你家夫君呢？”
“噯！一言難盡……”
趙七娘聽到此，也有些唏噓，一個子居然敢渡海到異國，還開鋪面做生意，這份膽識高看。
“坐下喝杯茶水，平日里有什麼難，隔壁左右的只管開口。”趙七娘說道。
江念微笑道謝：“現下倒沒什麼，我適才調了兩盒香膏，一盒給七娘，另一盒贈予鄭夫人，二位莫要嫌棄。”
說著，讓秋水將香膏奉上。
兩人的丫頭接過，再轉呈到二人手里。
趙七娘又邀：“我讓丫頭看茶。”
江念不多待，說道：“謝七娘賜茶，只是店中事務還多，一時間不出來，待我料理得差不多了，再來討茶。”
說罷向二人施了一禮，轉離開了。
秋水從后說道：“娘子，那香膏可是貴，就這麼送出去了？”
江念微笑道：“咱們初來乍到，先把左右關系打點好，再者，香料鋪子的生意還需們幫引，都是相互的，走，再去隔壁的首飾鋪。”
“噯！”
待江念走后，鄭氏看了眼手里的香盒，本不將這東西當回事，隨手得來之怎能的眼。
可那瓶細貴巧，花重金買來的胭脂的外盒也沒這個好看，竟讓有些喜，于是又好奇地看了一眼趙七娘手里的香盒。
“喲！你這個也好看。”
趙七娘的香盒是瓷的，海棠，描著葡萄紋金邊，底部又有一圈寶藍的碎鱗。
將香盒打開，幽幽的香氣升起，帶著清冷，清冽且悠遠，像是小河邊的野花，自然純凈，一點也不艷俗。
趙七娘被這香兜住心神，忍不住拿近了些，再去聞。
“京都城中，從來不曾有過這種香味哩！”鄭氏從旁道，迫不及待打開自己的香盒。
是另一種香，溫暖、濃郁，不能湊近聞，拿遠一些，其香濃甜如，似玉。
鄭氏歡喜得要不得，剛才聞了趙七娘的香，，現下聞了自己的這個，更是了，這香在京都城找不出。
不說鄭氏，就是趙七娘也喜歡。
林記在京都是首屈一指的香料鋪，只怕連林記都制不出這樣的香，更別說其他。
如今市面上的大多香，無非就那麼幾種，香得噴人。
看來這位念娘當真有幾分本事，只怕以后京都的香行要重新洗牌了。
……
鄭氏帶著仆婦出了云裳閣，乘著馬車回了自家府宅，因太喜聞那香，便打開香盒，拿指在手腕上抹了些。
待回到宅院后，鄭氏問一邊的下人：“老爺回了沒有？”
下人回說：“老爺在竹軒。”
鄭氏聽后，暗罵了一聲小婦，慣會裝清高樣，當自己是高門顯貴的小娘子呢，不過就是花樓迎歡賣笑的姐兒，被家老爺花重金買了回來。
最后將安置在浣花塢，才住進去沒兩天，就生出幺蛾子，在老爺面前哭訴，說什麼不愿住浣花塢，問為什麼，便說，這院名里有個花，不喜花，讓想起自己從花樓出來的。
老爺聽后讓自己改名，就起了個“竹軒”。
那院子同的院子只隔一道墻，一有靜，聽得清清楚楚，哀哀凄凄地也不知唱得什麼，等唱過后，總能聽到家老爺在一邊慨然。
然后當夜就留在那小賤的院里，這里便盼不到人。
鄭氏年近四旬，說年輕罷，不似那妙齡，說不年輕罷，保養得當，量高，格盈，自有一別樣的韻味。
可自打這個蘭心來了后，老爺便常宿那邊，偶爾來院里，也只是應付似的歇一夜。
再怎麼說，也是正頭娘子，是陪他吃過苦的人，最后卻連一個花樓的姐兒都不如！
鄭氏氣紅了眼眶，卻也忍下，先回自己院子梳洗更，重上妝面，想了想又把新得的香膏點了些在耳、頸間，灶房也已備下酒菜。
然后一風似的去了隔壁的竹軒，才一進院子，就見家老爺正閉著眼，仰躺于竹椅上，那個花樓子在旁邊替他打扇。
男人姓李，因為給各大府衙采買的事宜，人稱他一聲李買辦，男人似有所覺，睜開眼，見月門下的鄭氏，臉上閃過一不自然。
“你怎麼過來了？”
鄭氏忍住委屈，說道：“妾今日生辰，老爺忘了？”
李買辦怔了怔，似是才想起，從椅座上欠起，說道：“近日事務繁忙，倒真是忘了。”
站起，往月門下的鄭氏走去，偏這個時候后響起另一個聲：“老爺，妾竟不知今日是姐姐的生辰，不如就在我這竹軒里擺桌酒，也熱鬧些不是？”
鄭氏再也不住怒氣，啐了一口：“你一個花樓哪來的臉同我姊妹相稱？”鄭氏越說越氣，“你一個出去賣的玩意，難不我跟你一樣，也是出去賣的？”
這話一口，鄭氏就知道說錯了，哪有往自己上潑臟的，果然就見正往走來的老爺停住腳，臉沉了下來。
那蘭心又道：“奴自知輕賤，卻也是好心，既然夫人不愿意，只當妾沒說過。”
鄭氏看向自家老爺，那李買辦卻沉聲道：“你先過去。”
鄭氏紅著眼，站了一會兒，這是連最后一點臉也沒了。
李買辦看了鄭氏一眼，想他二人是患難夫妻，追說了一句：“我晚些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