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久沒有過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了。
謝之嶼從后將人撈進懷里。
昨晚說到做到，他又纏著消磨了一次。
神猛地松弛下來，人開始有些倦，連帶著想起床的心被一再，只想這麼溫香玉地睡下去。
又賴了十幾分鐘。
懷里的人嫌熱，推開他。
“你不是說要出門嗎？”
“嗯。”謝之嶼聲音倦懶，“不急。”
溫凝閉著眼，困倦地說：“可你說的是十點。”
“約會隨心，幾點都沒關系。”
兩個人就這麼睡到中午，出門的時候也沒阿忠，謝之嶼自己開車。
車子停在一天然海浴場。
這里遠離市區，月牙形的海灣為一道自然風景線。春末的午后，海水溫涼，已經有了不聞名而來的游客。
溫凝戴著寬檐遮帽下車。
已經初見夏日端倪的天氣里，穿戴齊整，最外面還套一件男友風襯。襟一攏，熨燙妥帖的束領連脖子里的皮都遮得嚴嚴實實。
其實出門前并不是這麼一。
選的那肩背，謝之嶼路過時深看一眼，沒說話。
莫名，對著鏡子再去看，這才發現自己頸下痕跡明顯。更過分的是腰鏤空的那一塊，居然能看到被掐出的指痕。
可明明沒覺得他有多用力。
兇是兇的，他也會觀察的表收著力道。
于是不知道自己上那麼多的不可見人。
現在再想，自己也有錯。一上謝之嶼，沉浸得只剩天靈蓋發麻的覺，其他一概不知。
裹了下襯，溫凝回頭去找謝之嶼：“十點的藝節好像結束了呢。”
他們好像真的是一對來游玩的小。
謝之嶼下往另一個方向揚了揚：“那邊人多，看看在做什麼？”
那里是下午閑來無事在沙灘上燒烤的人。
香氣大老遠飄散開來，裹著咸的海風，別有風味。
溫凝看得眼饞：“我有沒有跟你說過，我燒烤水平很絕。”
“沒說過。”謝之嶼從善如流，“但現在知道了。”
他往那一站就是迫人的氣場。
問人家借支架和炭，人家二話不說，順帶送了他很多剛弄上來的小海鮮。空手套來的紅塑料桶窸窣窸窣，里邊是橫行霸道撓著桶壁的螃蟹。
“哇，謝之嶼，你人格魅力很強啊！”溫凝邊夸邊蹲下，“這個螃蟹還活的。但我沒烤過螃蟹，這東西能烤嗎？還是得找錫紙包一下？”
謝之嶼聽出言外之意：“我去借錫紙。”
這一趟借完東西回來，溫凝已經同旁邊其他游客聊了起來。
落落大方，又會察言觀。
等到謝之嶼重新出現，已經找到了為他們生炭火的好心人。
“這位大哥超厲害，生的火一點煙都不冒。”
大哥憨然一笑。
謝之嶼不聲：“那麻煩你了。”
“這里有點曬，我去那邊買冰淇淋。”溫凝說著從謝之嶼旁邊路過，手很不聽話地握了他一下，笑，“五分鐘，夠不夠？”
“夠。”謝之嶼低聲。
他們支架子的地方離人群有幾十步距離，在三三兩兩聚散著游客的沙灘上并不顯眼。
大哥低頭撥弄炭火，忽得一句：“為什麼取消？”
謝之嶼用另鐵簽撥了撥邊上那堆沒燃著的炭：“猜到了還問我？”
“人已經派出去了，當時很急。要是再晚一些，估計都得暴。”
李寬肅下臉，憨厚瞬間變了板正。
他的氣質變化很快。
得益于此，幾年前初賭場，一向識人的謝之嶼都以為他是個大陸來的老實商人。
老實商人悶著頭在牌桌上玩，從小把戲玩到大額，臉窘迫得有幾分可憐。
謝之嶼就是那會兒跟李寬說上話的。
“第一次來啊？”
李寬滿頭汗：“是啊是啊，這個好難玩。”
幾年的時間，李寬在他眼里的形象越來越板正，越來越不可靠近。
就連現在這樣站在沙灘上為他的烤架生火，謝之嶼都覺得他上有不容的。
那不是他能的世界。
聽到李寬說“暴”，謝之嶼才勉強回神。
那時是他不夠清醒，沒及時意識到后面的大網。
“是我失誤。”他承認。
李寬并不是來興師問罪，繼續說：“我在這待不了太久，這次見面我想親自確認一點事。”
“你說。”謝之嶼點點頭。
李寬問：“之前游說你那麼久，你始終沒給我正面回復。這次為什麼突然同意了？”
同意還需要理由嗎？
“阿sir。”他笑起來，將心中所想復述而出。
李寬面鄭重：“事關重大，我要確保我們的合作能繼續順利進行。”
握著鐵簽的指節泛出青白，謝之嶼忽然抬眸：“那你答應給我的份，能做到嗎？”
“我會向上面申請。”李寬道。
“不。”謝之嶼拒絕，“我要百分百可以的結果。”
這件事在沒有確定之前，李寬不敢擅自答應。
“我只能用我個人的名義向你承諾，我會盡力。”
盡力……
謝之嶼忽得笑起來，笑里充滿自嘲：“不是吧，還跟我開白條？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？”
“可你能相信的人也只有我。”李寬堅定地看著他。
角笑意在堅定的眼神里慢慢變淡，最后線拉平直的一條線。謝之嶼沒接話，抱怨著“火怎麼不旺了”彎腰去看。
李寬知道，這并非是他不配合，而是在談條件。
“好。”他終于點頭，虛空著警徽的位置，“我保證。”
至此，謝之嶼才直起。
他笑了笑，散漫道：“下次再通知你。”
“下次行我想多一重保險。”李寬同樣加著條件，“買家，你知道是誰嗎？”
謝之嶼將鐵簽扔到一邊：“還不知道。”
李寬認真注視他，想從他的表判斷他是不是真的不知。可他向來是喜怒不形于的人，很難讓人看出破綻。
最終李寬點頭道：“如果有新線索，我們再聯絡。”
火生得極旺。
李寬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了。
他低頭看一眼，說著“好了”抬要走。
“叔。”謝之嶼突然在他背后出聲。
這一聲，讓李寬不得不停下腳步：“什麼？”
“你準備讓他做到什麼時候？”謝之嶼輕描淡寫地說，“他年紀大了，眼睛看不清，裁鋪開不了太久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謝之嶼仍然自顧自地說下去：“這麼大年紀，該接去大陸天倫之樂了吧。”
李寬沉默著。
半晌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謝之嶼派過去一煙，就像謝替他生了炭火的陌生人那樣：“對了，機會難得，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