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鹿其實沒有表面上那麼淡定。
但提醒自己,不能表現出沉重。
不應讓話題沉湎于對往事的嘆息。
就像從前很多次勸自己不要耗時做的那樣,不開心的事,聽過了就過了。
過了就是徹底翻篇。
一秒也不要再想。
仰起臉,定定看著封硯,眼眸一彎,輕快地開口:
“天氣預報說明天是好天氣,后天也是好天氣——”
頓了頓,笑容明。
“——大大后天會下暴雨,不過,這次我會陪你,拉你陪我看電視,拉你陪我玩switch,不管你想不想,反正我一定會拉上你,讓你沒空想從前的事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,一場春雨一場暖,等這幾場雨下完,天氣就要徹底好起來啦~”
“你也一樣,就要徹底好起來啦!”
封硯怔怔看。
眸底劃過一陣不可思議的。
掩在心里多年的事,第一次毫無保留對一個人提起。
他猜測過,會是什麼反應。
同,還是唏噓……
沒想到都不是。
沉在心中多年的郁結,就這麼被輕盈笑意驅趕。
不和他追憶過去有多麼痛苦,不說安的話語。
在和他說,他有多麼好。
還和他說,以后會更好。
面容冰冷如霜的男人心里驟然升起一抹輕松。
如同霾被暖驅散。
取而代之,心底彌漫起另外一種緒。
他清晰聽到自己腔震跳的聲音。
失控、失序。
這麼多年,他封閉自己,不愿說話。
待在周而復始的生活步調里,會讓他有一種安定。
他討厭不確定,討厭事不在掌控之。
失控,失序,往往和意外掛鉤。
他厭惡“意外”這兩個字。
卻沒想,桑鹿是意外中的例外。
指尖被溫細膩的掌心包裹,極其明顯。
是比一不變的生活節奏,更讓他安定的覺。
念頭冒出來的這刻,比意識先一步做出反應。
他手掌反過來,接過掌控權,將的手牽住。
大掌包裹。
桑鹿懵了一下,旋即低眸看去。
路燈線昏暗,見到封硯骨節分明的手指錯開的手指。
十指錯。
再扣。
愣怔一瞬。
心跳突然了一拍。
緩緩抬起眼眸。
封硯比高出很多,又是逆的方向,看不清他臉上表,只約看出他很坦然,也很放松。
他是不是不習慣被牽著?
更習慣于做掌控的那一方?
是這樣的嗎?
桑鹿這麼想著。
沒有作,任由封硯牽著他。
他了,言又止,最后說出一個“好。”
思緒完全迷糊了,不知道他在回應的哪句話。
幽靜的庭院小道。
他靜靜牽著,腳步緩緩,散著步。
庭院幽靜,偶有蟲鳴。
分明是愜意的環境,桑鹿心卻百轉千回。
封硯的牽手方式,和他帶給的覺一樣,有種藏在沉靜外表下的侵略。
強勢,不允許掙。
呼吸漸漸了。
知道,他們是夫妻關系。
很多事,或許自然而然,理所應當就會發生。
在老爺子和老爸老媽面前表現親,攬腰挽手,也不止發生過一次。
在他睡的時候,不知的狀況下把拉進懷里,也有好幾次。
但現在不一樣。
現在沒有任何外部因素。
兩個人都是清醒的。
十指扣在一起,桑鹿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好意思。
他手心很熱,影響著,呼吸也漸漸變得灼熱幾分。
鎮定神。
提醒自己。
牽手算什麼啊?
在看過那麼多小說里,本連開胃菜都算不上。
可偏偏,因為這種小事臉熱……
太沒用了吧。
意識到自己沒用之后的幾分鐘里,更沒用的,開始手心滲出薄汗。
耳朵也逐漸發燙。
直到實在不了這樣的自己,手臂了,扯了扯他。
“有蚊子,困了,想回去睡覺。”
聲音低低的。
封硯一偏頭,就見到耳尖燙紅的一片。
漆黑眸驀地了。
下一秒,桑鹿見到他帶有迫的目鎖住。
在臉上緩緩慢慢轉了一圈。
從眼睛掃過臉頰。
又從臉頰移至耳垂,脖頸。
桑鹿只覺得,被他視線掃過的地方,一點一點越來越熱。
“回去吧?”又說一句。
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啞。
桑鹿認為,這句話等同于今晚的散步閑聊時間結束。
想要趁機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手回來。
被他盯著看,這種覺實在是太煎熬了。
但忘記了,面前的男人最擅長沉默。
他還在看,沒有出聲。
半晌,淺淺呼吸一口氣,頂著力,對上他銳利視線。
面前男人潤黑眸底染著笑,方才的落寞盡數散去,視線鎖住看了幾秒,角微微一揚,嗓音低沉,勾著意味不明的笑音:
“好,我們回去。”
話落,他并不打算松開的手,反而學著剛才的樣子,稍稍用力了。
逗似的,帶著往別墅走。
還非常突兀的…曖昧不明的…
帶著薄繭的大拇指在手背挲了幾下。
像是在玩的手。
桑鹿覺自己臉都要燒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