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逸晗開完會，走過來的時候，就見蘇沐頭埋在沙發里當鴕鳥。
他掌心托住腰窩，輕而易舉將人從沙發里撈出來，“你是要把自己憋死？”
蘇沐悶聲悶氣地哼哼，“我只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。”
裴逸晗無奈，“或許吃點東西心能好一點。”
蘇沐點了點頭，“是有點了。”
裴逸晗起，西裝外套搭在臂彎，出熨燙筆的白襯衫，“樓下新開了家粵式茶餐廳，有你吃的蝦餃和腸，試試這家？”
“嗯，給你一個補償我的機會。”蘇沐又支棱起來了。
“榮幸之至。”
出了大廈，蘇沐看著沉沉的天氣，云層得極低，“要下雨了。”
“天氣預報說有雷雨。”
等司機將車開過來，他們一起上了車。
剛到茶餐廳，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。
茶餐廳的木質屏風濾出暖黃燈，蘇沐一落座，溫尚弘的會議紀要就發了過來。
裴逸晗的手覆住屏幕，“吃飯的時候別想工作。”
蘇沐只好放下。
吃完飯后，天已晚。
天空響起陣陣悶雷，暴雨傾盆而下，砸在地面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。
這場雨來得十分突然，蘇沐和裴逸晗加快腳步上了車。
邁赫在暴雨中穿行，車燈穿雨幕，雨刷開到最大檔。
“雨太大了，開慢些。”裴逸晗抬眼對司機吩咐。
“好的裴總。”司機降低車速。
雷聲轟鳴，閃電劈開云層時，蘇沐忽然瞥見后視鏡里一道刺目的遠燈。
一輛貨車正從岔路口急速近，車碾過水洼濺起半人高的泥漿。
“小心后面！”蘇沐猛地抓裴逸晗的手臂。
裴逸晗瞳孔驟，還來不及回應，龐大的車在的路面失控地向他們沖了過來。
“抓！”司機急打方向盤，胎與地面發出刺耳的尖嘯聲。
裴逸晗幾乎在瞬間將蘇沐死死按進懷里，另一只手扣住車頂扶手。
一切發生得太快，撞擊來得猝不及防。
貨車車頭重重撞上邁赫后側，車劇烈顛簸，玻璃碎裂的聲音炸開。
天旋地轉間，蘇沐后腦磕在裴逸晗口，聽見裴逸晗抑的悶哼，腥氣混著他慣用的雪松香漫鼻腔。
車翻滾著撞向護欄，最終在路肩停下，雨刷還在機械地擺，掃過破裂的擋風玻璃。
肇事的貨車消失在夜中，雨水將跡沖刷干凈，只留下滿地殘骸。
天更黑了，雨中的世界仿佛被按下慢放鍵。
蘇沐睜開眼，視野一片模糊，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。
裴逸晗的手臂仍橫在前，溫過襯衫傳來。
蘇沐扶著頭緩了緩，借著微才看清楚。
裴逸晗的西裝袖口被玻璃劃破，順著小臂蜿蜒而下，他額角一道傷口流出鮮，在臉上留下暗紅的痕跡。
“裴逸晗……裴逸晗！”蘇沐嚇壞了，抓住他的手，急切地喊著他的名字。
裴逸晗每神經都在尖，腦中發出巨大的嗡鳴聲，失重的眩暈，將五臟六腑攪翻。
他睜開眼，看到了一臉驚慌的蘇沐，懷里的因恐懼而發抖。
裴逸晗試圖回應，呼吸間有腥味涌上頭，他努力咽了下去。
“沒事吧？”裴逸晗的聲音帶著見的抖，手指迅速掠過額頭、脖頸，檢查是否有外傷。
“我沒事，你怎麼樣了？”蘇沐的聲音中夾雜著哭腔。
裴逸晗的指腹過眼下的淚水，“別怕，我在。”
“疼嗎？”蘇沐看著他渾的跡，哭的更兇了。
裴逸晗搖頭，“車門卡住了，你從我這側出去。”
他解開安全帶，用肩膀頂開變形的車門，蘇沐才發現他的左手以不自然的角度垂在側。
“你骨折了？”嗓音發。
“先出去。”裴逸晗避而不答，咬后槽牙，用還能活的右臂將蘇沐推出變形的車門。
雨水瞬間澆的長發，發梢黏在蒼白的臉頰上，抖著手抓住他的胳膊，“裴逸晗！我拉你出來……”
“先打電話。”裴逸晗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，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鎮定，“手機在你風口袋里，拿出來，打120，110。”
“好……”蘇沐撥開發，按他說的做找到手機。
手機屏幕已裂蛛網狀，好在還能點亮。努力想冷靜下來，只是手依然在抖，都按不準數字鍵。
“別怕，按免提。”裴逸晗騰出右手，掌心覆住握手機的手。
電話撥通的瞬間，蘇沐瞬間哽咽，裴逸晗聲音平穩得與對方通話，仿佛什麼傷都沒有。
暴雨仍在肆，邁赫的車已嚴重變形，蘇沐已經聞到了汽油泄的刺鼻味。
“快出來。”跪在變形的車門旁，抓住裴逸晗，拼命用力，卻沒有拽半分。
“別管我，先走！”
裴逸晗的話被蘇沐直接忽略，拉著他的，借力蹬住車門側的踏板，用力拖拽。
裴逸晗悶哼一聲，“卡在座椅下面。”
“我看看，你撐住！”蘇沐半個子探進車廂，去幫他挪。
裴逸晗的右手突然扣住后頸，迫使抬頭與自己對視，“聽話，先去路邊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