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勖的作一頓,回手將帶到懷里,手一下下地著腦后的長發,半晌道“這次會有些久。”
“多久”
“快則三月,遲則一年。”
懷里的人忽然不說話了,夜中只見肩頭微微起伏。
“你、你方才為何不告訴我”若不是上云那句“大軍今夜開拔”,韶音還蒙在鼓里,尚不知他今夜便要出征。
李勖心頭一片酸,聲道“我早一點告訴了你,你豈不是早一點難過別哭,阿紈,替我好好守著徐州,守著咱們的家。”
韶音抬起頭來胡抹了把眼淚,使勁點頭道“好!我替你看著家,你……你早些回來!”
正要下榻,卻被李勖一把攔住。
“不要送我,夜這麼深,你一個人回府教我如何放心快睡吧,明日一早,整個徐州就由你撐著門戶了。”
“我睡不著!”
韶音忽然捂著臉嗚嗚地哭出了聲。
幾個時辰之前,他們還你儂我儂地依偎在一,看蕭蕭的蘆荻,金的稻田,火紅的楓葉……這會就忽然說要分別了,心里連個準備都沒有。
知道這次出征與上次不同,他要帶兵進浙東,再次與老對手長生道匪鋒。也許過不了多久,他還會兩線作戰,一路應付長生道一路對戰何穆之。
分別在即,如何能睡得著。
“別哭,阿紈,別哭。”
李勖捧起的臉,溫地親吻的淚眼、的兩靨,韶音很快便開始回應他,腦后被他溫熱的手掌扣住,齒便糾纏到一,二人雙雙倒在榻上。
待到李勖重新穿好鎧甲,韶音已經累得渾酸,再也睜不開眼睛了。
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之前,聽到他的腳步走到門口又去而復返,一個吻輕輕地落到額頭上,之后耳邊有個聲音響起,他說:“等我回來”
……
永安元年十一月十八日,一只不足千人的隊伍自京口出發,在秋寒重的深夜自滬口海,繞過義興、吳興、會稽等郡,直奔長生道登陸之地——臨海郡。
兩日后,建康和京口同時得到前線戰報:
孫波率長生道匪三萬余人自廣州番禹泛海而來于臨海郡棄舟登岸。匪徒上岸后即焚燒船只,顯出破釜沉舟之志,臨海郡太守顧虔一不敵亡,李勖部自京口星夜馳援,剛剛手便失利,連戰連退,直到會稽界方才勉強抵住匪徒攻勢,雙方僵持在始縣北側的天臺山下。
建康眾人先前還懷疑謝往帶回的消息有誤,如今隔了才不到兩日,匪軍便已推至三吳境,進展之迅速實令人膽戰心驚。
西線戰況本就吃,而今東線又起火,司馬德明急得焦頭爛額,一籌莫展。
當此危機之時,王謝二族倒是舉賢不避親,先是高陵侯舉薦十二郎王微之出任會稽史,都督會稽、新安、東、永嘉、臨海五郡軍事,謝太傅則隨其后,上表為族侄謝茂、現任吳興太守求此職位。
郗家、庾家等其他幾個上品士族影從其后,紛紛為族中子弟爭取會稽史一職。
朝堂上議論不定,各方吵得不可開。
不怪眾人眼熱,實在是會稽史一職舉足輕重。
大晉方鎮,揚本畿甸,荊地分陜,徐曰北府,豫曰西藩。江、兗、雍、梁,亦稱雄劇,益、寧、、廣,斯為邊寄。這些州雖輕重不同,但都有都督刺史以為鎮守,是謂“軍州”。軍州以外,以郡的地位而得列為方鎮者,只有會稽史一職。
一般來說,只要是戰時,會稽史都要帶著都督五郡軍事的頭銜,也稱會稽都督。
長生道作以前,會稽都督由韶音的姑父、高陵侯的族弟王珩擔任,自王珩戰死,會稽王父子趁機將這個職位收回手中,派出宗室子弟分鎮三吳諸郡,以削弱和分化士族之力。
然而,王謝等族畢竟經營三吳多年,宗室短時間只能牽制一二,還無法徹底掌控浙東。如今戰火重燃,正是上下齊心、員民力之時,士族便趁機要求恢復三吳治理之權,德明便是不想放手也無可奈何只能在這個人選上好好下一番功夫。
這個時候,他倒是不敢再輕信顧章等一眾幕僚之言,而是終于想起了臥病多時的老父。
會稽王還不知道荊揚戰火已起,還道自己離間何沖、何穆之叔侄之計已見效,甫見兒子過來問安,以為他終于明白了父親的一片苦心,一時老懷甚,人有了神,竟靠著引囊坐起了。
就著德明的手喝了一盞藥,口中的苦味還未散去,便聽德明支支吾吾地道“父王容稟,兒有一事舉棋不定,還父王點撥一二。”
司馬弘一臉慈地看著兒子,聽著聽著,臉上的慈之漸漸土崩瓦解,怒火自心頭直沖上頭,一口老噴在褥上,臉已由紅轉為青灰。
“逆子!”
司馬弘巍巍地指著垂頭跪在地上的德明,息一陣,忽然老淚縱橫,嘆息道“天要亡我司馬氏啊!”
德明抬起頭來咬著牙道“父王與其在這作興亡之語,不如早作定奪。這會稽史一位,到底選王還是選謝”
司馬弘哭了一會兒,好不容易攢出的那點力氣也盡數掏空了,終于挫敗道“選王,王微之。”
建康和京口的糧草盡數仰給三吳,謝家出鎮便是與婿一道合力掌控三吳,派王家去,他們兩方斗起來宗室總還有圜轉的余地。
哦豁,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托啦 (>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