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嘉歲渾實在得很，哪里得住趙懷真這一推，整個人連連后退。
“小心！”
崔明玨低喝一聲，及時邁步上前。
他也極有分寸，只是張開手掌替沈嘉歲撐了一下后背。
沈嘉歲登時借力站穩，崔明玨也就收回了手。
“沈小姐，怎麼回事？”
他方才一直站在沈嘉歲后頭，此時才瞧見的臉，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勁，不由變了臉。
先不說沈嘉歲角那顯眼的跡，此時頰上飛霞，眼眸迷離，哪里還有上次國子監相見時的清明正氣？
沈嘉歲朱微張，氣息灼熱而紊，聽得一道男聲響在耳后，渾都止不住打了個激靈。
扭過頭去，瞧見是崔明玨，嚇得抬手就將他狠狠一推，自己更是連連后退。
“別過來！”
崔明玨毫無防備之下，被推得倒退了一步，再抬頭的時候，眼里滿是驚異。
崔家是大族，他長到如今的年歲，宅那些私怎會不懂。
沈嘉歲這模樣，分明是......中了穢藥！
他方才在湖對面的閣樓上，曾將沈嘉歲的一切作盡收眼底，故而此時，他第一時間也看向了涼亭。
是那壺水？
這會兒，沈嘉歲只覺自己的心跳聲異常清晰，一下又一下仿佛響在耳畔。
的意識開始混，腦子里甚至不由自主浮現出了各種旖旎的畫面。
那是出嫁前，娘塞給的《素經》，曾帶著怯與新奇，一口氣全看完了。
崔明玨從涼亭收回目，再看沈嘉歲時，原本暗含憂慮的臉上倏忽閃過一抹奇異之。
家中正在為他相看合適的妻子。
他的親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，祖父與表哥想必已經有所考量了。
沈嘉歲曾和陸云錚定親又退親，定不在祖父和表哥的考慮之列。
此時自己若是上前，沈嘉歲已失去理智，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二人只要稍有越矩，便算是綁到一了。
如果非要娶親，他并不反沈嘉歲......的吧。
這個念頭不過從崔明玨腦海中一閃而過，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。
眾人沒遇到過如此場面，這會兒面面相覷，有些人已心有猜測，卻也不敢上前摻和。
崔明玨心思紛擾，最后微嘆一口氣，還是抬步走到了趙懷真旁，低了聲音說道：
“郡主，沈姑娘這模樣許是中了穢藥，到底是定國將軍府的嫡，今日之事若是鬧大，只怕榮親王府的臉面也不好看。”
趙懷真聞言登時瞪大了眼睛，“你說什麼？”
榮親王姬妾不多，榮親王妃地位穩固，故而王府后宅一向安寧。
且趙懷真為掌上明珠，一直被仔細保護著，從未見過穢藥這種東西。
“郡主還是速速將人帶走吧，若沈姑娘今日失了儀態，想來定國將軍也不會善罷甘休的。”
崔明玨見趙懷真還未有反應，不由蹙眉催促。
趙懷真哪里會不知曉事的嚴重，趕快步走到了沈嘉歲面前。
“沈嘉歲，你怎麼樣？我先帶你走！”
這會兒趙懷真也不由在心里屈。
難怪沈嘉歲方才問是不是在水里了手腳，原來是中了藥。
可什麼都不知道啊，堂堂郡主怎屑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！
忽遠忽近的聲音響在耳畔，沈嘉歲緩緩回神，眼前已經出現重影了，恍惚間看到是趙懷真拉住了的胳膊。
沈嘉歲搖了搖頭，這穢藥甚是厲害，此時每一寸都在囂著，連子的都難以忍了。
來不及了......
“沈——”
趙懷真正要將沈嘉歲拉走，卻見忽然掙開自己，而后腳步踉蹌朝前跑去，那方向是......
“啊！”
在眾人驚駭的呼聲中，
撲通——
沈嘉歲已經毫不猶豫躍了湖水之中。
“快，快來人啊！快救人！”
趙懷真先是愣神，而后反應過來，一顆心都跳到嚨口了，急忙抬步跑過去。
四周已經一團。
崔明玨猛一攥拳，也抬步跟了上去。
結果這時候，有人從后拉住了他。
“明玨，我去，你若下去，這沈嘉歲可就賴上你了！”
“放手！”
崔明玨冷喝一聲，甩開來人的手，再次邁步趕了過去。
趙懷真已經走到了岸邊，這會兒真真心跳如擂鼓，彎著子朝前探去。
崔明玨追了上來，那架勢眼看就要跳下去救人了，結果這時候——
“呼——”
湖里猛地鉆出一個人來，不是沈嘉歲又是哪個？
冰涼的湖水極大地緩解了的燥熱，沈嘉歲終于徹底恢復了理智。
抬手拉開擋在臉上的發，一眼就瞧見了岸邊面慘白的趙懷真，還有頓在那里的崔明玨。
“我會鳧水的，無礙。”
沈嘉歲張口喊了聲，兩只手不斷在湖中劃著，只出個頭在水面上。
趙懷真看到此，連連拍口，終于長長呼出了一口氣。
崔明玨緩緩直起來，面平靜，從他上已看不出半點要下水救人的意圖。
沈嘉歲知曉用湖水制熱氣不過是權宜之計，這穢藥還需用藥才能完全從祛除。
抹了把臉，沖趙懷真喊道：“還請郡主勸退諸人，好讓我上岸來。”
趙懷真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了，點了點頭，轉對眾人正道：
“都去別，今日之事休要外傳。”
眾人還來不及，哪里敢留下看熱鬧，紛紛行禮退去。
崔明玨看了沈嘉歲一眼，也轉帶著眾年離開了。
“都走。”
他一揮手，自然一呼百應。
一會兒的功夫，場中已經清得干干凈凈。
沈嘉歲扭頭打量了一圈，確認四下無人，這才游到了岸邊來。
如今算是看清了，不在意名聲，但名聲確實能毀了一個人。
今日的模樣若被旁人看了去，又是一場麻煩。
這時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小跑過來，手中正捧著件披風。
是趙懷真方才回過神來后就代的，來的很是及時。
這廂沈嘉歲一爬上來，趙懷真便將披風抖落開來，立刻給沈嘉歲包了個嚴嚴實實。
“走，先去更。”
趙懷真拉過沈嘉歲，步履匆匆。
二人才走到岔路口，眼看趙懷真引著自己走向左邊那條道，沈嘉歲到底心懷警惕，登時將手一甩。
“郡主，更的院落好像不是這邊吧？”
方才往西院走的時候，引路的小丫鬟略介紹過各路的去，還記得。
趙懷真見沈嘉歲一臉戒備，明顯還懷疑，不由急得面漲紅。
“我還會害你不？那邊是賓客的更，人多眼雜，我帶你去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