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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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芳菲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

為了參加這次的狼牙選拔,前期東打聽,西打聽,生怕掉任何關鍵信息,做了那麽多準備,付出了那麽多心。到頭來,栽在了自己最喜歡也最信任的人手上。

這種覺像什麽?

像你心頭竄起來的火苗被冷水撲滅。

像你信心滿滿打算攀登一座山峰,好不容易已經走到半山腰,卻被自己後的隊友推了一把。于是,你墜深淵,被打谷底,所有的努力與期盼盡皆付之東流。

此時此刻,許芳菲嚨發,背脊也發麻。

緒其實依然平靜,沒有怒罵,沒有哭泣,甚至都沒有發脾氣。只是有些難以置信,有些痛心,又有些失和沮喪。

看著眼前的這張臉,續道:“你習慣了居高臨下,習慣了將我視為一個弱者,習慣了把我圈進你的羽翼。”

“從我們認識到現在,你一直都對我很好,關心我照顧我。”說到這裏,失落翻湧,海浪般朝許芳菲襲來,音量變低,帶出一慍意:“但是鄭西野,這麽大的事,你怎麽能不和我商量就擅自替我做決定?”

鄭西野漆黑的眸筆直盯著

片刻,他輕聲說:“原來你也知道進狼牙不是小事。那麽你要參加選拔,提前跟我商量過嗎?”

許芳菲眸微滯。

鄭西野:“你不僅沒有和我商量,連招呼都沒跟我打一聲。”

許芳菲沉默了幾秒,回道:“我不告訴你,是因為之前我跟你提過一次,你是反對意見。”

鄭西野很冷靜:“那我現在的意見,還是反對。”

許芳菲皺起眉,說:“我在提報名表之前,征求過我上級領導的意見,也征求過我大學室友的意見,大家都全力支持我。”

“那是因為在他們眼裏,你對他們而言,只是一個工作能力不錯的下屬,一個品行端良的朋友。”

鄭西野依然很冷靜:“可是許芳菲,你知道你對我來說是什麽嗎。”

許芳菲沒有搭腔。

鄭西野:“你是我的命。”

鄭西野:“他們可以做到不心疼你的境,不在意你的安危,不顧及你的健康。我做不到。他們能夠把你看一個軍人,一個榮譽價值高于生命的存在。我不能。”

鄭西野:“我本不在乎你的份,不在乎你的地位,也不在乎你能為國家創造多大的價值。我喜歡你,我你,慘了你,所以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這個人。”

許芳菲直視著鄭西野的眸,不甚贊許地反問:“因為你我,你心疼我,所以你就可以擅作主張決定我的人生?”

這一回,軍裝如畫的男人沒有再吭聲。

片刻,他松開握住雙肩的手,閉上眼,指尖發狠地掐了下眉心。過了會兒,他像是糾結過後做出了某種決定般,重新睜開眼,胳膊一擡,隨手便將軍帽摘下,丟在了一旁。

取了帽子,他又三下五除二,瀟灑而利落地解開了軍服外套的紐扣,也了扔開。

許芳菲不知道他要做什麽,眉心擰得更,明眸深染上疑

短短幾秒鐘的景,鄭西野便已經將除軍外的全部去,出一副實、悍、漂亮,而又烙著大小傷痕的上

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許芳菲不解極了。

鄭西野起眼皮,直勾勾盯著。然後,他擡起了自己的左手,修長五指隨意地神展開,拿手背對著

“手背上這道傷,是我進狼牙執行的第一個任務留下的。”鄭西野說,“□□彈,直接穿掌骨,子彈取出來之後整整兩個月,這只手完全不能拿任何重,險些廢掉。”

許芳菲怔住。

一粒尖刺紮進心口,漫開心酸的疼。

鄭西野擡起自己的右手胳膊,指指自個兒的右大臂,道:“這只手骨折過三次。”

又擡起左邊胳膊,一指,“這只一次。”

接著,鄭西野便指向自己的前。在那片鼓囊實的上,依稀可見三道利傷,傷口都不長,因年生久遠的緣故,已經淡化,變得很不明顯。

鄭西野說:“淩城那次任務弄的。”

說完,他又背轉,向一言不發的姑娘展示自己瘦勁窄的後腰。一道猙獰的陳年舊傷,霎時無遮無攔闖進許芳菲的眼簾。

心髒上的那尖刺又深寸許,直疼得許芳菲不過氣。

許芳菲定定盯著男人後腰上的那道傷。

記得這道傷。多年前,在喜旺街,曾親眼目睹鄭西野將它帶回3206。那時,這道傷汩汩往外滲著腥暴戾,殘忍可怖,一度當年的噩夢。

“這道傷,也是在淩城留下的。”鄭西野說話的語氣,平緩淡漠,聽不出任何起伏,“西瓜刀砍的。幸虧那倆小子手上沒力,再深兩公分,我大概率就代在那兒了。”

鄭西野一五一十,從容漠然地介紹著各傷痕的來由。

最後,上的大小傷口全部說完,他眉很輕微地挑了挑,盯著道:“上那傷口的來路你清楚,不用我再複述了吧?”

許芳菲搖頭,聲音出口有點啞:“不用。”

鄭西野邁開長走到前,擡手的下作分明輕,語氣卻沉得有點兒發冷。他問:“這些傷,既是我的經歷,也是我的榮譽。可是你覺得,我有什麽理由同意你進狼牙,讓你也承這些?”

許芳菲眸,視線依次掃過男人的各傷痕,緩慢擡高。最後,看向那雙漆黑沉靜的眼。

許芳菲深吸一口氣吐出來,道:“你想不想知道,我到底為什麽要進狼牙?”

鄭西野沒有說話。

許芳菲接著說:“就是因為我知道你很難,很苦,很危險。我不想讓你一個人這麽孤單地面對一切,我想陪在你邊。”

鄭西野:“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。我不想,也不需要。”

許芳菲:“所以在我們意見不一,有分歧的時候,就必須按照你的想法來嗎?”

鄭西野擰眉:“崽崽,我是為你好。”

“……”許芳菲苦又憤懣地勾了勾,鼻尖酸湧上淚意,無言。

鄭西野看出這姑娘這次是真的了委屈,便嘆出一口氣,嗓音低下來,哄道:“我知道,自己擅自扣下你報名表的事,做得過了,不對。有錯就認,挨打立正,我跟你道歉,對不起。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?”

許芳菲視線模糊,看著他,認真地看了好一陣,輕問:“你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嗎?”

鄭西野:“我當然知道。”

“然後呢?”

許芳菲愈發難過,語氣裏帶出一微不可察的自嘲,說:“道完歉,說說好話,把我哄好了,這事兒就算翻篇。以後繼續替我做決定,繼續強行為我好?”

鄭西野著實無奈了:“道歉不行,說好話不行,哄你也不行。那你說怎麽辦?”

許芳菲別過頭,不語。眼淚順著臉蛋流下來,不想被他發現,連忙將臉頰在肩膀上,用布料蹭幹淨。

鄭西野見到哭,瞬間慌了神,手將人抱進懷裏,兩只胳膊樓在的腰上,溫地左右來回晃。低頭吻的臉頰,一聲接一聲地哄:“乖乖乖,不哭了。我錯了,真的錯了。”

誰知,懷裏的孩被他一親,竟歪過腦袋,頗為嫌棄地躲開了他的

鄭西野:“。”

許芳菲拿手背拭去臉頰的淚痕,輕輕地推他,聲音也小小的,帶著不滿:“放開。”

平時,鄭西野當然不會聽許芳菲的。非但不放,他還會厚著臉皮,手臂下勁兒,把箍懷裏一頓啃。

可此此景,小姑娘大眼通紅,睫上還掛著幾晶瑩的淚珠子,兩顆門齒輕咬住下,忍著哭憋著淚,委屈可憐,得難以言表。

鄭西野連一下的力氣都不敢重了,哪兒還能狠下心,對來。

遲疑糾結了幾秒鐘,鄭西野兩只胳膊徐徐松開。

目之所及,小姑娘發現自己能,趕忙幾步從他懷裏逃出去,站得離他遠遠的。仿佛他是什麽洪水猛,讓避之唯恐不及。

“……”鄭西野懊惱扶額,薄一條線。

許芳菲背對著他,泣哽咽,好一會兒才讓緒重新穩定。兩手抹了把臉,平和道:“你明天要出任務,我明天也回雲城,正好。”

鄭西野蹙眉:“正好什麽?”

“正好。”許芳菲轉過頭來看他,眸溫靜,道:“我們可以各自冷靜一下。”

說完,不等鄭西野回話,徑自提步走到門前,邊擰門把邊道:“我現在去吃晚飯,你把穿好服就走吧。記得幫我把門帶上。”

鄭西野臉不善,大步上前捉住手腕,沉聲道:“我現在就很冷靜。”

許芳菲垂眸,看了眼腕上那五修長冷白的指,又重新擡眼,看向手指的主人。

溫和而平淡地回複:“可是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,也不想理你。”

鄭西野:“……”

許芳菲:“放手。我了,要去吃飯。”

鄭西野黑眸直勾勾盯著,聞言,他指骨微用力,將皓腕得更。不許走。

許芳菲把手往回。第一次,沒,第二次,還是沒

第三次時,細細的眉往裏聚,不跟這人客氣了。反手扣住他的胳膊往後一擰,作行雲流水,速度極快。

鄭西野沒料到這小祖宗會忽然手,毫無防備,中了招,等回過神時已經被反剪住右臂。

為讓消氣,他幹脆不還手,認命地背著子扭著胳膊,當的俘虜。只是淡聲問:“現在鬧也鬧了打也打了。你到底怎麽樣才能原諒我?”

背後的姑娘回道:“聽說你出任務的地方是高原,常年積雪?”

鄭西野不知道問這話的意圖,但還是回了句:“是。”

“那麽冷,應該能讓你真正冷靜了。”許芳菲說話的同時,已經將他的胳膊放開,淡聲繼續,“等你什麽時候明白,自己到底有哪些問題,我們再談吧。”

說完,便不再多留,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離去。

“崽崽?許芳菲!”

鄭西野提步想去追,到門口了想起自己現在上有傷風化,霎時又頓步,暴躁地低咒了句,極不願地退返回屋

在招待所的爭執發生後,鄭西野再次奔赴任務一線,許芳菲也回到了雲城十七所。

沒過幾天,狼牙大隊選人的筆試名單便出來了,公示在各個單位的均是網頁面。

果然如梁雪所言,沒有許芳菲的名字。

對此,十七所四科的鄒大澤科長,以及馮俊蓮政委,都非常的困。兩人流將許芳菲到辦公室,詢問況。

許芳菲對此也頗為尷尬。

的男朋友是狼牙大隊的老大,各單位送去初篩的人員信息,都要先過鄭西野的眼,的報名表,臨門一腳時被他扣下,這才導致了這出尷尬事件。

許芳菲不知道怎麽跟領導們代,支支吾吾好半天,只好胡謅道:“是我準備不足,所以臨時決定不報名,把報名表取出來了。”

鄒科長和馮政委聽完這個理由,倒是沒有懷疑追問,只是鼓勵再接再厲,往後的一年時間勤看書多學習,繼續提升業務能力,爭取來年繼續報名參選。

對于領導們的看好與鼓舞,許芳菲只能笑笑應好。

心裏很清楚,自己如果真的想進狼牙,首先要過的就是鄭西野那一關。只要這位頂頭大佬不松口,再多次報名表,他也能給半道扣下來。

到時候,別說是比拼業務能力,連最基本的筆試資格都撈不著。

每每想到此,許芳菲的心便尤為郁結。

和鄭西野爭執的那個傍晚,他說了一大堆扣下報名表的理由,于于理,好像都說得過去。許芳菲也很清楚,他這麽做,完全是怕進了狼牙吃苦累,是關,心疼

還是煩悶。

的這個男朋友,什麽都好得沒法挑剔。唯一不足,就是因個人實力太過出衆彪悍,他一直以來便做派□□,強勢霸道,把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娃娃對待。

惱他的擅作主張,也惱他的高高在上,更惱他對哄三歲小朋友似的態度。

一連煩悶了好些日子,許芳菲自己紓解不開這個心結,便在一個晚上,給楊打去了一通語音電話,想聽聽好友對這件事的看法。

講完事件的大致前因後果,郁悶的姑娘拿著手機嘆了口氣,說:“唉。你覺得這件事,到底應該怎麽解決?”

此時,楊已經回到新加坡的學校。

聽完閨的煩惱,楊噗的笑了一聲,回說:“你和你男朋友還真有意思。你看他苦看他累,想陪他一起經歷,他怕你苦怕你累,不願意讓你陪。兩個人都那麽對方,一心為對方著想,這樣還能吵起架來?”

許芳菲咬了咬,囁嚅道:“我知道他很我。但是我總覺得,他未經我允許就剝奪我參選的資格,無論出于什麽心態,都不對。”

嘆息:“我的傻寶,在裏,本沒有所謂的‘誰對誰錯’。”

許芳菲不解:“什麽意思?”

“意思就是說,你們兩個都沒有錯。”楊耐著子,聲繼續,“你們現在唯一的問題,是應該坐下來好好商量,取一個折中的辦法。”

許芳菲焦思苦慮,搖搖頭:“沒有折中的辦法。”

“哈?”

“對呀。”許芳菲仔細思索著,口中念叨:“他打定了主意,不讓我去他們單位。我又打定了主意,一定要去他們單位,這怎麽折中?”

“那沒轍。”楊無計可施了,老氣橫秋嘆道:“這事兒要解決,要麽你改變想法,讓步,不去了。要麽鄭西野改變想法,讓步,同意你去。要是誰都不妥協,那就只能繼續這麽僵著了。”

許芳菲一聽這話,頓頭頂的烏雲更加濃厚,嘩啦啦一聲雷,下起傾盆大雨。

著實快郁悶死了。

聽筒對面的楊聽見許芳菲的嘆息,詢問道:“你剛才說,你讓你男朋友自己反思。他後面就真的沒來找過你?”

許芳菲:“他應該在無人區,那些地方沒有信號。”

“啊?那也太辛苦了,難怪他不想讓你跟他一起。也難怪你這麽擔心他,想跟著一起。”

兩手一攤,總結:“看這況,你倆估計真的要僵到鄭西野回來了。”

掛斷電話,許芳菲躺在宿舍的床上怔怔發呆。

距離從晉州回來,已經過去整整半個月,意味著鄭西野在沒信號的高原無人區,也待了半個月。

也不知道他今天的晚餐是什麽。

正常飯菜肯定沒那條件,能吃頓熱騰騰的方便面估計就不錯了吧……

許芳菲胡七八糟地思索著,覺得心焦,幹脆拉過被子蒙住了腦袋。心想:自己真是沒出息。

明明還在生他的氣,卻又不控制地想念、牽掛、擔心。

自從那個漂亮混蛋走之後,思念疾,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他。

啊啊啊。

好折磨!

越想越心煩意。許芳菲抓了抓頭發,在床上翻了個,強迫自己進夢鄉。

生活工作逐漸回歸正軌。

一眨眼,鄭西野便已離開一個半月,時間來到十一月中旬。

這天剛好是周六。

雖是休息日,但許芳菲沒有睡大懶覺的習慣,九點不到,便起了床。不太想吃食堂的稀飯饅頭,于是慢悠悠晃去單位裏的小超市,給自己買了個紫米面包當早餐。

正吃著,一通電話打了進來。

來電人是江敘。

許芳菲心下納罕,笑著開接聽鍵,道:“喂,江警。”

江敘那頭笑了笑,說:“菲菲,好長日子沒聯系,在新單位習慣嗎?”

“嗯。一切都好。”許芳菲如實回話,繼而問:“江警你呢?”

江敘:“我當然也什麽都好。”

江敘說完,稍頓兩秒,又問:“聽喬阿姨說,你和阿野已經確定關系了,在談?”

“……嗯,是的。”許芳菲臉微紅,無意識地彎了彎

對鄭西野的喜歡程度,一提起這個名字,就會不由自主地角上揚。

江敘輕笑兩聲,淡淡地說:“恭喜。這麽些年,你們兩個修正果也不容易。”

兩人寒暄了幾句。之後,江敘又說:“我下午要到雲城來出差,大概四點落地。你如果方便的話,我們一起吃個晚飯?”

“可以呀。”

許芳菲笑著應下。可應完回過神一琢磨,又有點猶豫——江敘畢竟喜歡過。想當初,只是答應和江敘看個電影,鄭西野那個醋壇子都不爽到炸。

現在已經是鄭西野的朋友,再單獨和江敘見面晚飯,貌似不太合適?

如是思索著,許芳菲遲疑須臾,又試探道:“那個……江警,晚上吃飯就我們兩個人嗎?”

江敘當然知道在顧慮什麽,善解人意地說:“我正想問你,方不方便讓我再帶一個朋友。”

許芳菲有點好奇:“我認識嗎?”

“應該認識。”江敘道,“是個油畫畫家,跟我跟阿野都是發小,名字宋瑜。”

眨眼景,許芳菲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面孔,清麗明,笑容爽朗。

許芳菲想起來了。

宋瑜,那個在淩城辦過《我與風》畫展的青年畫家,曾在雲軍工的小超市裏幫仗義解圍。

“啊,我記得宋小姐。”許芳菲畔牽起溫和的弧,“只要你們兩個不介意,一起吃飯,我沒問題的。”

“那就這麽說好了。”江敘淡笑,“我待會兒把吃飯的餐廳和時間發給你。”

許芳菲應道:“好的。”

江敘和宋瑜都是雲城本地人,兩人和鄭西野一樣,都在城南軍區家屬院長大。他們從小就活在城南片區,對這一片食非常了解,因此,這日聚餐的餐廳,也定在城南。

冬了。十一月的白天短得像兔子尾,還不到七點,整片天幕便已漆黑,街燈霓虹次第亮起,描繪出一幅炫麗的大都市夜景。

江敘定的餐廳,“西子笑”,是一家私房菜中餐館,老字號,庭院深深,典雅致。

許芳菲乘坐地鐵,按照手機導航來到餐廳門口時,時間剛好是晚上的七點整。

服務生周到熱,詢問包間名後,便領著前往。

推開名為“葳蕤”的雅間門,裏頭兩名年輕男便停止了談,不約而同看過來。

“你們好。”許芳菲朝兩人出一個靦腆的笑,“來很久了嗎?”

“哪有,我也剛到。”

先搭腔的是宋瑜。幾年不見,這位青年畫家上的氣質愈發沉斂,長發及腰,略施淡妝,淺紫出一雙纖白如玉的足踝,依然得不可方

宋瑜朝許芳菲友善地揚起,順帶不忘打趣揶揄:“就是咱刑警大隊長最積極,定的七點鐘,結果他六點就來了。”

江敘站起,紳士地為兩位士倒茶水,口中半開玩笑說:“畢竟我做東,請客的哪能不積極,不然顯得我多沒誠意。”

“欸,這話可是你說的啊。”宋瑜促狹地眨眼睛,朝許芳菲擡擡下,正:“小許,今天點菜的時候可千萬別跟江警客氣,他才破了一個大案,省裏發了老多獎金,他一個單漢錢也沒地兒花,咱們不宰他一頓說不過去。”

許芳菲被風趣活潑的宋瑜逗笑,頓時也沒那麽拘謹了。

許芳菲附和地接話,一本正經:“宰不宰都是次要,主要是破了大案,得大吃一頓,幫江警好好慶祝一下才對。”

“對對對!”宋瑜哈哈大笑,“還是我們小許會說話,不宰,慶祝!”

江敘彎著:“都行,隨你們什麽說法。總之這頓讓兩位吃開心,吃滿意。好吧?”

用餐全程,三個年輕人說說笑笑,一會兒聊刑偵,一會兒聊藝,一會兒又聊起娛樂圈的八卦,氣氛松快而和諧。

這頓晚飯吃到後程,許芳菲起準備去洗手間。

剛離開座位,背後便響起宋瑜的聲音,說:“正好我想去補個妝,小許,你等等我一起。”

兩個孩便一前一後出了雅間門。

因只三人用餐,餐廳這邊安排的雅間也是小間,部不設洗手間。好在外面的公用洗手間也不遠,十幾米就到。

許芳菲和宋瑜一起進隔間,又一起出來,再一起站在洗臉臺前,彎腰洗手。

許芳菲往手上了些洗手出泡沫正要沖水,旁邊的宋瑜卻冷不防出聲。

宋瑜隨口道:“對了小許,你和鄭西野在一起多久了?”

許芳菲朝宋瑜出個笑,回:“也就兩個來月。”

宋瑜對著鏡子補口紅,邊端詳著鏡中的,邊聲說:“但是我看得出來,阿野從很早之前就惦記你了。”

許芳菲微怔。

“你上學那會兒我就發現了一件事——鄭西野的格很差勁,冷漠,沉,心思重,脾氣也古怪,但是這些怪病,只要一遇上你,他就都收斂得幹幹淨淨。”宋瑜扭頭看向許芳菲,彎起,“他真的好喜歡你。”

許芳菲臉微微發熱,窘促道:“我倒是沒發現他這麽多病。”

宋瑜:“知道嗎。我一直覺得,阿野是個壞種混球,能追到你這麽好的姑娘,是邊姨在天上幫襯他。”

許芳菲笑容婉:“阿野對我是好的。”

“對你好就好。”宋瑜見這小丫頭乖巧又溫婉,忍不住的臉蛋,“如果以後他敢欺負你,你就告訴我和江敘,咱們倆幫你收拾他。我跟江敘都說好了,我們都是你的娘家人,絕對無條件站你。”

許芳菲心中容,面上的笑意也更濃幾分,誠懇道:“謝謝你們。”

吃完飯,三人一起從西子笑餐廳出來。

許芳菲和宋瑜開開心心聊著天。驀的,宋瑜餘一瞥像是看見什麽,當即眸驚閃,對許芳菲說了句“稍等一下”後便直奔馬路對面。

許芳菲狐疑,目順著宋瑜的背影過去。

只見馬路對面矗立著一座宏偉建築,克風格,華貴典雅,極,是雲城最大的藝展覽館。

此刻,展覽館大門口停著一輛黑賓利,不染纖塵,車锃亮,連車子的隙裏都尋不見半點塵泥。

各路和閃燈,將汽車裏三層外三層包圍。

不多時,一個穿西裝的高個兒男人被簇圍著下了車。他面容清俊,年紀并不算輕,三十五歲往上,四十歲以下,但言行舉止恭謙有禮,渾氣度也溫雅貴重,整個人充滿了上流社會的貴族味道。

宋瑜對周圍的安保人員說了些什麽。

安保人員面,快步走到高個兒男人旁,在他耳旁說了些什麽。男人聽完,略微一點頭,人牆便功打開一道

宋瑜眸綻喜,當即快步走到男人旁,笑盈盈跟他說著什麽。

男人側著頭安靜聆聽,間或淺淺一勾,側英俊儒雅,好似一塊打磨數年的閬苑玉。

數分鐘後,宋瑜回來了。

許芳菲目送那個男人拔的背影走進展覽館,好奇道:“瑜姐,那個先生是誰?”

“哦,他邱明鶴,是當代最負盛名的石雕藝家之一。作品在國外拿過很多獎,還被很多國家的元首接見過。”宋瑜說著,語氣裏帶出幾分驚喜和歡欣,喜滋滋道:“我和邱先生以前在多倫多見過一次,當時聊過幾句。我特別欣賞他,想不到他還記得我。”

許芳菲:“他記得你很正常。你也是大藝家,還這麽好看。”

“我跟邱明鶴先生一比,還算什麽藝家,小巫見大巫,本不值一提。”宋瑜大笑著擺手。

閑聊完,許芳菲笑著朝江敘宋瑜揮揮手,與兩人告別。

江敘和宋瑜站在原地,安靜目送那道纖細的背影。

忽的,宋瑜開口,打趣邊上的江敘,說:“看見心上人和自己的好兄弟了一對。江警,什麽覺呀?”

江敘涼涼瞥,不鹹不淡道:“你不也喜歡阿野,你什麽覺?”

這種事又勉強不來。除了祝福,忠心祝願他們好,還能有什麽覺。”

宋瑜眼底浮現出淡淡的惆悵,但僅僅兩秒,便又揚起燦爛的笑,發自心地說道:“邊姨去世之前,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野,讓我們陪伴他,鼓勵他,支撐他。現在有個這麽好的孩兒出現,邊姨也能放心了。”

作為全軍赫赫有名的技單位,十七所每年接到的任務很多,級不同,容不同,執行任務的地點也天南海北,全國各地都有。

許芳菲和宋瑜江敘見完面的第二周,就來活了。

這日傍晚,科政委馮俊蓮將許芳菲到了辦公室,先是給倒了一杯溫水,請坐,然後便臉凝重地低下頭,遲遲沒有開口。

許芳菲見馮俊蓮這樣子,心裏狐疑又不安,問道:“政委,有什麽話您就直說吧。”

馮俊蓮這才定定神,開口說道:“是這樣的。小許,這有個任務可能需要你出一下。”

聽見這話,許芳菲繃著的神經驟然一松,小聲回道:“出任務很正常呀,政委您這表,我還以為我犯了什麽錯誤要被分了呢。”

馮俊蓮年紀稍長,對待許芳菲就像對待自己的小輩。眉心微皺著,說:“主要是這次的任務,比較艱巨,我覺得我有必要提前給你打個思想預防針。”

許芳菲臉沉肅下來,道:“政委,願聞其詳。”

馮俊蓮說:“狼牙大隊的同志最近在昆侖山脈無人區執行一項行,目前遇到了一些技難題,反映給上級部門之後,上面做出了指示,要我們十七所遠赴昆侖,為狼牙提供技支援。”

昆侖山脈無人區。

許芳菲聽著,眸微震,腦海中瞬間便回響起大一拉練時,吳敏隊幹部對這個地方的描述——亞洲脊柱,萬山之祖,傳說中的中國龍脈。藍天白雲風景如畫,不是人待的地兒。

原來……

鄭西野這幾年經常出任務的地方,就是昆侖哨所。

馮俊蓮繼續道:“昆侖哨所是戍邊部隊,當地人給它取了個雅名,‘雪域葬歌’。那裏最高海拔七千多米,平均海拔也是四千多,氣候惡劣,生存條件極其艱苦,你又是個孩子,派你去執行這項任務,我其實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。”

說著,馮俊蓮垂眸安靜了會兒,數秒後才有重新看向許芳菲,說:“這樣吧小許。你現在考慮一下,如果有什麽困難,就立刻提出來,我會幫你詳盡地反映給上級。實在不行,咱們十七所人才濟濟,換個人去也不是不行。”

話音落地,辦公室數秒的寂靜。

片刻,沙發上的小姑娘握手裏的紙水杯,下定決心,擡眸堅定地向了馮俊蓮,回話道:“政委,請您相信我,我一定能完組織代的各項任務。”

馮俊蓮面上的驚訝之一閃而過,終是點頭:“好。”

三天後,十七所派去支援狼牙的技小組便從雲城出發,搭上了飛往青海的航班。

據戰略地圖指示,此次任務的目的地無人區,不僅距離最近的城鎮有近四百公裏,無任何通工可直達,就連離昆侖邊防營,都還有好幾十公裏。

經過三個多小時的空中飛行,飛機落地,許芳菲四人在機場附近隨便吃了點東西墊肚子,接著便又了輛七座包車,報上了“木石”這個地址。

“木石就是離目的地最近的城鎮了。”

說話的男軍白陸,今年三十二歲,是十七所五科的副科長。他坐在副駕駛室裏,正在看手上的一張軍事地形圖。

這時,後座另一名秦宇的男同事開了口,好奇地問:“白哥,你以前上過這兒沒有?”

白陸笑著搖了下頭,“沒有。這次是第一次來。”

“害,關于這兒的說法可太多了。”秦宇抱著行李包絮絮叨叨,“都說這地方是全國新兵的噩夢,每個新兵分單位前都要讓家裏人去祖墳上燒高香,求列祖列宗保佑,讓千萬別分到青海的昆侖。”

聽著兩個男人的對話,開車的當地司機慢悠悠地開了口。

他用夾雜著一些方言的蹩腳普通話,說道:“你們都是第一次來這兒哈?”

白陸應了聲對。

司機便說:“木石這地方哪兒是城鎮啊,你別看它有一條街有幾個房子幾個館子,就把它當個鎮。它就是個歇腳的地兒,讓趕路的人有個地方住宿吃飯。”

秦宇又問:“師傅,這地兒高原反應嚴重不?”

“這個就看每個人的啦。”司機說著,有點兒乏,掏出一兩塊五一包的五牛香煙,塞裏點著,“我們本地人早就習慣了,素質好點的外地人,海拔四千以下本沒反應,差點兒的,三千開始就要喊頭疼。不過你們要去的木石海拔四千好幾,估計得備點兒氧氣袋。”

許芳菲聞不慣煙味,但是知道開長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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