咚。
一聲輕響。
面前的桌上放了杯水。
杯子是老式的青花瓷樣式，洗得很干凈，反著，看得出平日里是在使用的。
顧寧昭輕聲說了句‘謝謝’，將杯子移得離自己近了些，并沒有喝。
“阿強同事，你們公司是因為阿強出了什麼事嗎？所以來找阿強。”
老婆婆撐著桌面在邊上的位置坐下，試探著問道，渾濁的眼睛里是小心翼翼的猜測和一惶恐。
“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阿強了，我不知道的。”
邊說著邊搖頭，神忌憚恐懼。
顧寧昭眼睛微微瞇起，隨即很快恢復如常，眉眼溫和。
“沒有，您別擔心，公司好的。就是鄧強這麼長時間沒來公司上班，我們也聯系不到他人，所以公司讓我來看看況，問問他到底還要不要回去上……”
“要的——當然要的！”
還沒等顧寧昭說完，搶先道。
“我們阿強很能干的！公司能不能不解雇他？”
袖被抓住，的臉上盡是迫。
生怕公司要開除兒子。
“阿強就是有點事出了趟遠門，很快就會回來的，肯定會回來的，公司能不能等等他？”
袖被攥出褶皺，布滿一道道幽深壑的指節用力得發白。
顧寧昭不聲地回袖子，指腹輕敲兩下。
咚咚。
似是鼓錘擊打，讓老婆婆的心跟著了兩下。
“公司當然是關心員工的，但我們得知道他是什麼原因曠工這麼多天才行，你最后一次見鄧強是什麼時候？”
眼神直視，眸平靜，卻是讓老婆婆本不敢和對視。
“我……我忘了，記不住了。”
“阿強同事你請回吧，我什麼都不知道，所有的事等阿強回來再說，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。”
顧寧昭被推著往屋外去，沒有反抗，順著的力道走出去。
“你確定他會回來？”
鄧強早就已經死在了灰金十三角，尸估計被無人區的野狼分食個干凈。
就算回來，也是靈魂了。
“你應該很久不能聯系上他了吧，他在做什麼事你知道嗎？”
顧寧昭站在門外，比老婆婆矮一個臺階，卻好像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一般，讓抬不起頭來。
“你沒有想過報警，也沒有告訴任何人，就這樣等著他回來，你確定、他回得來？”
“別說了！”
老婆婆厲喝一聲，猛然抬頭。
“阿強肯定會回來的，他說過會帶很多很多錢回來！”
話音落下。
空氣寂靜了一瞬。
顧寧昭毫不意外地看見臉上閃過懊惱的神。
果然。
剛才試探了那麼多句，鄧強母親的每句話就在強調什麼都不知道，且多次重復。
明顯是在瞞什麼。
在找來之前，應該還有其他人來找過。
“你快走吧，別來了！我什麼都不知道！”
老婆婆揮了揮手，示意趕離開。
顧寧昭眼底晃著明明滅滅的，沒再說什麼，朝微微頷首，轉抬步就要離開。
“砰——”
一聲巨響。
老舊的院門重重地砸在墻上，晃了幾下，堅強得沒有掉下。
一群人洶涌而，夾槍帶棒，兇神惡煞。
沒一會兒就將狹小的院子占滿了。
這一片的每個院子都是有好幾戶人家住著的，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。此時這些人的陣仗嚇得院子里的其他住戶紛紛關門避貨禍。
顧寧昭瞧著突如其來的這群人，挑了挑眉，站著沒。
走不出去，路被堵住了。
下一秒，剛剛還在后的老婆婆就擋在了前，將護在后。
“老婆子，今天能還錢了嗎？”
嘭嘭！
棒球砸在墻上，發出巨大的聲響。
老婆婆抖了兩下，“我兒子……還沒回來。”
說完，側看著后的顧寧昭，“阿強同事，你先走吧，快走！那邊有個后門，從那里能出去。”
語氣張，推著顧寧昭趕快離開。
“這些人是？”
顧寧昭沒，問了句。
“你就別管了，再不走就走不了了。”
“老婆子你在那嘀咕什麼呢，我看你兒子是回不來了，但是這錢必須還，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。”
為首的男人，健碩，眼神掃過顧寧昭。
“這位是誰？之前沒見過啊，你兒子的對象？”
“不是，”
老婆婆連忙否認，
“只是阿強的同事，和我們家沒關系的。”
顧寧昭被推著往后門去。
“同事？同事怎麼就沒關系了，這不是關系好得都來看你老了麼。”
男人手一揮，后的小弟一擁而上，堵住去后門的路。
老婆婆臉一白。
“真的和我們家沒關系，就放走吧，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的。”
“你想辦法還？怎麼還，你都想了好幾個月了，不還是沒想出來麼。我們也很為難啊，上頭吩咐下來的，今天必須要到錢，不然就別怪我們做的太難看了。”
男人表狠厲，
“這位，要不你跟我們走一趟？我們沒要到錢，回去總要有個代吧。”
“不行！不行！”
老婆婆拉住顧寧昭，
“是無辜的，不能跟你們走。都是我們阿強的錯，不能讓別人罪啊！”
“那你說怎麼辦？”
男人叉著腰，
“我們總不能帶你回去吧，你又不值幾個錢。”
他目一沉。
“帶走！”
說完，小弟們上前扯開老婆婆拉著顧寧昭的胳膊，把顧寧昭往外帶。
“不行——真的不行啊——”
老婆婆慌了神。
讓一個小姑娘白白遭了殃，這可怎麼是好？
跑著上前行把顧寧昭搶回來，卻被推了一把，踉蹌了兩步，勉強站穩。
“老婆子，要想這位沒事，就趕籌錢還給我們。”
男人撂下狠話，轉帶著人浩浩地離開。
一起帶走的，還有一點都不帶掙扎的顧寧昭。
被兩個小弟架著，推進面包車里，一左一右將圍在中間的位置。
車門關上。
安靜下來。
坐在副駕的為首男人轉過頭，“你別害怕啊，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，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，只能出此下策。”
男人哪還有剛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，臉上出笑容來，語氣也放和了。
反差拉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