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念看了蘇和一眼，轉頭對云娘和秋水說：“明日阿和的首場賽事，云姐姐同秋水休一日，去給他助助威。”
云娘下意識問道：“你不去？”
“店里還需人守著，你們去。”江念說道。
蘇和端起茶杯抿了口茶，眼皮垂著，角帶著淡淡的笑，卻是不說話。
云娘拉著秋水坐了下來，說道：“咱們人本來就，你再不去，就只我和水丫頭兩人，怎麼助威？人家的聲音都能把我們死。”
江念笑道：“我若去了，就變把我們仨兒給死了。”
幾人一聽，都笑了起來。
“阿和也不是一個人，他還有隊友呢，他所屬哪個隊，那隊的支持者會給他喝彩。”江念說道。
云娘看了一眼蘇和，轉而又笑道：“那怎麼能一樣，你不去，我和水丫頭都提不起勁兒，是不是水丫頭？”云娘拿胳膊杵了杵秋水。
“是呀，娘子，去嘛，一起去，你是當家娘子，氣運足，能量大，只要你往那里一站，再多的人都敵不過你。”
江念撐不住笑起來。
蘇和看了江念一眼，說道：“你明日若去，我定能贏。”
“合著我是個吉祥？”江念說道。
“秋水剛才不說了，你氣運足，能量大。”云娘從旁道。
江念笑著看了蘇和一眼，又轉頭看向云娘和秋水，說道：“好。”
其他三人這才出笑來。
江念把算盤噼里啪啦一清，說道：“那咱們今晚就不去酒樓了，待明日阿和贏了蹴鞠賽，我們再一起去酒樓吃一場，如何？”
“再好不過。”云娘歡喜道。
幾人又說了幾句，時候有些晚了，江念、云娘還有秋水離了店。
次日，江念還是先到店鋪去了一趟，守了會兒店，迎了好幾撥客人，店中無人時去了隔壁。
江念覺著，蘇和首戰，們三個人還是太了，需得再上一些人。
遂邀了云裳閣的趙七娘和彩蝶軒的柳元娘一同去看蹴鞠社的比賽，兩個婦人又各自帶了丫鬟。
如此一來，就是六七個人的隊伍，眾人坐著前后兩輛馬車，一齊往蹴鞠社去，到了蹴鞠社前，幾人下了馬車。
蹴鞠社前車馬簇簇，口已排了好長的隊伍，有男有，有老有，江念等一行人下來，引得不人的目。
幾人也不排隊，走向另一個口，那里的人相對很多，不過江念知道，從這里進需另外再加錢。
請了趙七娘和柳元娘，們的費用自然是包，雖是小錢，花著也疼，心道，等蘇和從蹴鞠社賺了銀子，那個時候他也不缺錢，再向他討要。
幾人進了場，江念看著部的布置，同夷越的蹴鞠社大同小異，也是一座屋宇，兩邊有樓階通往上面的看臺，屋宇對面有一扇門，門那邊就是蹴鞠場。
這時，從側面一扇門進來十幾個頭勒紅綾之人，江念在那些人中掃了一眼，便看見了蘇和，他似有所覺地看了過來。
江念朝他點了點頭，不便多說什麼，從樓階上了看臺。
不同于另一邊的普區，這一區以小紗屏隔開，半敞。
幾人剛坐下，就有人來登記押注。
江念這回沒使小聰明，押了蘇和所在的紅隊贏，趙七娘和柳元娘兩人也跟著江念了紅隊。
比賽即將開始，兩方人員上場，一方是蘇和所在的紅隊，另一方是藍隊。
場上頓時熱鬧起來，聽到旁邊有人議論。
“聽說紅隊上了一個異族人頂了老曹的缺，從外海來的。”
“老曹今日沒上？”又一人問道。
“沒，說是退下來了，正巧備用人臨時出了事，來不了，小一點的隊員暫時頂不上，那外族人趕上了時候，這才把他臨時借用一下，也就是充充數。”
“不過這新人是個外族人，倒也有看頭。”
“這倒是。”
正說著，隊員們準備就緒。
一聲鑼響，監賽人拋球，比賽正式開始。
轟的看臺安靜下來，千百雙眼睛跟著場中人，每進一球，場上都會雜著喝彩聲和唏噓聲。
從比試到現在，已進了兩球，而這兩球俱是藍隊進的。
江念看向場中的蘇和，見他面稍，頸微微著，不知在想什麼。
鑼聲再次響起，球一拋出，兩隊開始繼續比試，然而這第三球仍是藍隊的，一連三球，藍隊得分。
中間開始休息。
看臺上終于忍不住罵起來。
這些人押注了紅隊，可紅隊一連輸掉三球，再輸下去，他們就得賠錢，他們把過錯歸在新來的異族人上。
“外鬼滾出紅隊！”
“廢！眼瞎了不？”
“腳蝦！你是面條做的？！一撞就倒！白吃那麼多飯！”
“蠢材！豬腦子！連球路都看不清，還踢什麼蹴鞠！回家種地去罷！”
“孫子！爺的棺材本都讓你一腳踢沒了！我咒你全家！”
“他娘的，就是這異鬼害紅隊輸球。”
罵聲越來越大，響全場。
先時還不覺著，從剛才看到現在，江念發現了不對勁，蘇和分明是紅隊的人，可紅隊的人本不傳球給他，把他邊緣化了，排除在整個球隊之外。
若說因為他是新人，或介意他異族人的份不傳球與他，也說得過去，可氣就氣在，紅隊的人不僅不傳球給他，他們還從他腳下搶球！
這哪里是踢球，分明是在圍剿！這不就相當于，整人球場，蘇和一個人一隊，其他人一隊。
全場人！全場人聯合起來對付他一人！
江念不想，們今日若沒來，蘇和該怎麼辦？一個人在場上孤立無援，任這些人欺辱罵？！越想心里越不住怒意，這份怒意中帶著心酸。
不帶這樣欺負人，先前還說他所屬的那隊會有聲援者給他吶喊助威，呸！
江念正想著，旁邊再次響起私議聲。
“那異族人倒霉，分到了紅隊，他若去了藍隊也不至于這樣排斥。”
“你說的可是紅隊隊長馮三郎？”
“不是他又是誰，這家伙心黑得很，但凡隊里進一個像樣的，他就怕人家威脅到他隊長的位置，背地里兼施，拉攏其他人，排那些新來的，以保全他隊長的地位。”
“那蹴鞠社的東家看不明白？就這麼放任不管？”
“怎麼不知道，誰又不是傻子，不過是擔心他走了，一下子沒人能勝任隊長的位置，新進的苗子長起來又需時日，權衡之下，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，不過……”
“不過什麼？”
“這蹴鞠社的東家是咱們大夏的……”
這人正說著，眼睛一抬，發現離他不遠的婦人好似一直側耳在聽他們談話，不免好奇多看了一眼。
就見那子沉著臉，招了的丫鬟來，不知低聲說了什麼，那丫鬟點頭去了。
沒過一會兒，那丫鬟拿了幾面銅鑼來。
江念給秋水睇了一個眼，秋水會意，把幾面銅鑼分發給云娘、趙七娘還有柳元娘。
江念自己也拿了一面。
趙七娘和柳元娘睜愣著眼，不知這是何意。
“念娘，你這是……”
江念回看們一眼，慢慢站起，把鑼槌高高揚起，“哐——”的一聲重重敲下，把哄鬧的吵嚷全都了下去。
響過后，又連敲了三聲，“哐哐哐——”，場中徹底安靜下來，不論是臺上的看客，還是場中的球員，所有人往聲源看去。
只見是一極的婦人，一手拿鑼槌，一手拿鑼面。
蘇和拭干額上的汗，抬眼看向臺上的江念，場中眾人亦看著那婦人。
就見婦人在寂剎中揚聲喊道：“以一敵眾又如何？！踏平他們！”
“哐——”鑼聲又響，婦人再次助威：“踏平他們！！”
趙七娘和柳元娘兩人在江念敲響第一聲時，臉就噌的紅了，比胭脂還紅，頭埋到前，可到最后，整個場上只有江念幾要破嗓的回音，震滿場，于是兩人頂著一張紅臉站了起來。
云娘、秋水俱站了起來，鑼聲齊鳴。
“以一敵眾！踏平他們！”
“以一敵眾！踏平他們！”
看臺上的人群開始，有人說道：“那是云裳閣的趙七娘罷？”
“是！”
“也給那異族人助威。”
“呵！那不是彩蝶軒的柳元娘麼！也來了！”
“這異族人什麼來頭，連這二位都來助威，們可是京都有名的冷娘子。”
人們的緒被帶，也跟著嚷起來。
“踏平他們！”
“踏平他們！”
蘇和聽著耳邊的喊聲，眼中卻只有一人，看著為自己賣力吶喊，深深吸了一口氣，默默地把護腕松了松，再次上。
他曾說，你明日來，我定能贏。
經江念這一聲勢，場中的看客們明白了，已經不以區分敵我，本沒有什麼紅隊、藍隊，只有那個異族人以一敵全場。
監賽人提著鑼走到蘇和邊，問道：“行不行？”又好意提醒道：“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。”
蘇和吁出一口氣，點了點頭，他明白，既是死門亦是生門，逆風翻盤就在今次。
看臺上不止有普通看客，還坐了蹴鞠社的東家，還有一些不臉的極權極貴，他們俱把這一幕看在眼里。
期待著，玩味著，想看一看奇跡，誰不喜歡反轉。
他們把自己代蘇和，現在，蘇和就是他們的化，盼著蘇和帶給他們不一樣的觀和刺激。
短暫的休憩一晃而過，可眾人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，再次看向場中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。
監賽人的鑼聲響起，比賽開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