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璞玉的聲音沒什麼起伏:“孩子出生,溫家會接過去養著。”
廖裕錦扯了扯角。
這算什麼理由。
什麼時候也開始用這種站不住腳的言論給自己找借口了。
歸結底,還是因為舍不得。
溫敬斯出事兒之后,廖裕錦就做過心理準備了,他有非常強烈的預,覺得會留下這個孩子,現在預真了。
廖裕錦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。
嫉妒,不甘,絕,心灰意冷——
他沉默地盯著祝璞玉看了很久,沙啞著嗓音問:“那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事,還作數麼?”
祝璞玉的眼底出了茫然,看起來是不記得了。
“你說,和我在一起試試看。”廖裕錦將這句話重復了一遍,“你親口答應的,忘記了麼?”
經他一提醒,祝璞玉也想起來了。
搖搖頭,不知道表達的是沒忘記,還是不要和他試一試。
廖裕錦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時候,祝璞玉先開了口:“廖裕錦,其實你心里都有答案。”
“嗯,有。”他自嘲地笑了,“你答應我,只是為了安我的緒,好讓我盡快手。”
“這樣你就不欠我了,對不對?”廖裕錦抬起手了一下眼角的潤。
“我很謝你之前為我做的事,也知道你和江佩矜結婚的那幾年過得很辛苦,就算你病好了,我們也很難兩清。”祝璞玉仿佛又恢復了平時理智的狀態,“但我不會為了激你和你在一起,因為我不你。”
“因為你上溫敬斯了。”廖裕錦的語氣里不可避免地多了幾分尖銳和刻薄。
祝璞玉沒有否認,只是說:“他已經死了,不都沒有意義。”
“也是,”廖裕錦再次自嘲地笑了,“活人永遠爭不過死人。”
溫敬斯在世的時候已經贏了,他死后,祝璞玉更是不可能忘記他了。
其實很多道理,廖裕錦心中都清楚。
他知道祝璞玉不再他,如今做的一切都是因為當初的虧欠。
他也知道祝璞玉決定生下孩子的時候,就代表這一生都不會再開始一段新的關系。
溫敬斯走了,卻永遠將困在了這段關系里。
廖裕錦嫉妒得發瘋,卻無能為力。
他地握著拳頭,許久都不開口說話。
“你先跟京叔回紐約做手吧。”幾分鐘后,祝璞玉替他安排起了后面的事,“我現在這樣子,應該沒辦法陪你了,抱歉。”
廖裕錦盯著的眼睛問:“如果我死了,你會記我一輩子麼?”
“別說這種話行麼?”祝璞玉的聲音很疲憊,“廖裕錦,別這麼稚,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,我真的很累了,別我了。”
很這樣“示弱”。
準確來說不是示弱,是被到了臨界點,累到撐不住了。
說完這段話之后,祝璞玉抬起雙手捂住了眼睛。
廖裕錦看到這個狀態,心口揪。
“好,我聽你的。”他艱地開口,“我和京叔回紐約,做手,不你。”
最終,他還是做了妥協的那個。
祝璞玉聽完這話之后,沉默了一兩分鐘,才抬起頭來。
的眼眶是的,臉上還掛著淚痕。
廖裕錦了紙巾給眼淚,“照顧好自己,別哭。”
“等手結束,我再來看你。”他微笑了一下,“你應該不會不見我吧?”
“不會的。”祝璞玉搖搖頭。
不會和廖裕錦在一起,可也真的做不到兩清。
有些話說清楚了,只要廖裕錦能做到,他們可以是朋友、家人。
或許是因為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別離,祝璞玉無法再像之前一樣“絕”地理某些關系。
特別是對于曾經為付出過的人。
盡管廖裕錦當初的犧牲并不是要求的,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。
“如果你愿意的話,我可以像跟清梵和杏子那樣和你相。”祝璞玉還是一如既往地直接。
廖裕錦當即便聽懂了的意思。
“好。”他點頭答應了下來,比起再也不聯系,以家人或是朋友的份留在邊,顯然是更好的選擇。
“那希你說到做到。”祝璞玉往門外看了一眼,“你把京叔來吧,我想跟他聊幾句。”
——
三天之后,褚京識帶著廖裕錦離開北城,回紐約籌備手。
祝璞玉依舊在醫院保胎。
接到登機消息的時候,剛剛打完一針黃酮。
祝璞玉接完電話,靠在床頭上長吁了一口氣。
廖裕錦安心接手,的任務算是完了一項。
祝璞玉最近特別虛弱,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這樣的遭遇,好像從床上起來都需要費上八九的力氣,還總是。
不太清楚別人懷孕是不是這樣。
祝璞玉靠在床上休息的時候,江瀾璟帶著阿姨過來了。
江瀾璟這幾天每天都過來,變著花樣地給帶著各種補的湯和營養餐。
祝璞玉這兩天難得沒有再嘔吐,能吃下去不,江瀾璟看了也安心。
“今天覺怎麼樣?”江瀾璟來到病床邊上關心祝璞玉,“醫生說你再打三針就可以停了。”
祝璞玉搖搖頭,沒什麼特別的反應,這兩天每天都是按部就班地打針、吃飯、睡覺。
沒有工作,也沒有去思考其他的事。
好像活著,但又沒有活著的覺。
偶爾凌晨醒過來的時候,會很恍惚,總覺得溫敬斯還在。
然后就會打開手機去看新聞,那一篇篇的死亡報道,又會把拽回現實的漩渦里。
祝璞玉人生中經歷過三次和邊的人告別。
第一次是外公莫洲行,第二次是母親莫月出,第三次就是溫敬斯。
以為自己習慣了告別,可溫敬斯這一次……太突然了。
所以總是會產生一種他還活著的錯覺。
這種覺反反復復地出現,祝璞玉覺得自己都有些神錯了,像個瘋子。
江瀾璟看著祝璞玉走神,抬起手拍了拍的肩膀,提醒:“愿愿,喝點燕窩吧。”
祝璞玉回過神來,木訥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在阿姨的攙扶下下了床,坐在了桌前,端起燕窩小口小口地往里送。
江瀾璟坐在對面看著。
喝到一半,祝璞玉忽然放下碗和勺子站了起來,朝著病房的門走了過去。
江瀾璟看到開了門。
“你來啦?”的聲音似乎有些興。
江瀾璟往門外看,外面空無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