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67(二更) 妙漪,原來你不能被我攫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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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67(二更) 妙漪,原來你不能被我攫……

伴隨著場邊漸起的鼓聲, 左右兩邊的馬球隊嚴陣以待、蓄勢待發。淩長風一襲玄窄袖長袍,混在右邊的藍隊伍裏格外顯眼。

蘇妙漪回到樓上,發現裘恕已經特意人給安排了一個坐席。瞥了一眼, 卻沒有落座,而是立在行首們後, 朝馬場上去。

裘恕不地側頭,瞥了一眼自己後空空的座位, 又看了看一旁全神貫注觀賽的蘇妙漪,到底還是沉默地收回了視線。

“鐺——”

一聲鑼響,場上的沙塵再次揚起, 縱馬的影來回錯, 人迷了眼。

蘇妙漪握在前的手微微攥

盡管上場前淩長風打了包票, 可他一貫是個不靠譜的, 誰知道這次會不會又鬧出什麽笑話呢……

正想著,一道黑赤馬的影破開塵煙,運鞠沖出重圍, 迅若流電。

兩個系著紅頭巾的人隨其後,追了出來, 在淩長風側兩相夾擊。為了爭奪空中的鞠球,二人持杖朝旁邊揮去,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,那月杖沒能及時收住,竟是直接朝淩長風的面門揮了過去。

千鈞一發之際, 淩長風卻是稔地朝後一仰, 後背穩穩地懸空在馬背上,從那二人撞在一起的月杖下疾馳而過。與此同時,他信手一擊, 那鞠球徑直朝球門飛去——

蘇妙漪的一口氣瞬間提了起來。

就連坐在前排的其他行首們也忍不住傾,目鎖住那道躍馬揚杖、風馳雲走的敏捷影。

“鐺!”

鞠球破門,又是一陣鑼響。

“蔡氏進球,得一籌!”

唱籌聲傳來。

觀景臺上,酒行的蔡行首率先了一聲好,高興地鼓起掌來,其他行首們也紛紛拍手好。最後是裘恕,他點點頭,也笑著拍了幾下手。

場上,淩長風從馬背上直起來,聽見唱籌聲,驀地振臂一呼,轉頭朝觀景臺這邊看來,得意地向蘇妙漪揮了揮月杖。不過很快,他就被其他系著藍頭巾的球員包圍,熱烈地慶祝起來。

蘇妙漪攥著的手微微一松,舒了口氣。

還好,這位淩大爺總算沒掉鏈子……

“蔡氏進球,再得一籌!”

“蔡氏進球,又得一籌!”

唱籌聲接二連三地傳來,而場上的馬球賽,幾乎了淩長風的個人表演秀。

那鞠球就像是被淩長風控了一般,只認他的月杖,莫說是對面的裘氏,就連與他一隊的蔡氏,場上加起來十九人,竟都沒一個能從他的月杖下奪走鞠球……

“蔡氏先得三籌,蔡氏勝!”

蔡行首樂得都合不攏了,竟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,“好,好,好!裘老板,那這一局的彩頭……”

裘恕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,淡笑著頷首,“西街的茶樓,往後就是蔡老板的酒鋪了。”

語畢,他轉頭看了蘇妙漪一眼。

蘇妙漪對上他的目,微微一笑,眼角眉梢著一似有若無的挑釁。

淩長風的旗開得勝,除了裘恕以外的行首們都躍躍試,紛紛向蘇妙漪討人。蘇妙漪自然無有不應,淩長風便了後面幾支球隊的外援,在賽場上如無人之境。

“嚴氏先得三籌,嚴氏勝!”

“閔氏先得三籌,閔氏勝!”

隨著日頭逐漸升到最高,馬場邊的鑼聲和唱籌聲不斷,觀景臺上的行首們也看得愈發盡興,甚至起站到了扶欄邊觀

唯有裘恕和蘇妙漪,一個坐在主位,一個站在日照不到的,似乎對馬球場上的輸贏漠不關心。

裘恕在想什麽,蘇妙漪不知道。此時此刻,心中盤算,是從淩長風上場之後,裘家到底輸出去了多籌碼,以及裘恕到底還能忍到幾時,才會出他的真實面目……

只可惜,直到最後一支球隊比完,蘇妙漪也沒瞧見裘恕氣急敗壞的模樣。

“裘老板,我們和你也打了不次馬球了,還是第一次贏得如此暢快!”

行首們掌大笑。

裘家的球隊在汴京城是出了名的厲害,從前的馬球會,盡管會為了顧及各位行首們的面子,也稍稍放一些水,可基本還是勝多負,從不曾像今天這樣慘敗,裘恕虧本。

可裘恕卻也不惱,站起,同其他人一起笑,“我也許久沒看過這麽彩的馬球賽了,這可都是托蘇老板的福。”

此話一出,行首們又紛紛與蘇妙漪客氣寒暄。

眼見著衆人皆大歡喜,蘇妙漪卻是有些笑不出來。

裘恕的場子是被砸了,可就像是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。沒有惹怒裘恕,沒有他同自己翻臉,那這場子就算是白砸了……

想到這兒,蘇妙漪剛因看淩長風打馬球生出的那點痛快就煙消雲散,取而代之的,是力不從心的憤懣。

今日,非要惹怒裘恕不可!

蘇妙漪暗自發誓,往前邁了一步,咬牙笑道,“今日能為諸位前輩贏得彩頭,是妙漪的榮幸。妙漪也想與裘老板賭一局,討個彩頭,不知裘老板可願意?”

裘恕還未發話,酒行蔡行首卻熱心腸地說道,“蘇小娘子,看在你為我贏下彩頭的份上,我蔡家的球隊借你一用!”

“多謝蔡行首。”

蘇妙漪道謝後又轉向裘恕,“裘老板?”

裘恕也沒有猶豫,“有何不可?蘇老板初來乍到,應該還未尋到合適的鋪面,裘某在州橋附近還有一家字畫鋪……”

言下之意,竟是要以裘家的字畫鋪為彩頭。不過就憑淩長風這橫掃千軍的架勢,這字畫鋪幾乎就是給蘇妙漪的贈禮。

其他行首們看向蘇妙漪的目也變得耐人尋味。

“裘老板,這彩頭能否給我來定?”

蘇妙漪卻并不領,直言道,“我不要什麽鋪面。”

“那你想要什麽,便定什麽。”

“只怕我想要的彩頭,裘老板不舍得給。”

“凡是裘某所有,無所不可。”

“我要的是……”

頓了頓,蘇妙漪在衆人期待的目下,一字一句道,“岸芷汀蘭。”

裘恕臉微變,眼底終于掀起波瀾。

其餘人也是一愣。

“蘇小娘子,你這可就是為難裘老板了。你剛來汴京,恐怕還不知道吧,這岸芷汀蘭是取自裘夫人的名諱,是裘夫人最的茶。裘老板妻如命,怎麽可能拿岸芷汀蘭來做彩頭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蘇妙漪直接截斷了旁人打圓場的話,“可裘老板方才不是說了,什麽彩頭都可以。我也沒有那麽貪心,沒想通過一局馬球賽就拿下整個茶莊。我想要的,只是個名字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裘老板,若下一局我贏了,你那茶就別什麽岸芷汀蘭了,改名為妻離子散,如何?”

一言既出,全場震愕。

裘恕定定地著蘇妙漪,眉心終于蹙了川字。

整個觀景臺陷死一般的寂靜。好一會兒,那酒行的蔡行首才訕訕地笑道,“蘇小娘子,你若非要這彩頭,那老夫的球隊可就不能借給你了……”

蘇妙漪笑了笑,“無妨。這既是我與裘老板之間的比拼,又豈能蔡行首為難?”

“那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我只用一個人,對裘老板的整支球隊。”

蔡行首扯扯角,“這還怎麽比……”

蘇妙漪挑挑眉,走到欄桿邊,朝馬場上喚了一聲,“長風!”

正騎著馬繞場打圈的淩長風停了下來,還未看清觀景臺上的形,蘇妙漪清亮的聲音被春風送耳畔。

“我要與裘老板賭一局,你以一敵十,能行嗎?”

淩長風額頭上汗津津的,眉宇間卻是春風得意。他將月杖一揮,幹脆利落地應了一聲,“遵命!”

蘇妙漪回,好整以暇地看向裘恕。見他面上終于籠罩了一層翳,再不似之前那般淡定自若,的心中這才舒坦了不,連聲音都充斥著雀躍,“裘老板,這彩頭,您到底給還是不給?這一局,您究竟是玩得起,還是玩不起?”

裘恕沉默良久,才沉聲道,“商人重諾,裘某說過的話,自然不能反悔。”

蘇妙漪角剛揚起一抹得逞的弧度,卻見裘恕忽然站起了,緩緩摘下食指上的玉扳指,神鄭重地擱到一旁——

“只是這一局,由裘某親自下場。”

***

從松風苑離開時,蘇妙漪有些神思恍惚,而一旁的淩長風抱著壑清劍,比還要失魂落魄。

裘家下人替他們備好了馬車,說是遵照裘恕的意思,要送他們回客棧,但毫不意外地被拒絕了。

裘家下人再三言明,松風苑偏僻,攔不到馬車,回城裏要走好一段路,可蘇妙漪和淩長風卻固執己見,生生頂著大太,徒步往城裏走。

的青石板路,只有他們二人一前一後地走著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淩長風抱著劍,悶悶地道了聲歉,“是我不中用,沒能替你贏下最後一局。”

蘇妙漪回過神來,眼睫微垂,“不怪你。”

最後一局,裘恕親自下了場。

其他行首半是勸解半是調侃,他不要同小輩較真,更不必紆尊降貴,去飛沙揚塵的馬場裏跑這麽一遭。

可裘恕只說了一句“事關夫人,不得不較真”。

上場後,裘恕甚至把那些年輕的裘家軍都屏退了,單槍匹馬地同淩長風賽了一場。

結局是淩長風兩籌,裘恕三籌,裘恕勝。

“裘恕那個狗賊,年輕的時候馬球就打得好,沒想到都過了這麽多年了,子骨還這麽,打球還這麽霸道……”

說著說著,淩長風的聲音越來越低,最後只能咬牙切齒地呸了一聲,“厚無恥的一塊老姜。”

原本他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,告訴蘇妙漪,其實在他小時候,裘恕在松風苑教過他打馬球,也就是說,裘恕算是他的半個師父,徒弟打不過師父,也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。

不過見蘇妙漪神郁郁,他到底還是將這種瑣事咽了回去,轉而問道,“所以最後一局,你究竟討了個什麽彩頭,竟得裘恕自己下來打馬球?”

“……”

蘇妙漪默不作聲。

岸芷汀蘭,是虞汀蘭的面,是裘恕的基,更是他們二人的分,所以裘恕不會容忍它遭人

他被急,在蘇妙漪的意料之中。可被抵到了這個份上,他竟還能兵不刃、不失風度地贏下這一局……

見蘇妙漪一直不說話,淩長風有些急了,驀地上前一步,攔在了跟前,“蘇妙漪你沒事吧?你怎麽不說話?”

蘇妙漪喪著臉舒了口氣,擡眼看他,“我現在一肚子話,沒有一句是罵裘恕的,都是誇他的。你想聽嗎?”

淩長風:“……”

二人走了整整一個時辰,才疲力盡地回到了客棧。

祝襄和蘇安安正在大堂裏用飯。見了去時殺氣騰騰、回來時喪眉耷眼的淩長風和蘇妙漪,祝襄一句都沒有多問,而是默默離開,人多加了兩副碗筷。

***

容玠從諫院出來時,夜已經悄然而至,整個汴京城燈火闌珊。

“公子。”

遮雲趕著馬車迎到他跟前。

容玠眉心,神疲憊地上了車。

“公子,回仙人居嗎?”

遮雲提醒了一句,“蘇娘子他們離開了仙人居,換了家客棧。”

容玠作微頓,蹙眉,“為何?”

遮雲便一邊駕著馬車,一邊將白日裏打聽到的事告訴了容玠。

容玠默然片刻,掀開車簾,“去找蘇妙漪。”

不一會兒,馬車就到了蘇妙漪他們落腳的那家客棧。容玠上樓時,恰好遇見了在蘇妙漪門外徘徊不定的淩長風。

容玠看了他一眼,卻也只看了一眼,就收回視線,擡手想要叩門。

“……你做什麽?”

淩長風將他攔了下來,“蘇妙漪今日心不好,不想見任何人。”

“正因為不好,我才必須得見。”

淩長風氣笑了,“憑什麽?你能做什麽?你知道今天為什麽不開心嗎,你知道都經歷了什麽嗎,你知道世嗎?你懂個屁!”

容玠終于看向淩長風,“是裘夫人的親生骨,是裘恕的繼。”

淩長風噎住,驚疑不定地,“你知道?你早就知道?!蘇妙漪告訴你的?”

容玠自然不會告訴淩長風,這些都是他私下查來的。

趁淩長風銳挫氣索時,容玠將蘇妙漪的房門敲開。

開門的卻是睡眼惺忪的蘇安安,“……姑姑出去了。”

淩長風和容玠異口同聲,“去哪兒了?”

蘇安安懵然搖頭。

淩長風和容玠當即分道揚鑣,各自尋人。

這間客棧不大,只有兩層,可二層卻單獨辟出了一塊月臺。容玠找過去時,就見月臺上空空如也,可拐角的牆壁上卻靠著一架梯子。

容玠抿,還是袍沿著那梯子爬上了屋頂,果然看見了獨自坐在頂上的蘇妙漪。

“怎麽又爬這麽高。”

容玠一邊說著,一邊走過去。

走得近了,他聞見空氣中浮的一酒香,垂眼一看,這才發現蘇妙漪手裏竟還拿著一壺酒和一個酒盅。

聽得容玠的聲音,蘇妙漪仰起頭來,面上雖有些許醉意,可一雙桃花眸卻清醒得很,“……你怎麽來了?”

容玠在邊坐下,卻沒回答的話,“你在這兒做什麽,借酒澆愁?”

“今日去吏部可還順利?封了個什麽?”

二人你一句我一句,卻都不願提及自己的事。

四目相對,僵持了半晌,到底還是容玠率先答道,“聖旨下到吏部,讓我去諫院做諫。”

蘇妙漪不太通政事,對此一知半解,“比去翰林院好麽?”

“……或許吧。”

“那從明日起,也要喚你一聲容大人咯。”

蘇妙漪提著酒壺了個懶腰,子朝後仰了仰,似乎是忘了自己還在屋頂上,後沒有任何可以倚靠的東西。

容玠眸,擡手護在後。

可蘇妙漪的後背尚未到他的掌心,便又直了起來,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,迷迷蒙蒙地轉頭問他,“你喝嗎?”

容玠的手掌懸停在半空中,不放心地護著蘇妙漪。

他垂眸,目落在那唯一一個酒盅上,酒盅邊緣似乎還印著淡紅的口脂……

容玠忽地移開了視線,也不知想起了什麽,嗓音低啞,“不喝。”

語畢,他又手將蘇妙漪的酒壺奪了下來,也不繼續沾一滴酒,“今日在松風苑,裘恕刁難你了?”

蘇妙漪咬咬,自嘲地仰起頭,“他若真刁難我,我反倒稱心如意、揚眉吐氣了……”

將馬球場上發生的一幕幕說給容玠聽。

“你能懂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滋味麽?”

蘇妙漪吐了口濁氣,聲音裏盡是憋悶,“今日在裘恕面前,我和淩長風就像兩個不識好歹、無理取鬧的跳梁小醜,他反倒了溺小輩、縱容小輩,不惜一退再退的尊長……”

說著,眉眼間掠過一猶疑、迷茫和憎惡,“可明明不該是這樣的,怎麽能是這樣呢?”

“那應該是什麽樣?”

容玠問。

“我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,怎麽也該針鋒相對,不死不休吧。”

容玠低笑了一聲,“蘇妙漪,世間萬不是越剛就越強大。天下莫弱于水,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。守慈,守慈曰強。”

“……”

蘇妙漪頓住。

容玠不愧是容玠,三言兩語便將今日與裘恕的對峙複盤了個清楚。今日的確是被裘恕三兩撥千金的,以克剛了……

見蘇妙漪若有所思,容玠又出聲道,“其實裘恕不與你作對,是好事。”

“我、知、道。”

蘇妙漪咬著牙,生生出三個字,“我知道他位高權重,知道他一手遮天;我知道他一句大小姐,就能讓我在汴京混得風生水起,反過來,我也知道他一旦與我翻臉,知微堂在汴京就無法立足!

可理智歸理智,緒歸緒。就算我再清楚利弊,也沒法腆著臉接他那些施舍……

更何況,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,誰知道他會不會有什麽後招,等著坑害我……”

這一整日幾乎都在咬牙切齒,此刻齒都在泛酸,也沒了怒的氣力,只是憋屈地手,想去奪容玠手裏的酒壺。

容玠手一擡,避開了作。他低眼向蘇妙漪,卻是想起了自己的境。

裘恕待蘇妙漪如親,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。皇帝封他為諫,亦是如此。這背後是對容氏的歉疚,還是也想將他打磨一把刀,一把刺向樓岳、但又隨時可以舍棄的刀,他步父親和祖父的後塵……

聖心難測,無人清楚。

“不論他們想要什麽,你只要記住自己的圖謀就好。”

容玠眼眸微垂,既像是開解蘇妙漪,就像是在開解自己,“其餘助力,他們既願意給,又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?”

蘇妙漪還是一臉執拗,“我不稀罕他的幫襯。”

容玠眉梢微挑,沉默片刻才道,“這世上誰人行商不用手段、不攀關系?不論心中如何想,只要能哄得裘恕做靠山,那就是你蘇妙漪的本事。”

“那是虞汀蘭的本事!”

“投胎也是種本事。”

“……”

蘇妙漪無語凝噎。

容玠盯著問道,“從前你能放下段做容府的義,如今為何不能委曲求全,做裘府的大小姐?”

“……”

“蘇妙漪,當初的我與現在的裘恕有何不同?”

蘇妙漪對上容玠的目,一時竟被問住了,眉眼間的迷惘之更甚。

是啊,有何不同?

同樣是忍辱含垢、唯利是圖,容玠的義妹和裘家的大小姐有何區別?還是說,素來習慣了逆風而上,遇上順風駛船的大好局面,卻反而方寸大

“你說得也有些道理……”

蘇妙漪喃喃自語,“我與裘恕的這層關系,若他退避三舍,說不定我還會故意湊上去惡心他。只不過今日是他先發制人,被惡心的便了我。所謂山藪藏疾,川澤納污,瑾瑜匿惡,國君含垢。大業者,無不忍辱負重,這是天之道!”

頓了頓,開始厘清思路,“我想要做的,一直是取代裘恕,為胤朝的商戶榜榜首。只要這個志向不變,任何有利于我的事都值得做,任何能幫到我的人都可以拉攏……包括裘恕本人。”

容玠垂眼,將心中雜念摒棄,應和了一聲,“是。”

“他既然想做我的墊腳石、淩雲梯,那我就全他。”

蘇妙漪突然神抖擻,一下從屋頂上站起了

容玠護在後的手掌也跟著微微一,可沒有什麽失足的戲碼發生,蘇妙漪站得很高、很穩,盈盈佇立,巋然不

這一刻,容玠竟不知自己是失更多,還是寬心更多。只是耳畔忽然回響起了容雲暮對他說過的話。

「這世上,人人都有自己的牽絆,有自己的,亦有自己的天地,不可能完全被另一個人攫為己有。」

「寧願皓月高懸,也不願窮鳥懷。」

“等有朝一日功願遂了,我再與他秋後算賬!”

蘇妙漪揮了揮手,自顧自地發誓。幾條街外就是燈火煌煌的州橋夜市,那雙桃花眸也被映照得流溢彩。

“……”

容玠手指微

郁結了大半日的心總算轉晴,蘇妙漪長舒了一口氣,低頭看向容玠,眉眼俱揚,顧盼神飛,“多謝兄長開解。”

容玠靜靜地,雖一言不發,可角卻彎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,眉目間積年的冰雪似乎也隨之消融,“蘇妙漪……”

“什麽?”

容玠垂眼,手指輕輕一彈,撣去擺上的塵土,“你站穩了。”

莫要掉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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