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簡低頭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，陷沉思。
醫生看出有些不舍了，便道。
“我見過不做完手就后悔的孩。林小姐，這畢竟也是個生命，要不你回去跟丈夫聊聊，慎重考慮好再過來吧。”
林簡言又止，很想告訴醫生自己不考慮了，但嚨像是被什麼綁住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離開診室，拿著引產申請單不知所措，坐在長椅上恍惚。
腦袋里天人戰。
一邊說應該為自己爭取自由。
一邊說不能剝奪孩子的生命。
然后又反駁自己，即使把孩子生下來，孩子也不會幸福，自己原生家庭那麼糟糕，將來肯定不是個合格的好媽媽。
另一邊又譴責自己冷無、喪盡天良、毫無道德底線。
心如麻……
林簡坐了很久。
直到回過神時，發現自己淚流滿面，口罩都被浸。
起，想去廁所洗臉。
剛摘掉口罩踏進廁所，抬頭就見江媽媽穿著保潔阿姨的制服，推著工車從里面走出來。
兩個人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面，紛紛愣住了。
林簡嚇得臉刷白，云玉珊也驚慌失措。
林簡反應迅速地將檢報告書塞進包包里。
上下打量一番后，驚訝地問。
“伯母你……你來這里上班？”
云玉珊眼底閃過一窘迫，點頭承認道。
“是。上次跟你們說過，我找了份工作，其實就是在醫院做保潔。我特意避開阿轍去的那家醫院，沒想到，來這里竟然會遇到你……”
林簡聽得頭皮發麻。
也是特意避開江轍常去的那家醫院，誰曾想，來這里竟然還能見人，并且還是江媽媽。
實在是巧得沒邊兒了。
“倒是你……小簡，你怎麼也來這里？我剛看你好像拿著檢報告書，是出什麼病了嗎？你怎麼沒跟伯母提過？”
林簡如臨大敵，臉僵了一下，連忙搖搖頭。
“沒有，我上次得了腸胃炎，今天是來復診的。我也是怕你們擔心，才特意換個醫院做檢查的。”
“沒事就好，真是嚇死我了。”
云玉珊對林簡說的每句話都深信不疑。
在心里慶幸自己反應快，及時把單子收起來，才沒穿幫。
還以為自己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坦白。
到了現在，發現自己也非常在意江媽媽。
如果江媽媽知道懷孕……應該會很生氣吧？
可是如果什麼都不說，以后等謊言被揭穿，江媽媽恐怕會更生氣。
林簡正糾結著要不要現在就坦白從寬，云玉珊突然對提出請求。
“小簡啊，我在醫院當保潔的事，你能不能別告訴阿轍？”
愣了一下。
“為什麼？”
“那孩子骨子里驕傲的，要是讓他知道我干這樣的工作，一定會心疼我，還會責怪自己沒有用。他現在是恢復期，我不想摧毀他的自信。”
林簡蹙眉問。
“伯母為什麼不找輕松一點的工作？你若是需要錢，我也可以讓公司每個月多給你一點，本不需要出來吃這些苦……”
“其實我找了兩份工作。早上在醫院當保潔，晚上去館子端盤子。我前半輩子都在清福，別人打拼的年紀我卻在當豪門太太，天無所事事。如今我的福報耗盡，家道中落，是該出來吃苦了，不應該為你和阿轍的累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