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,許芳菲在外賣APP上點了兩份過橋米線,作為和鄭西野今天的晚餐。
點完餐,看一眼配送時間,需要30分鐘。
許芳菲眉微皺,掰著指頭計算起來,裏碎碎念:“現在是七點十五分,晚餐送來30分鐘,七點四十五,吃飯20分鐘。也就是說,等我們吃完晚飯,就八點多了。”
鄭西野握著小姑娘細細的腰肢,把摟懷裏,下抵著的頭頂。他懶洋洋地說:“待會兒吃完飯,我開車送你回去,不會耽誤你點名。”
許芳菲抱住他脖子,擡起腦袋瞧他,道:“我算時間,不是怕耽誤點名。”
鄭西野:“那是為什麽?”
崽子臉蛋紅紅的,膩膩歪歪湊過去,在他臉頰上,小聲嘀咕:“我是在算我們還能待多長時間。”
鄭西野角微勾,閉上眼,鼻梁在頸窩耳側來回輕蹭,聲問:“你舍不得我?”
“……嗯。”崽子害地抱他,搭腔的嗓門兒低低的,像是小的吱吱聲。
鄭西野親的耳尖:“我也不想你回去。”
“沒辦法呀。”許芳菲喪喪地嘆了口氣,腦袋埋進他懷裏,語氣沉悶些許,“只要我還在十七所,你還在狼牙,我們就一直會是這種狀態。”
鄭西野:“怎麽沒辦法。”
許芳菲愣住,唰的擡高眼簾看他:“什麽辦法?”
鄭西野語調隨意而慵懶:“你早點嫁給我跟我結婚,就能變已婚幹部,那樣你就能大大方方和我一起過夜。”
許芳菲聞言,雙頰頓時更燙,擡手輕輕打了他一下,斥道:“鄭西野,你在這兒貧諧戲。”
鄭西野盯著,挑挑眉:“我哪兒貧哪兒諧戲了,這本來就是事實。”
許芳菲睜大眼睛,愕然:“可是我都還沒畢業。”
鄭西野:“又不影響我暢想未來。”
許芳菲:“。”
鄭西野在耳朵上輕咬了口,聲說:“我早就打算好了,等你明年畢業,我就給單位打報告,提結婚申請。”
許芳菲掙了掙,心頭瞬間歡喜與甜織,眸子亮晶晶地著他,道:“那到時候,我也必須給我們單位打報告提申請,對嗎?”
“嗯。”
鄭西野住的下,指尖刮了刮那塊微翹的小兜,繼而揶揄:“我說要跟你結婚,你都不矜持著拒絕一下?”
許芳菲呆住,目茫茫然:“我們是關系。關系順利發展到後期,結婚不是理所當然的嗎。”
鄭西野眼神裏繾出一興味,更近:“那請問,你想嫁給我嗎?”
許芳菲心跳驟然掉半拍,紅著臉回答:“你這不是廢話嗎。”
窘地捂住雙頰和一雙眼睛,聲若蚊蚋地繼續說:“如果不是特別喜歡你,喜歡到想嫁給你,我才不會同意和你做那些事。”
那麽人又私的事,不是只有夫妻之間才能做的嗎。
小姑娘誠實起來格外惹人憐。鄭西野啞然失笑,抱懷裏的崽子,在瓣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:“誠實得真乖。”
“……”許芳菲想起他的剛才親過什麽,窘到冒煙,連忙用手背使勁蹭了蹭自己的。
鄭西野眼底笑意更濃,把人摁近前,低了頭又要去吻的。
許芳菲嚇得直躲,腦袋左搖右晃,就是不讓他得逞。
就這麽膩歪親熱地鬧了會兒,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來。
許芳菲這會兒被鉗了兩只手腕高舉過頭頂,在床上,怎麽都不了。聽見有來電,趕忙滿臉通紅地討饒:“好了好了,我認輸我認輸。別鬧了,我要接電話。”
鄭西野正在鎖骨上種草莓,一個接一個,啃來啃去,種得津津有味。
聞聲,他懶洋洋將上半直起來,左手摁住那雙纖細雪白的手腕,另一只手隨手撈起那只正在唱歌的手機,瞟向來電顯示。
陌生的一串號碼,屏幕最底部還跟著一行備注:外賣擾電話。
“應該是外賣到了。”鄭西野說。
“哦。”許芳菲呼吸不穩,說話的聲音也啞啞的,窘迫道:“那你接吧。”
鄭西野便開接聽鍵:“喂?”
“喂先生,你點的米線到啦!”聽筒裏是一個年輕的男嗓音,語調聽上去帶著幾分苦惱:“不過你們這裏好像是軍事管理區,門口還有人站崗嘞!我好像進不來。”
“麻煩你稍等兩分鐘。”鄭西野說,“東西我下來拿。”
“好嘞!”外賣小哥掛了電話。
鄭西野把手機丟回床上。俯埋頭,在許芳菲肩膀上意猶未盡地輕咬了口,引出姑娘一聲悶悶的呼後,從松開錮手腕的五指,翻下床。
“餐桌上有我給你倒的水。估計涼了,想喝的話去廚房加點熱的。”
鄭西野口中叮囑著,抓起帽架上的外往上一套,許芳菲的耳朵,聲:“我馬上回來。”
許芳菲躲在被子裏,只出一雙霧蒙蒙的眸子看向他,乖巧地點頭:“嗯。”
鄭西野轉走出臥室。
腳步聲穩穩遠去,然後便是大門開啓,吱嘎,大門關,悶悶一聲“砰”。
許芳菲眨眨眼睛,臉頰蹭了蹭棉被。
鼻息完全被一清冽幹爽的氣息充盈,潔淨又好聞,就是平時鄭西野上的味道,但又比平時聞到的,要濃郁很多很多倍。
手指輕過床單和被褥,忽然意識到,自己此刻的,是那個男人從小到大生活的臥室,此刻躺的,是他從小睡到大的床……
許芳菲有些出神。
和鄭西野認識數年,一直以來,他給的覺都很遙遠。不知是因為他太完,還是別的什麽原因,總有一種,他虛幻縹緲、只存在象意識、不存在于現實世界的覺。
這是第一次,如此真切地走進他的世界。
這個安靜而孤獨的世界。
許芳菲從床上坐起。從下午開始,鄭西野就把自己和一起關在這裏,不開燈也不開窗。
這會兒外面的天已經黑,整個臥室便更顯黑暗,什麽都看不清。
下了床,走到臥室門旁,擡手在牆上仔細索。
找到臥室燈的開關,啪,摁下。
視野豁然明亮。
許芳菲腦袋轉向一側,擡手擋了擋。幾秒後,眼睛適應線,胳膊垂下來,環顧四周。
這間臥室看著滿寬敞,可能是因為面積本來就大,也可能是因為這裏沒有任何雜,收拾得過分幹淨、整潔、一不茍。
不像許多男孩子時崇拜偶像球星,臥室牆上滿海報或周邊,這裏的牆面白得不染纖塵,唯一的裝飾,是位于床頭正上方的一幅黑白塗畫。
許芳菲走近幾步。
這幅畫整看著十分象,沒有象化的任何,只有各種複雜的線條。直線,曲線,以一種極端而畸形的姿態扭曲纏繞在一起,畫面投出一種詭異的反差與窒息。
是的。反差,窒息。
許芳菲皺起眉,終于找到了相對適宜的描述詞。
因為這間臥室整基調太過冷、潔淨,這幅塗掛在這裏,顯得極其格格不。
許芳菲視線調轉開,又向別。
鄭西野的臥室,除了床、書桌、櫃外,最矚目的兩個家,便是書桌旁的一對玻璃書櫃。
心中升起幾分興趣,走過去。
然後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。
一雙書櫃中,左側的那個櫃子裏擺放著許多書籍,按照作者國別、出版時間等羅列,軍事類書籍占據百分之六十,每一排陳書架的隔層底部都著一條小標簽,白底黑字,上面的字全是手寫,銀鈎鐵劃蒼勁有力。
許芳菲認得,這是鄭西野的筆跡。
但這些都沒什麽好驚訝的。真正令許芳菲詫異的是右側的櫃子,裏頭一本書都沒放,陳列的都是殺傷力極強的冷兵。
鷹爪刀、彈道刀、鐵拳指虎、BC41、□□、□□、繩鏢、手抓鈎、□□……而且每一件的刀都抹著刀油。
明顯是被心護理過,作為收藏品在存放。
看著這數排閃著森森冷的殺人武,許芳菲有點骨悚然,無意識便往後退了兩步。
不料這一退,直接退進背後男人的懷裏。
“……”許芳菲臉發熱,覺被擁。
“認不認識這些東西。”鄭西野從背後摟住的腰,在耳邊漫不經心問了句。
許芳菲點點頭,回答:“武裝備這門課上,聽教元講過。”
鄭西野嗓音和,完全是散漫閑聊的語氣:“知道這裏面殺傷力最強的是哪個嗎。”
許芳菲回憶兩秒,道:“□□。”
鄭西野:“理由。”
許芳菲:“□□,刀呈現棱形,有三面樋,樋與樋之間留有放槽。一旦刺中人,傷口之間會互相,無法止,在戰場上的致死率是百分之百。”
“完全正確。”鄭西野勾起的下,在臉頰上落下一個吻,“小朋友知識掌握得牢。”
許芳菲轉過去面朝他,好奇道:“這些冷兵殺傷力恐怖,你怎麽會有?”
鄭西野淡淡地說:“都是戰利品。”
許芳菲微訝:“你執行任務的時候繳獲的?”
鄭西野:“嗯。”
許芳菲輕輕抿住。想起他曾經經歷過的諸多險境,只覺心髒仿佛被刀絞一般,心疼又後怕。
須臾,鄭西野了下許芳菲的臉蛋,笑說:“發什麽呆。你的米線到了,走,吃晚餐去。”
明晃晃的燈下,兩人在餐桌前相對而坐。
許芳菲夾起一筷子米線放進裏,邊拒絕邊用紙巾。咽下後忽然想起什麽,隨口問:“對了教導員,我看你房間裏掛了一幅畫。那幅畫是誰畫的?”
鄭西野低頭吃著飯,隨口回答:“我。”
許芳菲:“。”
許芳菲眼珠子都瞪圓了:“你?你居然會畫畫?”
鄭西野挑米線的作頓了下,起眼皮瞧,表冷靜:“不像嗎。”
許芳菲卡殼幾秒,幹笑:“……確實有點不像。”
鄭西野挑眉:“這位崽崽小同志,作為我未來的老婆,你不覺得你應該多了解我一點嗎?”
許芳菲囧,回道:“我知道了,我以後一定會多多了解你。”說著一頓,往裏塞了口米線,又小聲試探:“你除了會畫畫,還會其他別的什麽嗎?”
鄭西野:“我運天賦還可以,所有球類運是全通,打得最好的是籃球。樂類比較弱,只會吉他。”
許芳菲清澈的眸子瑩瑩發,發自心地說:“你真的好厲害。是從小就學過嗎?”
鄭西野語氣平淡:“我媽在的時候,給我報了不興趣班。塗、吉他、國學、大提琴……去世之後沒人監督我,基本上也就都荒廢了。”
許芳菲一滯,怕提多了他母親徒添傷,便清清嗓子,故作松快地將話題轉移開。
問:“你臥室裏那幅畫,貌似象的,我看不懂。是表達的什麽主旨?”
話音落地,鄭西野靜默了良久。然後搖頭:“不知道。”
許芳菲更疑:“你自己畫的,你都不知道嗎?”
“那時我十幾歲的時候隨手畫的。”鄭西野漫不經心地說,“沒有確切主題,單純就是當時我心世界的一種投。”
許芳菲想盡可能地多了解他一些,便追問:“什麽樣的心世界?”
鄭西野:“消極,厭世,破壞,摧毀。”
許芳菲倏的愣住。
察覺到小姑娘震驚又帶著一懼意的眼神,鄭西野很輕地笑了一聲,盯著:“嚇到了?”
許芳菲心有點複雜,呆呆的,不知道說什麽。
鄭西野揚眉,胳膊一擡了下的臉,眸寵溺,神自若:“只是當時經歷的事兒比較多。放心,你未來老公目前的心理狀態很正常。”
許芳菲被嗆到,紅著臉埋頭默默吃米線,不知想到了什麽,忽然又小小聲地嘀咕:“可是覺,你好像確實有點變態。”
桌子對面。
鄭西野神微凝,黑的眼睛直勾勾瞧著,幾秒後,極緩慢地輕聲重複:“變態?”
“……?”什麽。
啊啊啊。
不是在心裏吐槽嗎,為什麽會莫名其妙把心裏話說出口!!!
一時間,許芳菲又尬又窘,都快崩潰了,慌慌忙忙地解釋:“我不是說你這個人變態,我只是單純指某些行為,就比如……”
“咬你?”
“?”
許芳菲一時都沒明白過來:“什麽?”
鄭西野:“第一個字拆開念。”
許芳菲在心裏把“咬”字拆左右結構,分開念了一下,然後登的一下,整個人從頭發到了腳趾頭。
許芳菲:“!!!”
“如果在你心裏,這變態,那我很樂意越來越變態。”鄭西野慢條斯理地說,“辛苦了,崽崽小同志。麻煩你盡快習慣。”
許芳菲:“……”
晚上九點十五分,夜濃如墨,鄭西野的黑大G于車流中駛出,徐徐靠邊,停在了十七所的大門附近。
這一片的路燈壞了很久,四周黑燈瞎火,只有居民樓的窗戶裏出零星丁點。
許芳菲對著上端的化妝鏡理了理頭發,掏出手機看時間,然後悄悄呼出一口氣,心道:還好,不會錯過點名。
這時,駕駛室裏的鄭西野擡起手腕看了眼表,自言自語地說了句:“還有十五分鐘,應該夠了。”
許芳菲不解,蠕兩下,正要問“什麽夠了”,一只修長胳膊卻忽然從旁邊來,摟住的腰,有力一勾,直接將小的子給抱了過去。
車空間本就不算多充裕,尤其他形還格外高大,坐在他上,兩個人完全嚴合在一起。
許芳菲臉已經燒起來,昏暗中看見他欺近,想躲又躲不開,只能又怯怯地迎上。
車就停在單位附近,離門崗警戒線八百米不到。
而被他錮在仄幽暗的車廂,肆無忌憚地親熱,索取,吻到近乎窒息。
迷糊之中,覺到一陣涼意襲來。
許芳菲嚇到,胳膊抱住男人的脖子,嗓音得滴出水:“鄭西野,我還要去點名。”
“我知道。很快就好。”他懶漫應了句,糲指腹依舊輕輕磨轉,姿態強勢霸道,而又溫似水。
“……”
許芳菲覺得自己好像快死了。
蜷在他懷裏,用盡全力咬他的領,眼角不停滲出淚。
須臾,繃的弦猛斷開。
許芳菲臉紅似火,全力,貓貓般在鄭西野的頸窩裏蹭過來,蹭過去,得不敢發出半點聲音。
鄭西野憐地親吻懷裏的小姑娘,吻微蹙的眉心,吻汗的額頭,吻紅潤的眼尾。他在耳邊說:“小趴菜越來越弱,兩分鐘都沒扛住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許芳菲想抓狂,憤織,索張開,狠狠咬了他的結一口。
鄭西野很輕地笑出聲,抱又吻了吻,然後取出幾張幹淨的巾,替整理好微的與底下的狼藉。
許芳菲好不容易緩過來,迷離的眸子清定幾分,有點張地看著他,問:“我現在看起來沒什麽奇怪的吧?”
鄭西野打量兩眼,又手擰開車頂燈。
暖橙的線投落下來,將年輕姑娘籠罩。眸子水汪汪亮晶晶,微腫,雙頰的豔旖旎,比最新鮮的番茄還紅幾分,像個初塵世的小狐仙。
鄭西野靜了靜,隨手從車置架裏取出一張白的一次醫用口罩,遞給。
許芳菲接過口罩眨眨眼,不解道:“你給我這個幹什麽?”
鄭西野:“等下點名的時候把口罩戴上,就說你有點冒。”
許芳菲:“為什麽?”
鄭西野語調平靜:“你臉太紅了。”
這妮子一副妖氣沖天又勾人的模樣,得驚心魄,他一點也不想讓其它人看見。
許芳菲自己又不傻,當然也知道是怎麽回事。無言以對,默默拆開口罩戴在臉上,只出一雙大眼睛,看向他,然後揮揮手,說:“我走了。你回去的路上開車慢點,注意安全。”
鄭西野的小腦袋,笑著點頭。
許芳菲推門下車,迎著夜風赧地彎起,一步三回頭,然後小跑起來,輕輕盈盈地回了營區。
托口罩的福,整個點名的過程裏,同事們沒有任何人發現許芳菲的異常。
大家看見戴著口罩,都只是關切地提醒了一句“天氣涼了,多注意增減”。
喊完解散,許芳菲懸著的心徹底落回肚子裏。
回宿舍的路上,隨手從挎包裏出手機,打開微信,找到那個置頂的藍天頭像,編輯文字:【我點完名回宿舍啦,你路上小心。】
對面應該還在開車,只是回了一個“嗯”。
夜間駕車需高度集中注意力,許芳菲怕打攪到鄭西野開車,沒有再回複。隨手進朋友圈,正準備看看最近同事同學們的近況,一通電話忽然打過來。
來電顯示:楊。
許芳菲幾乎是立刻便開了接聽鍵,將聽筒近臉頰,笑說:“喂。你來雲城了?”
“沒有呢。”
電話線另一端,楊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煩躁,傾訴道:“我外婆名下不是還有兩套老房子嗎?以前老太太在世的時候,沒有立囑,這房子怎麽分現在就了個問題。”
許芳菲意識到況不妙,斂起笑容:“發生什麽事了?”
“法律上擁有産繼承權的人,有配偶,子,父母,還有兄弟姐妹,祖父母外祖父母。我外婆上一輩和我外公都沒了,按理說,那兩套房子應該是我媽和我幾個姨來分。”楊長嘆一口氣,“可你猜怎麽著?”
許芳菲想了想,猜測:“你外婆的兄弟姐妹也想分一杯羹?”
“就是這樣。”楊說起來簡直一肚子火,氣憤不已,“我那幾個舅公姨,平時跟外婆幾乎沒有來往,聽我媽說,老太太病得最重的時候他們也沒來看幾眼。說到要分房子,就一窩蜂全部沖了過來,你說我媽們能答應嗎?”
清難斷家務事,許芳菲聽楊說完,一時半會兒給不出什麽好建議,只能尷尬道:“一家人,坐下來好好聊聊吧,看看各自都是什麽想法。”
楊神傷得很,“唉,能坐下來聊就好了。我媽是長,他們天天就纏著我媽鬧,我把我媽偏頭痛都給氣複發了。”
許芳菲:“所以你才一直留在淩城陪你媽媽?”
楊:“對啊。”
許芳菲聲安了好友幾句,旋即問:“那你給我打電話,除了吐槽奇葩親戚,還有其他事嗎?”
楊支吾了下,說:“確實……確實還有件別的事。”
“什麽事。”許芳菲回到宿舍,關了門,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喝。
楊那頭似乎猶豫,不知如何開口似的。停頓了足足十秒鐘,才試探道:“菲菲,我其實是有個事想請你幫忙。”
許芳菲:“你說呀。”
楊結結:“我和江源不是分手了嗎,他那兒還有一些我的東西,其中有我外婆給我做的一雙鞋墊子,雖然不值錢不貴重,但對我來說意義非凡。江源剛才給我打電話,說他要回緬甸了,讓我明天之過去拿。”
許芳菲:“不可以郵寄嗎?”
“我讓他寄,結果那個渣男嫌麻煩,推三阻四不願意。”楊嘆氣,“可是菲菲,你看我家裏這個況,那些人天天上門給我爸媽添堵,我確實有點走不開……”
楊話還沒說完,許芳菲已經明白好友這通電話的訴求。笑了笑,聲安:“那好辦,我幫你去拿不就行了。看你磕這麽久,我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。”
楊一聽,大為驚喜,長籲一口氣悶笑出聲,說:“我知道你以前一直不喜歡江源,以為你不想跟他打道呢。”
許芳菲:“我的確不想跟江源打道,但是誰讓你是我好朋友。你外婆留給你的東西,我怎麽都得幫你取回來。”
楊心,膩著嗓子撒:“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。”
其實,從許芳菲私心來說,也并不希楊再去見江源。孩子都是生,真心喜歡過一整個青春的人,不大可能說放下就放下。
許芳菲怕楊頂不住江源花言巧語,又會重蹈覆轍。
“這次把東西拿回來,你們兩個之間也就算斷幹淨了,是吧?”許芳菲有點不確定地問。
楊的答案肯定而堅決:“當然。”
許芳菲放下心,面上重新綻開溫和的笑:“行。你把江源的地址發我一個,明天正好星期天,我空去一趟。”
楊:“他租的那套公寓七八糟,跟個狗窩一樣,你還是別去了。我約他在外面和你見面。”
許芳菲:“OK。”
楊:“那我先跟他約時間地點。你明天什麽時間段方便?”
許芳菲琢磨幾秒鐘,回答:“下午吧。”
“好。”楊說,“那我等下把的時間和地點發到你微信上。”
許芳菲:“嗯。”
掛斷電話,許芳菲找出睡睡進洗手間洗漱。洗完,正用吹風機吹著頭發,邊兒上手機叮叮一聲,提示收到了新消息。
許芳菲點進去一看。
楊:明天下午一點半,藍資咖啡廳。
許芳菲單手鍵盤,回複過去:收到。
楊:【親親】謝謝我的寶。你。
許芳菲莞爾,給楊回了個小熊獻花表包。
吹完頭發抹完護品,時間已經將近十點半。
許芳菲鑽回被窩,躊躇片刻,還是給鄭西野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。
接通。
屏幕那邊的鏡頭正對一片浴室的天花板,然後便是一道低沉沉又有點兒空曠的嗓音,隨口道:“洗漱完了?”
“嗯。”許芳菲輕輕應了聲,問他:“你在做什麽?”
鄭西野回:“剛完服,準備洗澡。”
聞言,許芳菲臉突的一熱,囧囧地說:“那掛了。你洗吧,我給你發微信消息,你洗完再看。”
鄭西野腔調慵懶:“不用掛,反正我全上下你都看過。再看一次也無妨。”
許芳菲:“……”可是,并沒有很想看啊喂。
沒來得及出聲,屏幕那端晃了晃,男人的臉龐連同那副流暢寬闊的肩頸線,一并進鏡頭。
鄭西野看著屏幕裏的:“你要發微信跟我說什麽。”
許芳菲兩只食指對著了,語氣裏出一小期待,問他:“明天我們什麽時候見面呀?”
鄭西野:“才剛分開又想著見面,今天還沒見夠?”
許芳菲:“。”
許芳菲有點失落地垮下小肩膀,囧道:“你明天是不是有事,所以不能來找我?”
鄭西野挑挑眉:“你很失?”
許芳菲郁悶:“……有點。”
鄭西野對這反應用得很,眉宇間心曠神怡:“崽崽小同志,我以前怎麽沒發現,你還是個小黏人。”
許芳菲被他打趣得雙頰更燙,小聲爭辯:“你難得休一次假,我當然想天天見到你。”
“明天我得去一趟津縣,辦點事。”鄭西野畔牽起一道弧,說道,“估計下午兩點能回來。到時候我來找你。”
“好呀!”
許芳菲的心瞬間明起來,笑容滿面道:“正合適,我下午一點半要去見一個老同學,等你回來我應該也完事兒了。”
鄭西野隨口問:“老同學是男的的。”
許芳菲:“男的。”
“……”鄭西野本來已經把花灑給擰開,準備沖澡,聞聲剎那,他作明顯凝固了瞬,嗓音也沉幾分,語氣不善道:“你們見面有什麽事?”
許芳菲隔著屏幕都修到一酸溜溜的醋味,好笑道:“那個男生是楊的前男友,我高中的同班同學。他們分手之後,楊落了點東西在他那兒,我去幫楊拿。”
鄭西野面上神逐漸和緩下來,閉著眼,站在水流下抹洗發,不經意問:“在哪兒見。”
“藍資咖啡廳。”許芳菲答道。
“知道了。”
藍資咖啡廳位于雲城盛泉廣場,距離高新區孵化園僅一公裏,平日,出的人員都是附近寫字樓的高級白領。青年才俊們喜歡這裏雅致安靜的環境,點上一杯咖啡,無論是獨自辦公還是談公事,都很適宜。
翌日吃完午飯,許芳菲便乘地鐵去了盛泉廣場。
很準時。到藍資咖啡廳時,剛好十三點二十九分。
許芳菲的容貌致豔,無論出現在哪裏,都是絕對吸引眼球的存在。穿襯打領結的男服務生一眼便看見這位人顧客,當即笑盈盈迎上前,說道:“您好士,請問有預約嗎?”
許芳菲亦笑:“應該有一位姓江的先生在等我。”
“請您稍候。”服務生折返回吧臺,在記錄簿上翻閱幾秒,很快便笑著重新擡頭,說:“您好,江先生在10號座,請跟我來。”
藍資咖啡廳店面開闊,室天都有座位。許芳菲一路跟在服務生背後,沒一會兒,便在靠窗最裏側的座位區看見了江源。
這位浪子同窗,和記憶裏沒什麽大區別。
濃濃機車風的皮夾克,刻意抓過的大背頭,深邃的眼睛高的鼻梁,模樣倒算俊俏,就是渾的氣質,實在不怎麽討喜,典型的“一看就沒份正經工作的街溜子”。
服務生將許芳菲引至10號座後便轉離去。
許芳菲主招呼:“江源。”
聽見這道嗓門,始終低頭玩兒手機的年輕男人這才擡起頭,朝看來。
“來了啊。”
與許芳菲眼神對視的剎那,江源明顯有些不自在,他清清嗓子,指了指對面的空座位,出笑容:“坐,坐。”
許芳菲落座,目淡漠地落在江源臉上,注意到對方左邊額頭著一塊紗布。
江源察覺到的關注點,有點尷尬地擡手傷,解釋說:“昨天喝多了,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。”
這種不學無的混子,與人打架鬥毆原本就是常事,許芳菲并不關心。沒有搭這句話,對坐幾秒,語氣疏離地說:“楊的東西呢?給我吧。”
“這個就是。”江源手從傷口上放下來,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個袋子。
許芳菲拿起袋子檢查了眼,收進挎包,接著便說:“東西拿到了,我先走了。”
“不著急啊許芳菲,坐會兒。”江源說著,將面前的菜單推到許芳菲眼前,道:“我剛給你點了杯咖啡,是這兒的新品,再你看看你還想吃什麽。”
許芳菲同江源高中時期便沒什麽,這兒又數年沒見過面,老同學突如其來的周到與熱,令許芳菲頗為詫異。
擺了下手,婉拒說道:“不用了江源。我只是來幫取東西的,你不用這麽客氣。”
誰知,江源卻輕輕嘆出一聲,神間流出懊悔:“許芳菲,我其實不想跟分手。”
“……”許芳菲皺眉微怔。
“這些年,我確實幹了許多混賬事,傷了的心,這些我都知道。我就是個人渣,那麽好的孩子,我本就配不上。”江源說著,似有些激,眼睛又拿紙巾擤了把鼻子,“但是許芳菲,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,我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,但是我對楊是真心的,我是真心喜歡。”
這番話,江源說得眼含熱淚真意切,卻并未打桌子對面的人分毫。
許芳菲眸微冷,只是帶著怒意質問:“真心喜歡一個人,怎麽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?你跟那麽多的不清不楚,居然好意思說喜歡楊?”
江源哽咽起來,已經接近哀求了:“我和其他人都是玩玩兒,只有是我真心想娶回家的。許芳菲,我求你了,你是最好的朋友,你幫我勸勸,讓別和我分手,我知道最聽你的話,我求你,我跪下來求你都行……”
說到這裏,江源緒越來越失控,竟直接從桌子上站起,要給許芳菲下跪。
咖啡廳人來人往。
一個大男人就這樣痛哭流涕地杵在這兒,著實是引人注目。
許芳菲又無語又尷尬,怕他真的要磕頭,只能先使出權宜之計,阻攔道:“行了你先別哭了,坐下,把眼淚幹淨。咱們再聊一聊。”
江源登時形一滯,欣喜地擡起頭,說:“你真願意幫我?”
這時,服務生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過來,放到桌上,介紹說:“這是我們店的新品,烏龍拿鐵,二位請慢用。”
江源見狀,連忙端起其中一杯,殷殷切切遞到許芳菲跟前,弓著腰滿臉討好地說:“許芳菲,高中那會兒我就知道你人善良,心眼兒好,看在咱們同窗這麽多年的份上,求你你幫我這一把,我和的幸福就全靠你了!”
許芳菲被架在臺上下不來,只能接過咖啡放在自己面前,道:“你先坐下。”
江源不痕跡掃了眼那杯咖啡,“欸”了一聲,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。
許芳菲垂眸陷思考,隨手拿起勺子,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咖啡,沉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