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璞玉說到“祝方誠”三個字的時候,幾乎是咬牙切齒,每個發音都帶著深切的恨。
顧業并沒有當下給出答案,他轉過頭盯著祝璞玉的臉看了一會兒,最后輕輕開口:“進去說吧。”
祝璞玉隨顧業走進了客廳。
顧業打開鞋柜拿了一雙一次拖鞋遞給。
祝璞玉無意間瞟到了鞋柜,發現里面只有一雙男士拖鞋。
換上拖鞋之后,祝璞玉視線在客廳環顧一周,偌大的別墅里約可以看到生活的痕跡。
但,只是一個人的生活軌跡。
祝璞玉對于顧業的私生活并無八卦之心,但記得他應該是有家庭的。
“我離婚有十二年了,兒子跟著前妻。”顧業仿佛有讀心一般,主開口解答了祝璞玉的疑,“這些年我一直一個人生活,年紀大了,總是喜歡清凈。”
祝璞玉點點頭,上沒說,可心里卻覺得顧業這樣還難得的。
男人沒幾個耐得住寂寞的,就算離婚之后不再娶,外面也得養幾個。
顧業看起來是真的清心寡。
昨天訂婚宴,祝璞玉也有聽過唐家那邊討論顧業的事。
大概就是說他這個人人品很好,潔自好,值得深,
“你先坐吧,我去給你拿喝的。”顧業問祝璞玉:“喝牛還是果?”
祝璞玉:“果吧,謝謝您。”
幾分鐘后,顧業拿了西柚出來。
正好,祝璞玉平時就很喜歡喝西柚。
顧業看著祝璞玉喝了一口西柚,這才問:“你相信我麼?”
祝璞玉放下果,看著他的眼睛,“如果不相信,今天我就不會來了。”
顧業又問:“我和你母親關系并不好,你不擔心我另有所圖?”
祝璞玉:“您目前事業功,應該不會缺錢,當然,如果您對恒通有興趣的話——”
“你母親當初火化很匆忙吧?”顧業冷不丁打斷了的話。
提起這件事,祝璞玉的表頓時嚴肅了下來,“是。”
顧業:“你當時沒有懷疑過麼?”
顧業的一個問題,將祝璞玉帶了回憶中。
莫月出的離世,對于祝璞玉來說是一個沉痛的打擊。
得知消息趕去醫院之后,便因為低糖暈了過去。
再醒來的時候,許歆守在床邊,一臉心疼地問好些了沒。
祝璞玉急不可耐地抓住的手,問莫月出在哪里。
許歆給的答案是,已經送去了火葬場。
祝璞玉無法接這個速度,但許歆告訴,這是莫月出的臨終愿。
許歆說這話時淚眼婆娑,看起來極度痛苦。
十九歲的祝璞玉從未懷疑過的眼淚,更不曾想過,莫月出的死和有關。
顧業看到祝璞玉陷回憶后的狀態,有些擔心:“愿愿?”
祝璞玉回過神來,深吸了一口氣,隨手了眼角,“許歆跟我說,我媽媽臨終說希早點火化,保留一點兒尊嚴。”
“我再見的時候,已經是骨灰了。”祝璞玉看著顧業:“他們這麼快火化,是怕尸檢查出什麼,對麼?”
顧業沉默地點了點頭。
如今的祝璞玉聰明到讓人心疼。
“那您知道真正的死因麼?”祝璞玉問。
顧業搖頭:“還在查。”
他娓娓道來,和祝璞玉說了自己起疑的緣由。
當年得到莫月出死訊的時候,顧業第一時間飛回了北城,想要見最后一面。
但當他過去的時候,莫月出已經下葬了。
份敏,顧業不好在莫月出的葬禮上出現,只能在附近默默觀看。
莫月出的葬禮辦得極其簡陋,祝方誠作為丈夫,也并未表現出該有的悲傷。
顧業在葬禮結束之后跟蹤了祝方誠,然后就看到了他和李靜祝星盈母一同吃飯的畫面。
聽見祝星盈祝方誠“爸”的時候,顧業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先前的懷疑都不是空來風。
莫月出的一片癡心終歸還是被辜負了。
顧業那時還在創業初期,無法和祝方誠抗衡,因此便想要去聯系莫月出的心腹。
他最先想到的人便是許歆。
但輾轉近半年,都聯系不到。
顧業原本也以為,許歆可能也是被祝方誠趕出去,顛沛流離得不好過。
直到前幾個月,顧業在西.班牙度假的時候,無意間在商場上了許歆,當時在奢侈品店消費。
許歆看起來并不拮據,甚至可以說風而面。
后來,顧業通過自己的人脈在那邊查了許歆的信息,這才發現已經換過了名字和護照。
什麼人才會改頭換面呢?
顧業對許歆的疑心由此而起。
“這只是我懷疑,祝方誠這些年應該沒有再和聯系過。”顧業嘆了一口氣,“我查的時間還不夠長,暫時沒有找到證據。”
“我來找。”祝璞玉盯著腳下的地板,目著狠戾,“許歆的資料您給我吧。”
顧業點點頭,有些擔心地看著:“不要沖。”
“明白。”祝璞玉吸了一口氣,抬起頭看向顧業:“謝謝您告訴我這些。”
如果不是顧業,應當這輩子都不會懷疑到許歆上。
許歆對于莫月出來說,已經不止是助理那麼簡單了。
莫月出圈子簡單,許歆也是最為心的朋友。
恒通那麼多人里,祝璞玉最喜歡的也是許歆。
曾經還將許歆當做父母之外最親的人……
呵。
此時此刻再想到這些,祝璞玉只覺得諷刺至極。
當初被祝方誠趕出家門的時候,罵過自己是蠢貨。
曾經發誓不會再這樣自我貶低,可眼下又忍不住了。
認賊作親,的人生就是個笑話。
——
祝璞玉和從顧業家里出來之后沒有回酒店。
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家白天營業的清吧坐了進去。
祝璞玉沒有喝酒,點了兩杯西柚。
這也是莫月出生前最喜歡的飲料。
祝璞玉咬著吸管,口腔里都是西柚酸的回味,腦袋里不斷回放著莫月出生前的畫面,吸管幾乎要被嚼碎。
以為對祝方誠已經沒什麼期待了。
當初得知下藥可能是他一手設計的,祝璞玉也只是短暫地失落了一下,并沒有浪費太多。
一直都只想從他手中奪回恒通而已。
如今想來,真是太善良了。
應該讓他死。
或者要他生不如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