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麼了?”祝璞玉到褚京識的目,抬起手了臉:“我臉很差麼?”
褚京識沒有回答,起走到邊坐了下來。
他抬起胳膊,像十九歲那年第一次找到一樣,掌心輕輕地上了的頭發。
“想哭就哭吧。”褚京識看著遍布、充滿疲憊的雙眼,“在我這里,不需要忍著。”
“已經哭完了。”祝璞玉勾勾角,出一抹笑,“那天晚上哭夠了。”
褚京識:“那你的難過減輕了麼?”
“哭就能減輕難過麼?”祝璞玉反問了一句,之后嘲弄掀掀瓣,“哭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行為,解決不了問題,只會徒增煩惱。”
“好啦,我知道你擔心我。”祝璞玉看著褚京識復雜的目,故作坦然:“我過陣子就好了。”
褚京識:“你確定麼?”
祝璞玉點頭,很堅定:“確定。”
“我不是十九歲了,九年多了要是還沒有一點兒長進,那不是白活了麼。”祝璞玉推了一把褚京識的肩膀,“趕坐回去吃菜了。”
褚京識被祝璞玉推回到了對面。
吃飯時,祝璞玉像平時一樣跟他閑聊著,甚至還會玩笑。
可褚京識看著這樣子,心底的擔憂卻越來越重。
若無其事抑真實反應的行為,比直接發泄緒更讓人擔心。
每一次笑和輕松詼諧的話語,似乎都是在努力證明自己沒有被“打倒”、沒有被“傷害”。
但裝得再好的人都有破功的時候,沒有誰可以實現一輩子的自我欺騙。
現在越不愿意面對,發的時候就崩盤得越徹底。
想到這里,褚京識右眼皮開始不控制地跳。
——
兩天后,祝璞玉從律師手上拿到了離婚協議書。
認真過了一遍,確定容沒問題之后,便著手聯系溫敬斯。
此時,距離兩人上次面已經過去了六天。
六天,沒有信息也沒有電話。
祝璞玉不知道溫敬斯是怎麼想的,但這離婚協議書是一定要送到他手上的。
雖然不想見面,但這次不可避免。
祝璞玉坐在辦公室里,拿著手機擺弄了十幾分鐘之后,撥了溫敬斯的電話。
嘟了三聲之后,那邊直接掛斷了,似乎是不太方便接電話。
祝璞玉也意識到自己考慮欠妥了,便沒有繼續打,而是選擇了發微信。
祝璞玉:【離婚協議擬好了,今天有空簽字麼?】
幾分鐘后,溫敬斯給了回復:【晚上回家談。】
祝璞玉盯著這條消息里的那個“家”字看了很久,最后,鼻腔溢出一聲嘲弄的笑。
家。
也曾短暫地將那個地方當做過家。
可現實是,沒有家。
十九歲之前父母恩和睦是假的,二十八歲之后溫敬斯的溫和縱容也是假的。
到頭來撈出來的人還是只有褚京識。
如果不是莫洲行思考周全,留了后手防備,不敢想象自己的人生會是怎麼樣。
這世上真的人只有那麼幾個,可他們都先后離開了。
祝璞玉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,第一次覺得活著毫無意義。
之前無論遇到什麼絕的事,都不曾有過結束生命的想法,心中的執念和恨支撐著一步步走到了今天。
祝璞玉一度以為,自己是不會被擊垮的,更不可能被所謂的擊垮。
可現在在做什麼呢?
祝璞玉揚起手在臉上狠狠拍了兩下,安靜的辦公室里響起了清脆的掌聲。
對待自己也毫不留,兩下之后,臉上留下了手印。
祝璞玉癱地靠在椅背上,像泄了氣的皮球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一陣敲門聲將拽回了現實。
祝璞玉說了一句“請進”,將椅子朝辦公桌挪近了一些。
來人是利辛。
“線上的第一批預訂數據分析表出來了,你看看麼?”利辛走到辦公桌前,將手中的文件放下來。
祝璞玉隨手接過,“好,我看完了找你,辛苦了。”
“你的臉怎麼了?”打從進來辦公室開始,利辛就在觀察祝璞玉的表了。
那天溫敬斯把祝璞玉從他公寓帶走之后,祝璞玉還是第一天來公司。
利辛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那天聊得怎麼樣,更不清楚兩人和好了沒有。
但祝璞玉那天晚上的表現真的很嚇人,他至今都覺得后怕。
利辛本就擔心,如今再看到祝璞玉臉上清晰可見的掌印,馬上就聯想到了什麼:“溫敬斯打你?”
“沒有。”聽見溫敬斯的名字,祝璞玉的眸子微沉了沉,“你先去忙吧,數據表看完我再找你。”
利辛這次沒聽的,目鎖在臉上:“你和他到底……”
“要離婚了。”祝璞玉接過利辛的話,忽然笑了起來。
利辛:“……”
祝璞玉:“行了,別八卦上司了,去工作吧。”
揮揮手,再次對利辛下了逐客令。
利辛癟,言又止,最后還是聽話地出去了。
他走后,祝璞玉又在臉上拍了幾下,喝了一口咖啡開始看數據分析表。
能源車線上的銷量比線下高出了三四倍,在市場疲的今天,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大奇跡了。
祝璞玉曾經每天都在盼著這一天的到來,可績擺在眼前,卻不起來了。
看完數據分析,已經到午休了。
祝璞玉困得哈欠連天,眼淚不斷。
明明也沒怎麼工作,卻比之前加班三天三夜還要累。
——
五點半準時下班,祝璞玉將離婚協議書塞到了包里,離開辦公室。
車子再次停在尚水苑大門口,祝璞玉看著曾經出過無數次的別墅,心中卻再也找不到悉。
溫敬斯還沒回來,祝璞玉敲了一會兒門也沒人來開,便輸碼走了進去。
別墅里沒人,客廳收拾得干干凈凈的,堪比酒店。
祝璞玉找了單人位的沙發坐了下來,像客人一樣,等溫敬斯回來。
這一等,就是半個多小時。
溫敬斯是七點剛過的時候到的。
聽到外面傳來輸碼的聲音,祝璞玉立刻抬起頭來朝門的方向看過去。
咔噠。
門打開,溫敬斯走了進來,兩人的視線撞到了一起。
將近一周沒見,溫敬斯依舊西裝革履,姿態從容。
“路上堵車,回來晚了。”溫敬斯掉外套掛起來,連說的話都和之前每次回家時差不多。
仿佛之前的那些欺騙和沖突都不曾存在過。
祝璞玉被他若無其事的態度激怒了。
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從包里拿出離婚協議,摔到了茶幾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