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米九的個子,一百七十斤的重,渾然一座俊偉巍峨的山,如此無遮無攔在上,著實堪比泰山頂。
許芳菲雙頰紅如焰,被鄭西野沉重高大的軀在底下,強烈的男氣息侵占。就像只被覓食野俘獲到手的小獵,掙不又躲不開,焦心得甚至想罵人。
好不容易將右手擡高抵住他額頭,溫度高到燙手。
瞪大了眼睛,急切道:“天哪,你的溫度太高了,一定是在發燒。家裏有沒有退燒藥?”
“嗯。”鄭西野眼睛閉得死死的,修長雙臂擁懷裏的一小只,應得十分敷衍。
懷裏又問:“那你吃了嗎?”
他回:“沒。”
“有藥為什麽不吃,你當自己是鐵打的嗎。”小姑娘語氣焦急又不滿,兩只細細的胳膊不斷往他上推搡,“快點起開,藥在哪兒,我去幫你拿。”
鄭西野眉心擰起的結越來越。
天知道,高燒中的鄭西野頭痛裂,渾也酸脹乏力,眩暈讓他五的敏銳度大幅降低,只剩下最基礎的本能。本能地警覺,本能地自衛,本能地殺伐。
剛才察覺到有人靠近,多年習使然,他條件反便把人擒住。直到聽見一聲聲甜悉的嗓音,才反應過來,這個突然不要命闖進自個兒領地的小,是他的兔崽子。
鄭西野渾不舒服到極點,就想抱著這小家夥當抱枕,讓自己好好睡一覺。
可是,這個磨人的小抱枕一點兒不乖。
小叭叭叭說個不停,鬧騰得像個小喇叭,小手小腳在他懷裏東搗鼓西,過來過去,折磨得鄭西野快抓狂。
如果不是實在提不起力氣,他簡直想往這妮子的小上狠甩幾掌。
鄭西野惱火得很,氣得牙。
而此時,小崽子居然還在喋喋不休,碎碎念道:“怎麽這麽燙,你量過溫度了嗎?溫計在哪兒?我覺你肯定燒到了三十九度以上……昨天不是都還好好的嗎,為什麽會突然發燒?”
鄭西野:我他媽日了。
他眼也不睜,憑嗅覺湊近耳邊,咬著牙虛弱威脅:“安靜。信不信我親死你。”
許芳菲:“。”
如果是平時,許芳菲肯定又得想捂臉了。可這個節骨眼兒上,他發著高燒氣若游,所有的害心理都被濃濃的擔憂替代。
“我……我沒辦法安靜啊。”急得繼續推他,試圖將這副沉甸甸又滾燙的推開,“你燒得跟個火球一樣。”
這一回,鄭西野終于妥協。
他暴躁地低咒了聲,用盡所剩無幾的力氣往側一翻,四肢放松,解除了對懷中姑娘的桎梏。
許芳菲得以,連忙從床上爬起來,跪坐在男人邊,揪心地在他臉上打量。
視線中,鄭西野眼眸閉合,一只長隨意屈起,踩在床上,左邊胳膊略微擡高,搭上他潔飽滿的前額,幾縷碎發垂落在額前,整個人看上去野、淩,而又脆弱。
小心地彎腰近他,聲問:“退燒藥放在哪裏?”
鄭西野薄輕微開合兩下,說了兩個字。
許芳菲耳朵湊近他瓣邊上,費勁地聽,好幾秒才辨別出,他說的是“藥箱”。
可是……
可是,藥箱又在哪裏啊喂!
許芳菲囧了,本來還想再追問一下鄭西野,他家藥箱的存放位置。可還沒發出第一個字音,卻先一步聽見,空氣裏,男人渾濁急促的呼吸聲,在逐漸趨于平緩與規律。
許芳菲眨了眨眼。
睡著了?
……好吧。許芳菲心疼地皺起眉。
看他很痛苦的樣子,難得能睡著,還是不要再吵醒他。
如是思索著,著腳小心翼翼下了床,四下搜尋一番,找到剛才不小心踢飛的大拖鞋,穿上。接著便到客廳裏,打開大燈,翻找起來。
值得慶幸的是,鄭西野家裏整潔如新,偌大的屋子裏沒有堆放任何雜,要找東西也很容易。
沒幾分鐘,許芳菲便在客廳酒櫃的頂部發現了一個純白收納箱。
定制的酒櫃家,顯然都是按照適應房屋主人高的高度來制作。許芳菲由此判斷,鄭西野的父母都是高個子。
也是。
他個子都那麽高呢,看傳基因這一項,兩位長輩也不會矮。
心裏胡七八糟地琢磨著,許芳菲扶著櫃沿踮起腳尖,夠了夠,沒夠著。左右一瞧,邊上正好是餐桌椅,便隨手拖來一把,踩上去雙手齊用,終于將白收納箱取下。
打開一瞧,裏頭果然裝著各類藥品。
許芳菲仔細翻找著。
鄭西野的藥箱,藥品類別相對單一,大部分都是理外傷用的品。紗布、醫用膠帶、碘伏、消毒酒,另外占據大頭的,則是胃藥,奧拉唑腸溶膠囊、碳酸鎂鋁咀嚼片、溫胃舒顆粒……
廢了好一會兒功夫,許芳菲才從藥箱的最底部找到一盒布芬。
“!”
大眼一亮,連忙掰下一粒退燒藥,沖進廚房倒了杯溫水,再將水和藥一并拿著,小跑送進臥室。
鄭西野的臥房燈是純白,冷調的線,相對刺眼。許芳菲沒有立刻摁頂燈開關,而是先將水杯和藥丸放在床頭櫃上,擰開了床頭的閱讀燈。
和的暖橘燈亮起,依稀投落在床上男人的臉上。
許芳菲垂眸看著他。
忽然發現,病中的鄭西野,眼眸閉合眉目恬靜,看著有一種零落的破碎。這令許芳菲頗有幾分意外。
印象中,他總是彪悍野蠻得像頭雄獅,撒起野來能氣死人,不講半點道理。可此時的他卻又如此憔悴,憔悴得惹人憐惜,尤其那副深邃如畫的眉眼,愈為“破碎”二字添了幾筆神韻。
難怪一直覺得這是個“漂亮的混蛋”。
他的五是真的很,英秀的眉,濃的睫,琉璃般致易碎,只是平時那副眼神的威勢太過淩厲,才中和了這種。
心念微,許芳菲忍不住出指尖,輕輕過他的臉頰,聲喚道:“阿野?”
一聲喊完,人沒醒。
許芳菲便傾得更近,幾乎把近他圓潤的耳垂,低低說:“我找到藥了,你起來把藥吃了再繼續睡,好不好?”
須臾景,男人的眼簾終于掀開。
只一秒,破碎的從這張臉上瓦解殆盡。鄭西野黑眸微赤,眼神還是有些虛弱,但并未掩蓋住其中的冷戾與銳利。
鄭西野目落在許芳菲臉上。
小姑娘白皙的頰,與他僅咫尺之隔,見他醒來,那雙晶亮的眸子裏泛出喜。
忙顛顛從床頭櫃上拿起一顆白藥丸,周到地送到他邊,如同照顧三歲小孩子一般,聲:“張。啊。”
鄭西野直勾勾盯著許芳菲,很聽話,緩慢開啓上下瓣。
雪白的指尖攥著小藥丸,喂進來。
他神平靜,舌尖卻若有似無,勾了下膩的指腹。
“……”
許芳菲察覺,臉蛋瞬間又飛上兩朵小紅雲。嗖一下把手回來,沒忍住,豎起手掌就打了他一下,低斥:“生著病給我老實點,別我揍你。”
一聽這話,鄭西野咬著藥丸直接悶笑出聲,淡淡道:“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自信。”
“平時我打不過你,你都這樣了,難道我還打不過你?別太小瞧我。”
許芳菲小聲吐槽兩句。繼而雙手端起一旁的溫水,把杯子送到他面前,怕燙到他,還嘟起吧呼呼了兩下,說:“來,喝水。”
鄭西野躺著,紋不,盯著挑了下眉,問:“你不扶我起來嗎。”
許芳菲有點兒納悶兒:“你都有力氣調戲我了,沒力氣自己坐起來嗎?”
鄭西野的面容英俊清冷:“我沒有。”
鄭西野的語氣鎮定自若:“崽崽。我頭暈暈,要你扶扶。”
“……”許芳菲手一,被這驚悚的疊詞雷得差點兒把溫水潑他臉上。
幾秒後,一臉黑線地將杯子重新放下,傾上前,彎下腰,胳膊從他後頸穿過去,使出吃的力氣力往上一托,將他的腦袋置自己的頸窩位置。
許芳菲骨架小胳膊也細,單靠手臂力量本扶不起人高馬大的鄭西野,只能借用肩頸、調整個上半的重量,把他往起頂。
不料就在這時,灼灼呼吸卻噴過來。
有意無意,吹拂過細膩敏的肩頸與小耳朵。
許芳菲臉紅得像顆番茄,作一卡,眼睛往下瞪他:“喂。你再不老實,我真的要扁你了。”
“我怎麽了。”鄭西野整張臉都埋在香的頸窩,淡聲問了句。
許芳菲窘迫支吾:“你不許往我脖子裏吹氣。”
鄭西野聞言低嗤,話也回得漫不經心的:“小朋友,麻煩講點理。你總不能不讓我氣兒吧。”
“……”好吧。
一句話噎得許芳菲無言以對。笨,反應也不算快,當然說不過這個混球,只好老實地繼續使力,把他扶起來。
好不容易攙著鄭西野起。
許芳菲雙臂抱住他的脖子,箍住他往後挪了挪,然後又拿起一塊枕頭墊在床頭,帶著他輕靠上去。
誰知,就轉拿杯水的功夫,那男人竟又黏了過來。悍的一腱子,這會兒弱不風得跟林黛玉似的,直往上倒。那副滾燙的臉頰也像是糊了膠水,完全粘在了頸窩裏,半刻不離。
許芳菲臉越來越紅,一手端杯子,另一只手還得騰出來招架他,不住囧囧道:“教導員,你能不能坐好。”
話音剛落,鄭西野終于低笑出聲,善心大發,不逗這小姑娘了,徑直接過水杯,仰脖子一飲而盡。
三十幾度的水對比四十度的溫,出宜人涼爽,水流沿著食道滾落,帶走些許燥氣。
鄭西野閉眼緩了下,擡手眉心。
許芳菲還是擔心,趴在床邊目不轉睛地著他,小聲試探:“怎麽樣?現在有沒有舒服一點?”
“嗯。”鄭西野點了下頭。
“好些了就好。”
聽他這麽說,許芳菲揪的心總算松懈幾分。把空掉的水杯從他手裏拿走,放在一旁,又轉走進洗手間,接了盆溫水,再往水裏扔了一塊幹淨巾,折返回臥室。
鄭西野眼底的紅已褪去些許。
他擡眸,看著端著個盆的小姑娘,眼神中出對行為的一困。
只見崽子把水盆往邊上一放,接著便捋高袖子,低下頭,認認真真將巾撈起來,又認認真真地擰幹,最後認認真真地疊好,敷在他的額頭上。
鄭西野愣住。
水汽蒸發帶走熱量。
涼悠悠的,很舒服。
崽子小小一只,蹲在他跟前,一只小爪子把巾摁在他腦袋上,另一只手托著腮。停留幾秒後,問他:“這樣是不是覺得更好一些?”
鄭西野凝視著,黑眸裏閃著星河似的,輕輕點頭。
“理降溫最有用了。小時候我發燒,我媽都是這樣照顧我。”
見他神狀態明顯好轉,許芳菲喜悅的緒抑制不住,角不斷往上翹。
須臾,將巾從他額頭取下,放回水裏重新浸,擰幹,然後攥在手裏,聲指揮:“胳膊擡起來。”
鄭西野懶洋洋平舉兩只長臂,依言照做。
許芳菲拿著巾近他些許。手剛舉起來,又有點猶豫,紅著臉輕聲加了句解釋:“人管主要分布在頭部、腋下,還有大側。我現在要幫你……拭腋下。”
鄭西野微揚眉,看的目直勾勾的,灼灼如烈日,折出毫不加掩飾的興味。
他說:“你想哪兒都行,不用跟我提前知會。”
許芳菲臉蛋燙燙的,道:“是你的,我當然應該跟你說一聲。”
鄭西野語調平靜自若,回:“但我是你的。”
許芳菲:“……”
許芳菲服了。睜大含帶慍的眸子,低聲:“你才真的應該安靜一點。”
鄭西野勾了勾角,聽的話,閉。
許芳菲攥著巾湊得更近,瞬息之間,男人的各部位、各細節,無比清晰地展于眼前。
平實的理,因高燒而略微泛紅的皮,還有……許猙獰陳舊的傷痕。
因為張和,許芳菲指尖不控制地輕。
想起以前在學校,男孩堆裏總是有一怪怪的味兒,有時即使是洗完澡再集合,也能聞見。
但是很神奇,鄭西野上什麽異味都沒有。
即使這會兒已經湊近了他的咯吱窩,空氣裏彌漫的也只是他一貫的荷爾蒙氣息,幹爽清冽。
想到這裏,不好奇地眨了眨眼,口而出道:“教導員,為什麽你上的味道總是很好聞?”
鄭西野聞聲,明顯滯了下。
須臾,他黑眸注視著,道:“這是你第二次,說我上香。”
許芳菲面不解:“……我之前什麽時候還說過?”
鄭西野:“在奚海,你喝醉那次。”
“啊。”許芳菲狐疑地撓腦袋,冥思苦想須臾,發現那段記憶仍然是空白,什麽都想不起來。便搖搖頭,幹笑道:“我不記得了。”
話說完,那頭的男人停頓好幾秒,才遲疑地淡淡開口,問:“我上的味兒,是不是不太男人?”
這下子,換許芳菲愣住。
茫然地眨了眨眼睛:“什麽?”
鄭西野問:“你是不是不太喜歡。”
“怎麽會。”小崽子口而出,“哪個孩子會不喜歡幹淨又清清爽爽的男生。我最喜歡你上的味道,也最喜歡你了。”
這番話說完,整個屋子驟然一靜。
許芳菲後知後覺,反應過來自己把所有真心話全都和盤托出,頓時窘得低下頭,這顆腦袋火燒火燎,幾乎埋進口。
然後,下被兩修長的指輕輕住,溫卻不容違背地擡起。
許芳菲心口都起來。
頭頂傳來一個聲音,輕聲道:“崽崽,看著我。”
“……”許芳菲眼睫了,眸窘促地左右晃晃,好半晌才鼓起勇氣往上走,看向床上的男人。
鄭西野指腹著下,而後漫不經心上移寸許,又去的,力道和而曖昧地把玩。
鄭西野定定瞧著,道:“崽崽,再說一遍。”
許芳菲手掌心發熱,好像被他傳染得也發了燒,全都燥燥的。
:“說……什麽?”
“就是。”
男人另一只胳膊攬住的腰,輕輕一勾,便將整個人都摟進他懷裏。而後,薄潤的欺近,哄著:“剛才的最後一句。”
他上的味道被偏高的溫一炙,愈顯得濃烈,鑽進鼻腔掌控神經,熏得許芳菲腦子都有點暈乎了。
便如小八哥似的複述:“我說,我最喜歡你。”
“好乖。”
鄭西野面愉悅,輕輕在瓣上啄了口,正要撬開的齒切主題,不料,這崽子忽然呀了聲,驚道:“對了!你燒得這麽嚴重,是不是還沒吃晚飯?”
鄭西野:“。”
鄭西野:“嗯。”
“本來就病了,再不吃飯怎麽行,得補充力。”許芳菲滿腦子都被他還沒吃飯這一消息占據,也顧不上害不害了。
皺起眉,邊說邊抱著鄭西野的腦袋,啾一下推開,轉句要往外走,“你家應該有米吧,我去給你煮點粥……”
可剛轉過,手腕忽然又被背後的鄭西野捉住。
許芳菲形凝固,回頭看他。
男人一臉的求不滿,道:“不用麻煩。我沒胃口,什麽都不想吃。”
“你……”許芳菲正要說話,忽的眼珠一轉,將反駁教育的話咽了回去,轉而道:“你不,我呀。”
聽見這話,鄭西野的反應果然如許芳菲所料。
他眉心迅速擰一個川字:“你也沒吃飯?”
“對啊。”許芳菲故意做出無奈又無語的表,攤攤手,“你整個下午找不到人,我怕你出什麽事,下班換了服就直接沖過來了,哪來的時間吃晚飯。”
鄭西野眉心的“川”又深幾分,淡聲道:“廚房有面條,我給你煮點面,先墊一下。”
他說話的同時,便要從床上站起來。
“你給我坐下吧。”許芳菲兩只手分別放在他的左右肩,卯足力氣,使勁往下一摁。
鄭西野發著燒本來就沒什麽勁,讓小姑娘一懟,竟直接就被給回原位。
“生病了就有點病人的樣子,好好歇著。”許芳菲挽起袖,雙手往腰上一叉,形似茶壺:“我有手有腳,會煮面也會煮粥,不需要你殘志堅地照顧我。聽懂了嗎?”
鄭西野沒吭聲。
小妮子見他沒打算反抗,滿意了,角微笑的弧度揚得更高。宛如一個調戲黃花閨的小流氓,手住他棱角分明的下,左右一晃,然後便撲撲手,徑直去了廚房。
“……”鄭西野挑挑眉。微擡指尖,輕了下剛才過的下頷,啞然失笑。
城南的軍區家屬院半舊不新,但業很負責,對大院的維護十分到位。過廚房的窗戶往樓下瞧,剛好能看見一片兒嬉戲區和中庭的綠化帶。
路燈照耀下,碧草如茵。小朋友們追逐打鬧,歡聲笑語飛向遙遠的天際,連帶著幾只小黃鸝也從樹梢飛起來,撲扇著翅膀伴奏鳴唱。
許芳菲走進廚房,先是在廚房門背後找到一條藍素花圍,取下來,系好。接著便順手打開旁邊的冰箱門。
然後,目瞪口呆。
主人常年不落家,這個可憐的冰箱君空空如也,幹淨得像是才被人用水洗過。沒有青菜,沒有水果,沒有類,沒有蛋,只有三大桶日期新鮮的純淨水。
許芳菲默默地汗,關上冰箱,又彎腰打開櫥櫃。
經過一番搜尋,終于找出一袋沒過期的蝦仁幹和一個裝滿米的米桶。
許芳菲拿出個小鐵盆,盛了些米,又找出一口小鍋,淘米洗淨,開始咕嚕嚕地熬粥。
不多時,熱乎乎的蝦米粥便新鮮出爐。
許芳菲盛了兩碗粥,本打算端進臥室喂給鄭西野吃,料回轉的剎那,竟瞧見那人不知何時已從臥室出來,高大軀斜倚廚房門,正松散隨意地盯著。
許芳菲嚇了一跳,定神後說:“正好你出來了,那我們一起在客廳吃吧。”
兩份熱粥端上了桌。
許芳菲舀起一勺粥,嘟吹了口涼氣,小心翼翼放進裏。稠糯的大米和鹹味的蝦仁完融合,簡單的兩樣食材湊合著在一起,味道竟意外不錯。
開心地彎彎。然後問對面:“好吃嗎?”
“好吃。”鄭西野點頭。
吃第二口的時候,他問:“蝦仁是哪裏來的?”
許芳菲聞聲被嗆了下,好笑道:“從你家廚房找出來的呀。你自己家有哪些東西,你都不知道嗎?”
鄭西野面無表回想數秒。然後,記起來了。
這是地方企業寄給鄭西野單位的個人問品。當時錄信息的人出現失誤,把鄭西野的收貨地址填了這裏,他便讓當時在雲城家中的江敘將快遞代取了回來。
對面的姑娘見他不吭聲,便又輕輕嘆了口氣,說:“看來你真的很回家。難怪家裏這麽冷清,冰箱裏沒食材,客廳裏沒雜,到都沒有人生活的痕跡。”
鄭西野吃著粥,隨口道:“今後我回來的次數就多了。”
許芳菲咬著勺子:“為什麽?”
鄭西野答道:“有你以後,這裏會慢慢像一個家。”
“……”
許芳菲耳子熱乎乎的,輕咬瓣,垂眸淺淺地笑了下。片刻,又聲說:“我看到你把平時喝的飲用水都放在冰箱。你胃上有問題,還是應該喝點涼的。”
鄭西野擡眸看:“你怎麽知道我胃不好?”
“剛才看你的藥箱子,百分之五十的外傷藥,百分之四十的胃藥。”許芳菲說著,心底一疼,嗓音也低下去些許:“……你執行任務的時候,遇上條件艱苦的環境,應該經常沒飯吃吧。”
“沒事兒。”鄭西野淡聲說,“輕微胃炎,不是什麽大病。”
他習以為常輕描淡寫的態度,看在許芳菲眼裏,卻令心底的疼,悄悄又上升一分。
用勺子攪著碗裏的粥,想起什麽,面疑,道:“對了。你為什麽會忽然發燒?”
聞言的瞬間,鄭西野喝粥的作略微一凝。
昨晚,鄭西野去蔣宅找蔣之昂,被對方以彈道刀襲。彈道刀的厲害之就在于出其不意,往往能讓敵人在毫無防備的況下中招。
他雖驚險避過了致命一擊,大外側卻被刀刃劃傷。
蔣家爺繼承了老爹的險詭詐,使用的防武,刀刃全部都塗了毒。那些毒素雖不致命,但讓人個苦遭個罪,綽綽有餘。
靜默須臾後,鄭西野朝許芳菲很淡地笑了下,答道:“昨晚夜裏風大,忘記關窗戶了。”
“這個理由,怎麽這麽悉。”許芳菲覺得有點兒不對勁,皺眉嘀咕著,忽的愣住,說:“教導員,我想起來了。這不是我大一軍訓時發燒的原因嗎?”
鄭西野面從容:“那又怎麽樣。”
許芳菲呆住:“……你怎麽可能因為一模一樣的原因發燒?”
鄭西野:“怎麽不可能。”
鄭西野:“只許州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。只許你忘記關窗戶,換我就不行?”
許芳菲:“……”
邏輯鬼才鄭大佬,兩句話便堵得人啞口無言。
許芳菲服氣,頂著黑線臉埋下腦袋默默吃飯,不說話了。就在這時,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的叮叮一聲。
提示收到新消息。
許芳菲點進去,見發信人是閨楊。
楊:???菲菲仔,你認識這個人?
後面還跟著個微信聯系人信息截圖。頭像是一只戴墨鏡的酷酷鬥牛犬,微信名“一年三班小許哥”。
“……”
許芳菲瞬間便認出,這是大學隊友許靖的微信頭像和微信名。
在與高中閨的聊天對話框裏,看見大學隊友的信息,屏幕這端的許芳菲也頗有幾分震驚。腦子裏疑竇叢生,皺起眉,敲著手機鍵盤回複:
【這是我大學同專業的同學,許靖。你怎麽會認識他?】
楊:……
楊:我剛才閑著沒事翻你朋友圈,發現你去年發的一張煙花照片底下有這個共同好友的點贊!我都愣了,尋思這不是我游戲裏認識的超級大神嗎,怎麽還跟你認識。
楊:太巧了太巧了!!!世界真小!!!啊啊啊我現在好激!
許芳菲眼睛驚愕地瞪圓。想起,當年大一軍訓拉練,許靖跟閑聊時還說起過,他有一個網絡上認識的朋友,也是在淩城中學念的高中,并且準備出國。
萬萬沒想到,許靖口中的那位網友,竟然就是楊。
許芳菲驚嘆于這神奇的緣分,回複道:真的好神奇呀。
許芳菲:你們是打游戲認識的?
楊:對呀!小許大神超級厲害!我之前接江渣男的號玩兒過幾把高端局,那時候認識的他加的好友。Carry之王!!江渣男已經夠牛了,但是小許大神可以把江渣按在地上!我崇拜他好幾年了!!!
楊:啊啊啊啊我的天哪。
楊:小許大神長得好看嗎?我加他這麽久,他都沒發過自己的照片欸……你們是同班同學,哇游戲大神居然是兵哥哥!啊啊啊!今晚我是尖!!!
看著好友發來的一大串消息,許芳菲仿佛已經看見,屏幕對面那個一臉花癡笑容的。
許芳菲忽然到很欣。
原本以為,楊要花費一段時間才能從前任渣男的影中走出,沒想,奇妙的緣分說來就來。
許芳菲回:很好看,很帥,白白的個子又高。
許芳菲鄭重打字:最重要的是,我和他同窗幾年,知知底,他品行非常好。
許芳菲:很適合你。
楊:……???
楊:什麽啊喂。我對大神是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的崇拜心理,才沒有那種想法!
許芳菲:是嗎【壞笑】
許芳菲:本來我還打算當個中間人,讓你倆見個面,看來不需要?
楊:……咳,見個面我覺得還是可以。
楊:啊啊啊!我真的好激!不行不行,我去找大神說一下這個事!我去了!
“……”噗。
許芳菲忍俊不地扶額,將手機放到了一旁。
餐桌對面,鄭西野粥已經喝完。他放下碗筷,往椅背上一靠,將畔的淺笑收眼底,隨口問:“什麽事,笑得這麽開心。”
“有個游戲裏認識的好友,是我們隊裏的許靖。你還記不記得,大一的時候我們去拉練,許靖站我旁邊,當時你逮住我們說小話,其實是……”
熱的之間,總會有無窮無盡的分。許芳菲樂于與鄭西野分開心事。喜笑開,繪聲繪地對他講述著這件趣事的始終。
整個過程裏,鄭西野神專注,安靜認真地聽。
“就是這樣。”
許芳菲眸子晶亮晶亮,著對面,“是不是很有意思?”
鄭西野單手托腮直勾勾瞧著,不鹹不淡地“嗯”了聲。
許芳菲覺得他有點敷衍,手在他眼前晃了晃:“你真的有認真聽我說話嗎?”
鄭西野:“聽了啊。”
“可是你的樣子不像聽了。”許芳菲嘟囔著,“覺你就只是在看著我發呆。”
鄭西野:“聽了。”
鄭西野:“只是比起你說的事,我對你更興趣。”
許芳菲怔住,下意識了自己的臉蛋:“我又怎麽了?”
鄭西野:“真喜歡看你笑的樣子。”
許芳菲:“。”
“不管遇上任何糟心事,只要你一笑。”鄭西野說,“我就覺天都亮了。”
許芳菲紅著臉,低頭吃飯。
暖甜的清泉滾滾從心底淌出,需要用很大的力氣咬住,才能忍住越來越燦爛的笑。
然而這時,餘忽然飄過手機屏。
上面的時間驚得許芳菲“呀”喊出聲,慌張地拔高音量,道:“居然都八點多了!不行不行,不能耽擱了,我得快點撤,不然會錯過點名。”
說著,三兩下將碗裏的粥喝個,然後便抱起兩個空碗,腳踩風火似的,一溜煙兒沖回廚房。
將碗筷放進洗碗池,許芳菲重新捋高袖子,邊洗碗邊聲碎碎念,叮囑道:“我走之前會幫你燒一壺熱水,你多喝水,而且要多喝溫水。今天晚上先觀察一夜,看還會不會複燒。如果溫度又起來了,你就先吃一粒布芬,我明天跟單位請個假陪你上軍區醫院去看看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子一。纖細腰肢被摟住。
許芳菲作卡頓,臉瞬間變完完全全紅了個。
男膛帶著悉的清冽與陌生的溫度,從背後上來,將許芳菲擁懷中。與此同時,集細碎的吻,毫無征兆落下來,雨打花般印在許芳菲雪白的臉頰,脖子,頸側,耳際。
潔白的粥碗“哐”一聲,進蓄滿水的水池。
“阿野哥哥……”
姑娘眼睛裏蒙上一層薄潤的水霧,呼吸失序,不敢說過多的話。
可盡管如此,僅是喊這個名字,都是貓貓似的甜嗚咽,引人遐想。
“崽崽小同志,水可以不燒,碗可以不洗,點名可以請假。”鄭西野咬著的耳垂,以恣意侵占的姿態。
突的,許芳菲漉漉的眸子驀然睜大。
呀!
他的手……
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在耳畔響起,聲對說:“現在,請你專心一點。教導員想和你做點別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