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側妃 “自然該有尊榮。”【含營養……
曹院判的話, 立刻讓這房間裏所有人都出了放松的笑容,當然也包括青雀。
一團小小的、全新的生命,正在裏長。“他”流著的, 雖然不是上一世的那個孩子, 卻是和所之人的脈。而楚王毫無疑問,是一位盡責的好父親,哪怕這個孩子不如承得他的喜歡與疼,只要他生在楚王府,便能得到世間幾乎最好的、僅次于大明宮的照料和教導, 不論是男是, 都能更輕易得到一世的富貴平安。
——只要能順利生下他。
不必青雀開口,李嬤嬤和張岫已一左一右問起曹院判,夫人這一胎形如何,是否穩固。
“日子雖淺, 可夫人的比懷上一胎時更強健了, 只要心將養著, 必是穩妥無虞的。”曹院判笑呵呵地, 話沒說太實,“過三日, 我再來一次,再過三日再來一次,那時就定準了。”
李嬤嬤又仔細問過許多話,才同張岫把人送出去。
帳幔揭開,碧蕊和芳蕊連忙湊在青雀邊。
“這可太好了!”半伏在青雀膝上, 芳蕊激地說,“咱們雲起堂……又要更熱鬧了!”
碧蕊也笑得出一排雪白的牙:“這兩個月都沒靜,本以為殿下這次回來, 恐怕是沒有好消息了呢。幸好是有了!”
不然,還要等上一年!
青雀松開小腹,一手一個,握住們的手。
明白碧蕊和芳蕊,以及雲起堂的所有人,為什麽都會為再懷一胎如此興。
在楚王府裏——在這世上任何一戶人家——人的孩子都不止是孩子,是或許能穩固的“寵”,是幾乎一定會改善的食用度,是生活的基,是未來的保障。
尤其兩年來得“專房之寵”,楚王一定會為再次有孕歡喜。
楚王府裏還空置一位側妃。按楚王一貫的行事,“有孕生子即晉封名位”,或許這僅剩的側妃之位,就會因這個孩子的出世,直接落在的上。
親王側妃,居正五品,不論其他,僅月例一項,便是七品孺人的兩倍。
而名位對王府裏的人有多重要,更是不言而喻。
“曹院判都說了,日子還太淺。”著同樣激的心,青雀叮囑們,“高興歸高興,都謹慎些,別了相。”
笑道:“等三個月的時候,再給你們發賞。”
“夫人放心吧!”芳蕊忙說,“我們也就在夫人面前得意一會兒,等出了這門,保管連李嬤嬤都挑不出不是。”
“夫人可是現在王府裏,第一位將有兩個孩子的人。”碧蕊雖還笑著,眼中已經出憂愁,“別說還正不知心思的那一位,就是原來收了心的人,也未必還能坐得住了。”
“那就看看,們敢怎麽做吧。”青雀握著兩人起。
碧蕊和芳蕊不敢讓使力,忙順勢將扶住。
站直,比起懷承時,更顯得從容與篤定:“為一個還不知男的孩子出手?我也想知道,這楚王府裏,還有沒有這麽蠢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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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個猜出青雀又有了孕,且當面向求證的人,自然是柳瑩。
曹院判與馮醫兩位不但于科,對兒科亦有深造,這一年多來,每個月都會流到雲起堂兩三次,專給青雀和承診脈看平安,時間不定,有時在月初,有時在月末,曹院判這一次來也并不顯得突兀。
但柳瑩知道青雀月事的日子,也早看出今月的月事遲了幾日。
曹院判來的第二天,到雲起堂,便對青雀說:“這些日子,你出門吧?若悶了就人去找我,我來就是了。”
“那就,辛苦你了?”青雀笑著應。
兩人一笑。
隨後是江逾白和華芳年。
“逾白還說,要趁天還不熱,再求你去田莊上散心呢。”看到大兒的第一眼,華芳年就有所察覺,“阿雀,你這是——”
“噓。”青雀將食指輕輕豎在邊。
“哎呦!”華芳年輕聲一,立刻捂住了,卻擋不住滿眼的歡喜。
“什麽時候有的?幾個月了?”到了室,忍不住連聲地問,“這還沒顯懷,楚王殿下才走……我看,絕對不到兩個月!”
“是才一個月多幾天,連太醫都說日子還淺。”青雀含笑看著渾輕快,又警惕起來的母親,不問,“阿娘怎麽知道?”
本打算等真正穩固了再告訴們,今日還特意改了習慣,沒用手護住腰。
“怎麽知道……”
華芳年想了一想,只是笑:“我也說不出。就是看見你,就覺得一定是有了!”
“我也覺得姐姐好像哪裏不一樣了。”江逾白似奉易碎的珍寶一樣,將扶在榻上。
侍將兩人帶來的東西拿進來,華芳年看見食盒,便說:“逾白新做的山楂糕,你是不能多吃了,嘗個味就罷了。”
“我還做了許多別的,姐姐吃這個。”江逾白打開一個食盒蓋,“這是我從前街丁家新學的板栗糕,他家的方子是加青梅醬,不加桂花醬,又多一點蜂,比我原來做的更酸也更甜,滋味足些,姐姐嘗嘗?”
到妹妹這次做的幾盒點心吃完,永春堂的三人也不知何時已有察覺。
們不再約青雀逛園子、賞花,只每隔十天,帶大郎來坐一時,說幾句話,便避嫌離開。
有時喬娘子舍不得承,會用眼神央求另外兩人多留一會,青雀也會“恰好”讓侍新上點心、續茶,或再說起一個新的,隨時能結束的話題,由和大郎多與承玩笑片刻。
青雀也看得出張孺人眼中的複雜。
不過,張孺人什麽都不說,也什麽都不做,依舊禮數齊全,言語態度不失親熱,便也同從前一樣待和大郎。
熱風吹過,春涼消去,夏天到了。
靜雅堂裏的人,仍如去年新罰時一樣安靜。
青雀的孕將滿兩個月。
一場驟雨襲過,雲起堂中綠新洗。蔥蘢的綠意蔓在整座王府、整個京城,正是草木萬飛速生長的季節。
永興侯府裏,卻有垂老之人,已然氣息奄奄,命在旦夕。
霍玥已回永興侯府,侍奉祖母病榻半個月了。
從襁褓裏養長大的祖母病重,霍玥從去歲冬月就開始頻繁往來娘家,用盡力量協助伯父伯母請醫治藥。
宋老夫人雖還不到古稀,也已在六十七歲壽數。這個年歲亡故,雖不算“喜喪”,但的確是“善終”。眼看用盡藥石回天無力,的子都已做好了送葬的準備。
霍玥卻不願接。
沒有父母,祖母便是世間與最親的人,更是世上最疼、最護的人。人人都有來,的來便是祖母。祖母……一但故去,終究不是伯父伯母的親兒,在這世上,便似無的浮萍,再也沒有歸了。
不能眼睜睜看著祖母走。
所以,祖母一日有十一個時辰都昏睡不醒的時候,拋下康國公府的家事,直接住回了祖母邊。
祖母姓宋,是宋家的兒,公爹的親姑母,所以,哪怕半個月不回,宋家也沒人過來催促。
“娘子又熬了一整夜。”衛嬤嬤等陪嫁也并不敢多勸,只說,“這裏夫人馬上過來了,娘子快洗一洗臉,一會就去歇息吧。”
霍玥好似曬幹、僵的木材一般,坐在宋老夫人床邊。
過了好一時,衛嬤嬤才聽見似乎應了一聲,“嗯。”
丫鬟連忙端水進來。
霍玥作緩慢地洗著臉,視線仍不時落在昏迷的祖母上,生怕祖母就在這時醒了,沒能第一眼看見。
永興侯夫人在洗漱完之前就到了。
“快免禮吧!”看侄還要見禮,輕聲止住,先到床邊看一眼婆母。
的三個兒媳也魚貫進來,安靜在旁候命。
霍玥還是沒有看見四妹妹。
宋老夫人這幾日,已是連湯藥都不大能灌下去了,不過靠著參湯、參片續命。
永興侯夫人看了一瞬,便轉向侄,輕聲道:“三娘,你也累了,快去歇著吧。這裏有你嫂子們。”
霍玥輕輕應一聲:“是。”仍舍不得走,又看了半刻鐘祖母。
待丫鬟們收好洗漱的盆盂巾帕,才被衛嬤嬤攙扶著,回到廂房歇息。
永興侯夫人只留三個兒媳侍奉婆母,自己且回正院理事。
回房之前,先轉到了小兒房裏。
霍四娘子跑出房門迎接母親。
“三姐還是守了一夜?”握住阿娘就問,“這都半個月了,夜夜守著,我卻一次都沒去——”
“讓守著去,你別管。你還‘病’著呢,哪裏要你去侍疾!”
永興侯夫人反手挽住,同回房:“倒是那件事,你想得怎麽樣了?我看你祖母也就在這一兩天了。不趁今日快快地想好,等一走,家裏要守三年的孝,你父親未必願意在孝裏給你說親,等出了孝,你可就二十了!”
相比于婆母的喪事,兒的婚事才真正讓心急。
或許是因招惹了楚王,被那尊煞神沾了煞氣,從江孺人的母親妹妹被接出去後,家裏就諸事不順起來。
老夫人了那一氣、一嚇,大不如前,三五不時就病一場,倒是活該。
楚王起複,威勢分毫不遜于當年,主君在兵部越發說不上話,回家便脾氣不好,也能推他去姬妾房裏撒氣。
可又不是和四娘得罪的楚王!
不指和楚王結親了,看遍京中未婚的適齡男子,前年秋天,給四娘定了慧國公家的孫子,說定去年親。
哪知親前一個月,那孩子在城外跑馬摔斷了。本來沒有大事,將養一年半載好了,若不瘸不拐,也不耽誤什麽,偏擡回來被他父親打了一頓,又沒幾日,竟死了。
慧國公家主來退親,和主君當然也不願兒守門寡,便多多地賠了他家好些禮,好生把親事退了。
顧著慧國公家的心,也顧著到底和四娘未婚夫妻一場,等那孩子死了快半年,他們才又選定了一家。
結果,還沒等換庚帖,一場大雪過去,這家的老夫人病死了,孩子要守孝,不能議親。
這回死的雖然不是議親的孩子,可一前一後兩件事,偏都這麽巧,四娘不免會有“命克夫”的名聲,婚事便不好議了。
兩次婚事都不順,四娘撐不住,也大病了一場,直到上月才好些。
著兒消瘦許多的臉,永興侯夫人又對底:“你父親也猶豫呢,昨晚還同我說,若你真進了東宮,又怕他再難回兵部,也掌不回兵權了。所以只看你願不願嫁。”
前幾日,老夫人病得著實沉了。老夫人是太後娘娘的胞妹,陛下的親姨母,太醫回稟給陛下,陛下竟攜太子駕臨,親自來看了一次,賞下許多藥,又對家裏的孩子們多有垂問。
第二天,太子便命人意:“貴府的四娘子,恐怕命格貴重,常人所不能,東宮恰還餘一良娣之位,正與四娘子天造地設。”
主君當時便了心。
太子良娣,居正三品,是東宮太子妃之下,名位最高的妃嬪。太子一日登位,按以往的舊例,良娣至也能得封正二品九嬪。
若四娘再得幸,能生育一兩個子,霍家下一世的榮華便更有了保障。
且霍家不比宋家是太後娘娘的本家,格外陛下照拂。老夫人一去,家裏同陛下的分又斷了大半,不知三年之後,主君起複,還能得什麽位置。可聖人對東宮臣屬的安排,也顯而易見。做了太子的親眷,主君起複的位不會低,但也的確不大可能再掌兵了。
“前兩年,我還想讓你高嫁,近日卻覺得沒意思。”永興侯夫人一嘆,“真了東宮,是不必再擔心‘克夫’兩個字,可那裏豈是善地。太子妃娘娘便不說,趙良娣、張良娣、謝良娣三位,又哪一位是好惹的。還不比楚王府,若當日真能做親事,你去了就是王妃,下面不過有一兩個沒要的寵妾,便是有子,也算不得什麽。”
“可若不嫁……”
“若不嫁,”霍四娘子抓著擺,低聲說,“三年之後,我了二十歲還沒定親的‘老姑娘’,若‘克夫’的名聲還沒散,便比現在更不好說親。這事,又是東宮主提起,家裏不應,恐怕還會惹東宮不喜。”
兒太過懂事,讓永興侯夫人了眼睛:“倒不必擔心家裏……你真不願意,拖到你祖母死了,正好一了百了!”
就讓那老糊塗給四娘擋一擋災!
霍四娘子抿了,想不到三年之後,父親丁憂結束,若起複不順,又因錯過東宮後悔,對遷怒,還能再嫁給什麽樣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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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和二十七年四月初五日,淩晨醜時,宋老夫人離開了人世。
在停止呼吸之前,四月初四日,宮中降下了賜永興侯第四霍氏,為太子良娣的聖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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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玥為祖母的離世哀哭了整整一夜。
天放明,宋老夫人的後事有條不紊進行著。
霍玥只是出嫁的孫,侍疾還罷,舉哀治喪,實不必置手。
待哭得渾沒了力氣,扶著丫鬟都站不穩時,永興侯夫人命人將遠遠扶去後面客房歇息,眼不見為淨。
霍玥哭了又睡,睡了又哭,再醒來時,天已將昏。
丫鬟們都似木雕泥塑一般靜默著,看見醒,紛紛出驚慌……驚恐的神。
又怎麽了?!
霍玥才想喝問,一用力,頭上一陣暈眩,只能扶住床邊幹咳。
兩個丫鬟忙上來照顧,也有人出去喚人。
片刻,衛嬤嬤進來了。
看到衛嬤嬤的眼神,霍玥更知,的確有大事不妙。
“嬤嬤,你就說吧。”不待母說些前,冷笑一聲,“還有什麽,是我不住的嗎。”
帶著不忍的神,懷著滿心的惶恐,衛嬤嬤輕輕坐在床邊,不敢高聲,更不敢聲音太低:“二公子……昨日送了信,說,知春和玉,都有了兩個月的孕了。”
“哈!”霍玥忍不住發出一聲冷嗤,追問,“都有了?”
“是都有了。”衛嬤嬤低著頭,不與對視,“主君已安排過賞賜,說,說讓娘子在這裏安心舉哀,不必為們勞。”
“……是嗎。”帶著冷笑,霍玥倒回枕上。
“公爹,還真是慈。”說。
頭越發疼了,不知是不是因集中神算起了日子:
淩霄是去年十月生的兒,送信到江陵要一個月。就按宋檀年前收到消息,三月初派人向家裏送的信……才到三月初,兩個丫鬟就都有了兩個月的孕——那就是,才得知淩霄生了兒,他就迫不及待,把玉和知春都收到了房裏,和兩個人都親熱過了。
“這兩個人,也算沒白挑。”霍玥笑了起來,“虧你們二公子走之前,還為不要們和我生氣。我說什麽來!”
屋裏靜靜的,只有些許回聲,沒人應的話。
霍玥也不必人回應。
“這是大喜的事啊。”閉上眼睛,笑著說,“雙喜臨門。四妹妹得封良娣,咱們家裏也要再添新丁,還是兩個!可惜我不能當面恭賀二公子。嬤嬤,你替我寫封信,就說,我等著孩子們和他回來,我母親。”
“是。”衛嬤嬤低低應了。
霍玥頭痛裂,只想再歇一歇,趁殮之前,還能再去看一眼祖母,卻察覺母還坐在床邊,遲遲未走。
“呵!”閉著眼睛呼氣,“還有什麽話,一起說了罷!”
“娘子聽了,可千萬別生氣,注意子……”衛嬤嬤也覺得不能不開口了。
若瞞到過幾日回府再說,恐怕娘子更會大怒。
站起來,謹慎離開床邊幾寸,聲音越發低下去:“去年周家送的兩個人——就是二公子來信說,他收下了但沒收用的那兩個,玉鶯讓人悄悄傳了個口信,玉知春都有了孕之後,有一個人勾住二公子……也了事了。這件事——請娘子恕我先看了二公子的信——他沒寫。”
霍玥口驟然一起,又一頓。
鐵青著臉,雙手握放在小腹上,也似死了一般,一不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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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宋老夫人的裝殮,永興侯府舉家掛孝的時候,青雀也早得知了的死訊。
這件事,也和上一世不同。
上一世,永興侯老夫人要到今年年底才病重,明年二月才死。
不過,這一年,的的確不大好了,霍玥經常回去探病。
上一世,也是這個季節,那個今生不會再回來的孩子出生之後,霍玥才滿面愧疚來見,垂淚對說:
“這段時間太忙,一個沒注意,上個月祖母竟已沒經住三弟央求,把逾白賞給他了。如今禮已辦,三弟又是磨了祖母快一年才求到的人,正稀罕著,這若是再突然說要回來,難免祖母在我和三弟之間為難。你又知道,這一年,的不好,我不敢多讓心。事已至此,你妹妹就是出來……也不好再嫁人了。所以我就沒說什麽。青雀,是我遲了一步……”
現在想想,霍玥所謂的“遲了一步”,和“宋老夫人經不住孫子央求”,哪一句也不是真的。
們祖孫早就算計好,要借母親和妹妹讓一世都忠于霍玥,不敢有了孩子就生出異心。
逾白做了霍家人的妾,也正好能借和母親,讓逾白一生都在霍家“安分守己”。
這樣的行事,對們而言,無關失信,無關背叛,只是順手做出的,牽制住奴隸的方便手段。
也還是不知道,這一世,宋老夫人究竟為什麽活了一年。
但,這一點點不明白,并不妨礙心大好,又給楚王寫了一封信,細寫懷孕第二個月的反應和變化,希楚王能從這個孩子還沒出生的時候,就對他生出。
這封信,隨著承最新的畫像,很快又寄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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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王也終于得知了青雀再次有孕的消息。
到曹院判和馮醫,都確定地說,“夫人胎氣穩固”的時候,雲起堂才放心將這消息送至西疆。
四千裏路,快馬半月趕至。
其時,楚王正與定國公在臨羌城牆上遠眺,戚將軍在旁親手捧著輿圖。
親兵捧著信匣上來,并不打擾,只躬在一旁候命。
定國公一眨眼,餘就看到了新上來的幾個親兵,也看到了一人手中的木匣。
“這風吹得人眼睛疼。”他便笑道,“正該用飯了,殿下,不如先歇一刻?”
楚王一笑,接了屬下的好意:“也罷。用過飯,咱們去西邊再看。”
他一擡手,親兵便忙將信匣奉上。
戚將軍親手卷起堪輿圖,夾在腋下自己拿著,和定國公并排跟在殿下後,頭瞪眼,瞥見那一尺大小的信匣裏,不但有幾封信,還有一卷畫。
殿下挑一封信打開,才掃過一眼,便停下腳步,笑了起來。
他這樣的笑,定國公和戚將軍兩人,確是很久沒見過了。
“看來,必是有什麽喜事?”定國公先笑問一句,才上前。
“是喜事。”楚王笑道,“家裏又要添丁了。”
他在外看的是長史的信,便沒收起來,還遞一頁給定國公看。
“哎呀,這真是大喜!”戚將軍也湊過來看了眼,“若再得一個兒子,殿下膝下就有了三子,怎麽也不算單薄了!”
“是男是都好。”楚王愉悅接了他們的恭喜。
定國公并沒細看殿下的信,而是立刻想到了會是哪一位夫人有孕。
再看殿下的神,他很快有所猜測。
又見邊都是信得過的人,他忙行至殿下旁,先低聲問:“請恕我多了:不知今次有孕的這位夫人,是不是就是……江夫人?”
看他一眼,楚王笑意微斂:“正是。”
殿下的眼神輕飄飄從他面上掃過,定國公出了些冷汗,仍堅持說:“我猜,殿下一定是要給這位夫人,請封側妃了。”
楚王向前走著,并不否認:“是又如何?”
“是……或許不會如何!”定國公心慌地跟著,仍要把話說完,“可陛下要征西戎的心意未定,又——又因殿下執意不願續娶,幾次對殿下生氣。如今殿下要請封有功的夫人,這只是殿下的家事,老臣本不該攔,但聖人之心難以猜測,殿下又不在京中,京中還有人已恨不能殿下一死……老臣請殿下再想一想大局,哪怕等夫人生産之後再行請封——”
“若封一個側妃,就能讓父皇怒,不願用我,也不願再西征——”
楚王再次停下腳步,認真看了眼定國公,又掃視滿面贊同之意的戚將軍:“那父皇原本的決心,也就不過如此。你我本就不能達所願。”
“況且,是我孩子們的母親,自然該有尊榮。”
他轉過,緩步向下走,聲音又帶起笑:“若為這點顧慮,就委屈了,我還有何面目,稱自己是‘丈夫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