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慢條斯地掃過來一眼，停頓半秒，“還是心乖巧？”
實際上，跟這些詞完全不搭。跟朋友玩的時候不知道多嗨，也難怪聽聞的名字，人人都得提一句驕矜明艷。也就在長輩面前裝得好。
差點忘了，可以把自己也歸為長輩那一欄。
想到這，他眉峰得更低。
“事事有回應。”他長眸微瞇，“還是把有關我的所有事放在心上？”
指的是總會忘記回他的消息。
連他的航班時間都差點記錯。
一樁樁一件件，堆積起來，顯得太沒誠意。
沈月灼：“……”
提起在他面前裝知、扮心的事，沈月灼莫名心虛。
還以為他沒看出來呢。
可是仔細想想，小狐貍的本事都是從老狐貍那學到的，還是時常在暗地里觀察來的，他要是看不出來才奇怪。
想通這件事后，沈月灼指尖局促地攥，干脆擺爛了，咬牙哼聲：“是啊，我就是這樣，本不是什麼知禮大氣的人。別人欺負我，我才不會以德服人自我，我會十倍還回去，以牙還牙。不論誰提起來，都會說一句，我和你不般配。”
大部分人都害怕自我剖析，沒有人會如此坦誠地承認人的面。
包括褚新霽也是如此，他比更擅長偽裝，將所有的緒都藏在溫和的面之后。外界都傳他酷收藏腕表，有心人送禮自會選擇走歪門邪道，但沒有知道，幾千萬的表和幾十塊的表于他而言并沒有什麼區別。
人類區分別人的方式，是給對方上標簽，而他是主為自己上標簽。
“所以你覺得，我喜歡的是溫婉大氣的。”褚新霽說，“誰告訴你的？”
“猜的。”沈月灼抿，小聲腹誹，“總不能是小缺點一大堆的吧。”
“那你猜錯了。”
沈月灼看著他，長睫眨了眨，偏偏在這些事上遲鈍。
“先不說這個。”褚新霽跳過了這個話題，“還有呢？”
他這句話讓沈月灼有些怔懵，沒想到破罐子破摔的話沒有引起他的反。
“還有什麼壞病，一并說了。”
沈月灼：“是你要我說的，要是不了，別怪我。”
“不會怪你。”
眼睛閃過一抹狡黠，“那你還生我的氣……”
褚新霽扯了扯，強道：“就事論事。”
先前的事撒個就想一筆勾銷？他還沒這麼好哄。也沒這麼好騙。
“噢。”沈月灼低聲應，悶了一會，“就是有時候商不高，可能會做一些蠢事，引人誤會。”
地進他的眼睛，那副觀察他表的忐忑機靈勁讓他心頭更加燥郁。
勾著他的小拇指極輕地撓了一下，才咬著小心地試探：“比如不過腦地寫了一封留有退路的信，又不敢自己送，還給了第三人……”
“為什麼不敢自己送？”
聽到就要提起褚清澤，褚新霽打斷，嗓音沉冷。
“因為怕你罵我。”
褚新霽凌厲的眸掃向，三兩句話就能中他的雷點。
不知該夸厲害還是說愚鈍。
“自己好好想想，我什麼時候罵過你。”誠然，他對外人的態度并非表面友好，但在面前，哪句話不是斟酌說出，生怕傷了小姑娘脆弱的自尊心。
沈月灼還真悶頭想了會，指尖蜷了蜷，眼神顯得有些心虛，“但你很兇啊。”
褚新霽冷笑，“你不來招惹我，我會這麼兇？”
“現在就很兇……”低垂著視線，兩人的距離拉開了稍許。發現只要不看那雙幽深的眸子，迫也就沒那麼強。
沈月灼一邊說，一邊把玩他的手指。
他的手長得很好看，骨節明顯，淡青管微微鼓起，顯得遒勁而有力。皮呈現冷白，削弱了嶙峋的力量，多了一清淡的溫潤，宛若上等的和田白玉。
最喜歡他戴上腕表時的樣子，表盤抵在腕骨，像是將他拴住、套住。
又。
“如果這對你而言，就算是兇的話。”褚新霽看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他的手，竟然還能走神，不由得生出強烈的無語，“沈月灼，那我勸你，別再靠近我。”
“不要。”說，“我拒絕。”
褚新霽深看向，“也就是說，哪怕我會斥責你，你也要在我邊當狗皮膏藥？”
“對啊。”眨了眨眼，杏眸里氤氳出可憐兮兮的味道，“霽哥就不能，對我破例溫一些嘛？”
“可我已經為你破了很多例。”
褚新霽無聲地抬了下眉，溫熱的指腹挲著細膩的下顎皮，“早在你送我那盒映著別人名字的領帶時，就該及時止損。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高潔，面對欺騙和背叛，我從沒選擇過原諒。”
以前如此，以后也該如此。
但他違背了自己的原則。
在他六歲那年，褚耀和宋知許發現他的共能力低于常人，后來查出了Bipolar Disorder（雙相障礙），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抑郁期。他平靜地聽著所謂神學科的專家向父母傳播焦慮，甚至還安他們不用擔心，但他們卻用恐懼的眼神著他，像在注視著異類。
也是在那年，他們決定要二胎。彼時褚耀跟沈時在同一級，正是升遷的關鍵節點，那時還在宣傳計劃生育，為了留下阿澤，褚耀遞了離職信，開始創業。
他們悄無聲息地放棄了一個六歲的孩子。
后來的測試中，他據判斷結果的評分，反推如何答題，靜默地看著他們愧疚難安。
如今的父慈子孝下，藏著多不能宣之于口的，或許只有他們知曉。
沈月灼不明白他在想什麼，像是站在玻璃外窺視著里側的人，深沉的海浪不知為何歸于死寂，霧沉沉的濃云在海面上，幾乎快要將空氣全部侵占，讓人抑到不過氣來。
“霽哥，你怎麼了？”
出手，同他十指握，讓他到掌心的溫度。先前還滾燙的手掌開始發涼，沈月灼有些慌，更用力地握住他。
褚新霽回過神來，眸中一閃而過的銳利與鋒芒，讓沈月灼心臟驚，下意識松開了手。
等反應過來，想再度牽住他，褚新霽卻已背過離開。
他疲憊地用手指著眉心，強烈的下墜牽扯著心臟，他不愿讓看到自己這樣的一面。因為不夠強大，心不夠寬闊，也并非無堅不摧。
“我讓楊叔送你。”褚新霽撥電話，又很快掛掉，在微信上發了消息。
逐客令下得措不及防。
五味雜陳的緒在心里翻涌，沈月灼的眼淚快要溢出來，偏過頭裝作若無其事地抹掉，有些賭氣：“我不走。你要是趕我走，我就賴在這。”
表明決心似地，環視一圈，他的住實在是太過空，裝基本都是嵌在墻里的，最后只能選擇抱住沙發。
沙發這麼重，沒法搬，褚新霽總不能強行把拽走。
的如意算盤打得極好。
對他的那點怵意，早已在剛才的對峙中消散了七七八八，現在就像是胎換骨，徹底放飛自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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