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新旭今天還需要再去醫院打一次點滴。
他將孟西云送回去，陪吃過飯后，他才一個人開車去醫院。
他在輸室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，抬眸時撞上那雙月牙一樣的眼睛。
小護士先開口：“哥哥，今天姐姐怎麼沒陪你一起？”
提到孟西云，沈新旭就忍不住角上揚：“在家里等我。”
他問小護士：“怎麼你老值夜班？”
小護士垂下眸子，小聲說：“我是實習生，大家都不愿意上晚班。”
沈新旭點頭，表示懂了。
看來，欺負實習生，是每個行業默認的規矩。
小護士眼里又冒出了八卦的芒：“哥哥，你是在追昨天那個姐姐嗎？”
沈新旭再次點頭：“嗯，追。不過可能有點兒難追。”
嗯，是難的！
孟西云那清冷的子，本來就對男沒有多大興趣。
現在又搖一變，了霍家的小公主，那可就太難追了。
霍驍父母，幾十年夫妻，鶼鰈深，最看不慣的就是自己這種吊兒郎當，無所事事的浪子。
想要獲得他們的認可，比蜀道難！
再加上霍驍……
沈新旭在心里默默嘆氣。
小護士的聲音繼續響起：“那個姐姐不僅長得漂亮，人也超級好。上次我連續兩次都沒有找準管，姐姐不僅沒怪我，反而還安我。要是換做別人，早就破口大罵了。”
“哥哥，你一定要努力，祝你早日功。”
沈新旭微笑回應：“謝謝，也祝你早日擺夜班。”
話癆一樣的小護士離開之后，沈新旭懶懶地靠在椅上，開始思索霍驍早上說的事。
江阿姨一定很著急要認回兒。
可孟西云經歷了二十幾年的孤苦生活，心里筑起的那道城墻，他該如何拆解？
沈新旭再次回到智谷時，孟西云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。
聽見電子鎖的聲音，頭也沒回。
智谷是京北高端住宅小區，治安防守極其森嚴，電子巡更系統24小時運轉。
所以，除了沈新旭，不會是別人。
沈新旭換了拖鞋，走到客廳中央，從他這個角度，只能看到孟西云的發頂。
他站在原地，沒，也沒說話。
腦子里滿是霍驍的那句話“你幫我探探底。”
孟西云連他都不接，還讓他來探底。
霍驍也真夠看得起他。
事之后，霍驍還要揍他。
孟西云見客廳里遲遲沒有靜，才回頭，一雙明亮的眸子帶著狐疑看向沈新旭。
“還是很難嗎？”
孟西云以為他是還因為生病的事難。
其實，沈新旭今天已經好多了。
不過他還是借著孟西云的話，走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。
委屈地點點頭：“嗯，還是難。”
孟西云下意識用手背去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：“沒發燒了呀。”
沈新旭再次將的手拉回去在自己額頭上：“我覺還是有點兒發燒，西云，你再試試。”
他語氣正經，說話時還帶著無力，因此，孟西云并未懷疑他的用心。
再次仔細探了探，確認沒發燒：“我外賣點個溫槍回來測測。”
說罷，就拿起手機打開外賣件。
沈新旭也沒阻止，讓點，待會兒還能讓再幫忙測一次。
孟西云點完，視線又落回到電視屏幕上，完全不在意旁邊的人。
沈新旭著的側臉，好幾次言又止。
最終，他還是開了口。
他知道，江阿姨一天沒認回孟西云，便一天徹夜難眠。
“西云，我昨晚做了一個夢，夢見你的親生父母來找你了。”
沈新旭語調平緩，仿佛真的只是在復述他的夢境。
孟西云眼神專注地落在電視屏幕上，只是輕輕地“嗯”了一聲算是回應。
沈新旭拿過茶幾上的遙控，將電視畫面暫停。
他語氣沉重了些：“西云，如果你的親生父母出現，你會愿意和他們相認嗎？”
孟西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。
側頭看向沈新旭，神平靜得近乎冷漠。
“沈新旭，你怎麼沒幫我問問，他們當初為什麼不要我？”
沈新旭角出一抹苦笑，猶豫了片刻后，繼續說：“西云，他們從來沒想過要拋棄你。”
孟西云突然坐直，直截了當地問：“你到底想說什麼？”
沈新旭著孟西云波瀾不驚的臉，最終選擇了一種比較直接的方式。
他知道不喜歡拐彎抹角地說話。
“西云，霍驍他是你的親哥哥。”
“江阿姨應該跟你提過，有一個兒，霍予。”
“你就是霍予。”
話說到這里，孟西云臉上終于有了表，不是激，不是驚喜，而是荒謬。
覺自己像是聽到了一個拙劣的笑話。
蹙著眉，表有些嫌棄：“沈新旭，你是發燒把腦子燒糊涂了嗎？”
沈新旭面嚴肅認真：“西云，我說的都是真的。霍家已經做過親子鑒定了。”
“昨天江阿姨一看到親子報告，當場便暈了過去。醫生說江阿姨不能再刺激了。”
“西云，你的家人從未想過要拋棄你，江阿姨這些年過得是真不容易。”
“我記得，我十歲那年生日，我爸媽邀請了很多人來給我慶生。”
“其中有很多跟霍予年紀相仿的小孩，江阿姨看著那些活潑可的小姑娘，自己一個人躲去角落里哭。”
“也不知道哭了多久，我去撿賽車模型的時候發現的，當時眼睛都紅腫充了。”
“所以，霍驍20歲之前，從來沒有辦過生日宴。”
“西云，關于你被換走送去孤兒院的事，霍驍一定會查清楚。”
聽完，孟西云嚨發，半晌后才發出聲音：“沈新旭，你不會騙我，對嗎？”
沈新旭鄭重地重復的話，聲音有些沙啞：“西云，我不會騙你。”
“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？”
“今天上午。”沈新旭停頓了一下，“上午我跟你說有事出去一趟，便是這件事。”
孟西云沉默，只是手指攥著睡布料。
面平靜，可指尖卻被掐得發白。
許久，抬眸看著沈新旭：“你希我認他們嗎？”
沈新旭聽著抖的聲音，心里一陣酸。
他好想抱抱。
可他不敢。
他害怕引起孟西云的反。
沈新旭認真地回答：“西云，霍叔叔，江阿姨特別你。”
“我也會很你。”這句話，是他在心里說的。
寂靜在空氣中蔓延，沈新旭仿佛聽見了孟西云抖的心跳。
他沒忍住，起坐到了孟西云的邊，試探著將攬進懷里。
孟西云素來如此，無論遭遇何事，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，仿佛世間沒有什麼能撼分毫。
可此刻，沈新旭到抖的，他才明白，沒那麼勇敢。
所有的堅強，不過都是源于——沒人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