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沐西沒下車,抬眸看了一眼停在里邊暗的一輛黑面包車。
茱莉亞打了個手勢,那頭出來個全著黑的男人,從后座里拽下來一個人。
看裝束,和新聞照片上那個娛記一模一樣,只是服面料有些污漬,鴨舌帽也掉了。蒙著眼罩,蜷在地上不住地抖。
陳沐西蹙眉,“把人放了。”
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明齊的耳朵里。
他腳都被綁著,行不便,扭著子就往陳沐西這邊移。
一邊扭,一邊聲淚俱下地求饒,“求求你,放了我,我什麼也不知道!真的!放了我!”
茱莉亞揮了揮手,那個全著黑的男人把明齊從地上提起來,又塞回車里。
車子重新發,陳沐西瞇眸看向前面后視鏡,和茱莉亞視線撞擊。
茱莉亞嚴謹道:“老板說人到您手上,無論怎麼樣,您也得過目確認才行。”
陳沐西頓了會兒,忽然說:“你故意讓他聽到我的聲音。”
茱莉亞愕然,回頭說:“您誤會了,陳小姐。”
陳沐西靠回椅背,沒再看。
車子駛壹號院,陳沐西徑自往公寓走,茱莉亞在后邊道:“陳小姐,老板說——”
充耳不聞,走門。
鍵碼,開門,開燈,頓時傻眼。
原本客廳和臥室之間的隔墻被拆除,臥室里的床、架都已經搬空,整個屋子一到底。地上居然沒有殘留任何墻拆除,干凈潔凈,仿佛本該就是這個樣子。
陳沐西的太猛然跳,他想起早上韓霽說的,“我要換了它。”
他不僅要換床,還要拆房!
這個男人,瘋得沒邊了。
陳沐西梭巡一圈,所幸都被完好存放在兩個明大箱子了。東西都沒丟,就只是墻和床沒了。
找了一套睡出來,進洗手間洗漱,回來后簡單做個護,躺在沙發上。
沙發只有一米二,一米七多,要側躺著蜷起,才能勉強穩住不讓部位騰空。但這樣的姿勢注定睡不安穩。
夜里被魘住好幾次,都是大喊著醒來。
后半夜,干脆開了燈,打開電腦,開始看肖安之的影集。
既然睡不好,還不如干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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蕊芯慈善晚宴一直持續到零點過,賓客才陸續離開。
韓霽陪著韓九鴻從二樓下去。老爺子斜睨他一眼,沒好氣道:“出息,為了人當著這麼多人面和你何姨爭,讓人看笑話!”
韓霽嗤笑,“何姨不也為了人。”
韓九鴻皺眉,正要說什麼。前邊一直等在門廳的謝羨君笑著走來,“韓叔叔。”
韓九鴻眼底淬冰,略微點了點頭,便大步離去。和之前的和善親近,完全判若兩人。
謝羨君呼吸一,知道還是那條新聞鬧的。想追上去卻又下了。
反正來日方長,不急在一時。
笑著遠遠對前面兩人的背影道:“韓叔叔,二,路上慢點,晚安。”
韓九鴻哼了一聲,“禮數倒是周到。”
他坐進后座,韓霽也跟上來。七座的上午車廂里,何蕊和韓辰華早已落座。
韓九鴻沒理會他們,問旁的韓霽,“你帶來那個人呢?帶來了也不讓我見見,這點禮貌都沒有。”
韓霽松散地靠在椅背上,轉頭對韓九鴻笑道:“生氣了?您要是想見,我明天就帶去錦和山。”
聞言,后面何蕊和韓辰華默不作聲地對視一眼。
“不必了。”韓九鴻盤著手里的核桃串,“有些人天生上不了臺面,你給搭臺子,未必唱得了戲。”
說完,垂眸假寐。
車廂里,一時靜默,只有核桃相互挲撞擊的細微聲響。
韓霽斂眸,半明半暗的線里,看不清神。
后邊的何蕊卻是思緒混。上不了臺面?——韓九鴻難道不是借口說陳沐西,實際上是當著兩個小輩的面,打的臉嗎!
三十年夫妻,大半輩子的相濡以沫,何蕊在韓九鴻心里到底有幾分輕重?
韓辰華察覺到母親的不對勁,到了錦和山別墅,便借著送燕窩的空檔,走進何蕊的起居室。
韓九鴻因為睡眠不好,好幾年前就搬到了隔壁另一間專門裝了隔音墻的套間。因此這間屋子里平時只何蕊一個人住。
“媽,喝點燕窩。”
韓辰華走近些,看見何蕊換了一套淺藍真睡,卸了妝,臉上顯出幾分疲態。
何蕊沒接他遞來的瓷盅,抬眸便是一句,“你知道你爸爸為什麼偏寵那個私生子,卻不喜歡你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