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勖將妻兒護到后,著這算命人的眸一厲,沉聲道:“你是什麼人”
第132章
被靈奴踢落到地上的這只簽文是個簡單的拆字:一大為天,一了為子,合起來正是“天子”二字。
尋常卦文大多是“姜太公垂釣渭水”、“廉將軍思用趙人”一類典故,若想求知吉兇,參詳寓意,還需結合求簽者的年紀、神、著談吐,由算卦之人靈活發揮,以一些模棱兩可的玄言為之闡發信與不信全在個人,求簽打卦的樂趣卻全在這份曖昧不明之中。
可這村口小攤的簽文卻甚是奇怪,韶音蹲下去挨個翻看,只見簽面上大多都是極為簡單的字謎,比如“一家十口”就是個“吉”字,“一人月下持刀立”是個“”字,“禾邊火”則是個“秋”字。
這些迷底大致也能覆蓋村人簡單的日常生活,一地一俗,并不為奇。奇怪的是靈奴到的這只簽,既是村人簡單占卜,為何要準備一個“天子”簽,任誰都會覺得是有人提前授意。
李勖正是疑心在此,因而沉聲問這算命之人的來歷。
算命人一見這對儀表不凡的夫婦變了臉,頓時面惶恐,擺手賠笑說:“占卜之事,自來是信則有,不信則無。二位人不凡,見識定然遠在小老兒之上,何必為一戲語而認真小老兒家中還有事,失陪了。”卷起油紙便往村中而去。
韶音詢問周邊商販,皆說此人姓周名淮,世代務農于此,閑暇時為村人占卜吉兇也有小半輩子,雖偶有油之舉,卻算不上一個壞人。
過后李勖又特地命人喬裝打扮,在村子外監視此人的行蹤,觀察此人接往來之中可有朝中之人,幾月下來均無所獲,此事便不了了之。他與韶音只得相信,此簽是巧合,也是天意。
這日天晴好,充足的日流連到黃昏時仍不愿撤去,余霞綺,天是一抹和的茱萸,地是淺淺一方萍水綠。
灌木叢后,靈奴張開特制的小弓,由李勖把著手,耐心地瞄準了一只探頭探腦的野兔。剛要松弦,后的琴曲忽然變了個調,野兔一驚,又了回去。
靈奴不滿地瞟了眼帳篷前琴的阿母,嘟囔道:“紈妹又來搗,可真不讓人省心”
李勖仍瞇著眼盯著前方,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話,“你阿母是見其生不忍見其死。”
“君子之于禽也,見其生,不忍見其死;聞其聲,不忍食其。”靈奴立刻背出了這句,外祖父清醒時會給他講《孟子》,他聽得半懂不懂,記卻好,一遍誦。
“可是”,靈奴誦完了這句話,忽然將腦袋湊到了阿父的耳邊,悄聲道:“也未見阿母不忍食呀,最食,上次阿父獵的野,阿母看了直呼好可憐,等到廚下燒好,一人食了半只呢!阿父,阿母這樣算不算表里不一”
“不算”,李勖搬正他的腦袋,要他繼續目視前方,幽幽道:“你阿母那是惜食。”
三歲的靈奴已經能夠從阿父平靜的語調中聽出揶揄之意,忍不住起脖子,吐了吐舌頭
韶音在后頭看著這對父子,只見小腦袋湊到大腦袋跟前,一陣嘀嘀咕咕,一看便知是在說的壞話。
靈奴安靜了一會,又問:“阿父,你要出征了麼”
李勖嗯了一聲。
“可以不去麼,靈奴不想要阿父走,阿母也會想念你的!”
“阿父若不出征,敵人就會來攻打我們,到那個時候,就會有很多孩子失去他們的阿父和阿母。”
靈奴不說話了,小手將弓弦握得很,李勖正了正他的肩膀,溫聲提醒:“手要穩,腕要正,力要勻,放松。”
箭矢離弦而出,正中那只野兔的嚨。
“阿父帶上我吧”,靈奴彎起乎乎的胳膊展示自己的臂力,黑桃似的兩只眼睛亮晶晶的,“靈奴也要像阿父一樣保家衛國!”
李勖心中一片,微笑著孩兒稚的小臉,輕聲道:“阿父出征在外靈奴留在家中有更要的事做。”
靈奴愣了片刻,用絨嘟嘟的臉蛋蹭父親寬厚的大手,忽而抬起頭來,綻出一個很像他阿母的機靈笑容,大聲道:“我知道啦,阿父要我在家保護紈妹!”
李勖佯裝嚴肅,拍他頭上兩只圓溜溜的小羊角髻,教訓道:“臭小子,不許這樣稱呼你阿母!”
“諾,勖兄!”靈奴來了頑皮的勁頭一貓腰鉆出父親的臂彎,飛快地跑到前頭去拾野兔。
這日的晚膳便是這只野兔,另有一一瘦兩只山。佐料簡單,只有土、青花椒葉和青鹽,都是傍晚時在村集上買的。蜂刷到第三遍時,野兔的表皮變了人的金黃,已經滋滋冒油,蜂的甜香、花椒葉的清香和野味的焦香融合一令人垂涎滴的妙氣味,靈奴聳著鼻子,盯著一個勁地吞咽口水。
韶音口味刁鉆,只吃犄角旮旯。翹著一小指,慢條斯理地撕細骨頭上的,一口接一口往里送,吃得優雅又香甜。骨最,不柴不,佐以黃柑釀,能慢悠悠地吃一晚。
剛對著細頸瓷瓶呷了一口,余里就見那一大一小正一眨不眨地著自己。
韶音撂下酒壺,奇怪道:“怎麼了”用帕子角,并無油漬。
李勖與靈奴對視一眼,齊齊大笑,靈奴吃得油乎乎的小花臉笑得只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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