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再次響起,是程誠發來最新消息:「查到溫小姐在蒙馬特高地租了間公寓,要現在過去嗎?」
周時凜盯著這條消息,手指懸在屏幕上方。
溫晚的信像詛咒一樣在他腦海中回響:“下次收到的就是我的尸…”
他想起他們第一次吵架時,溫晚說過的話:“周時凜,你從來不懂什麼尊重。”
當時他只當是氣話,現在想來,那是抑已久的控訴。
他把當籠中的金雀,卻忘了原本是只自由的云雀。
最諷刺的是,他現在能清楚地記得每一次言又止的表,每一個強歡笑的瞬間,卻記不起上次認真聽說話是什麼時候。
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他幾乎窒息。
周時凜抖著拿起那把折疊刀,鋒利的刀刃映出他慘白的臉——
這張臉上終于出現了溫晚期待已久的表:痛苦、悔恨、以及徹骨的絕。
“周總?”程誠又發來一條,「要行嗎?」
周時凜的手指在屏幕上懸了很久,最終回復:“繼續監視,但不要驚。”
發完這條消息,他像被走了全力氣,癱在沙發里。教授遞來的白蘭地他一口灌下,灼燒卻不住心底蔓延的寒意。
“教授,”他突然開口,聲音沙啞,“你說…一個人是什麼覺?”
教授愣了一下:“這…每個人都不一樣吧。”
周時凜苦笑:“我以為是給最好的生活,最周全的保護…”
“但也許…”教授小心斟酌著詞句,“想要的不只是這些?”
周時凜盯著壁爐里的火焰,想起溫晚曾經站在這個壁爐前,手指過那些古董鐘表時眼中的彩。
那時說:“真羨慕這些齒,永遠知道自己該去哪。”
他當時只是笑著吻了的發頂,沒有聽懂的弦外之音。
“教授,”周時凜突然站起來,“幫我個忙。”
“什麼忙?”
“找到在蒙馬特的住,但不要打擾。”周時凜的眼神變得復雜,“我只要…確認安全。”
教授點點頭:“這個簡單。但之后呢?”
周時凜低頭看著手中的婚戒,緩緩轉它:“我不知道…”
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敲打著古老的窗欞。周時凜走到窗前,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淚痕般的痕跡。某個角落,溫晚也許正著同樣的雨幕。
手機又響了。
程誠:「溫小姐去了超市,買了畫和日用品。看起來…很正常。」
周時凜盯著“很正常”三個字,口一陣刺痛。沒有他,反而過得“很正常”。
“教授,”他突然轉,“你說…如果一個人寧愿死也要離開另一個人,是不是說明…”
教授嘆了口氣:“周,有時候放手也是的一種方式。”
周時凜猛地攥拳頭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:“可我做不到…”
他抓起外套沖出門,冒雨跑到塞納河邊。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臉上,和溫熱的淚水混在一起。
“溫晚!”他對著漆黑的河面大喊,聲音淹沒在雨聲中。
手機在口袋里震。是程誠:「周總,溫小姐回到公寓后一直沒出來。要敲門確認嗎?」
周時凜盯著這條消息,手指抖著打字:“不…撤掉所有人。”
發完這條,他跪在冷的地上,任憑雨水浸西裝。
那把帶的刀仿佛在他心上,疼得他不過氣。
“我明白了…”他對著虛空喃喃自語,“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…”
回到教授家時,他已經渾。教授什麼都沒問,只是遞給他干巾和熱茶。
“幫我訂明天的機票。”周時凜的聲音平靜得可怕,“回國的。”
教授言又止,最終點點頭:“好。”
夜深了,周時凜坐在客房的窗前。
桌上擺著溫晚的項鏈、戒指、刀和手帕,像一場殘酷的告別儀式。
他拿起那把刀,在指腹輕輕一劃。鮮涌出的瞬間,他突然笑了——原來這就是選擇的解方式,比他給的婚姻還要溫。
手機屏幕亮起,是程誠最后一條消息:「已按您的要求撤掉所有人。溫小姐…安全。」
周時凜盯著“安全”兩個字看了很久,最終回復:「匿名給賬戶轉五百萬。不要讓知道來源。」
放下手機,他走到書桌前,出一張信紙。筆尖懸在紙上許久,墨水暈開好幾個黑點,最終只寫下三個字:
「好好活。」
他將信紙折好,和項鏈一起放進信封。沒有署名,沒有落款,就像他們之間無法言說的。
窗外,黎的鐘聲敲響了午夜。周時凜站在窗前,看著雨中朦朧的城市。
某個角落,溫晚也許正安然睡,來之不易的自由。
“晚晚…”他輕聲說,聲音消散在雨夜里,“這次…換我來學習放手。”
晨升起時,周時凜已經收拾好行李。教授送他去機場的路上,兩人都沉默不語。
登機前,周時凜最后看了一眼黎的天空。
十二小時后,他將回到沒有溫晚的生活。
這個認知讓他口發悶,但那把帶的刀永遠提醒著他——有些,注定要以放手的方式存在。
“走吧。”他對教授說,轉走進安檢通道,再也沒有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