劇院對高弦月的懲來得很快,直接被驅逐出了樂團,且在履歷上狠狠記了一筆。
在萊茵音樂舞臺大放彩的大提琴家,回國后還沒來得及舉辦自己的個人演奏會,便永遠和這個最優秀的團隊失之臂。
“高總監,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這是構陷。”
高弦月不能接,“我有權利請律師保證我的名譽。”
“我不管什麼迫害,因為你,今晚樂隊萬眾期待的演出,為了一場重大事故!”
團長鐵青著臉,“大提琴作為比你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,你居然連保護它的能力都沒有,我現在很懷疑讓你進這個樂隊的決定是否正確!”
太久沒回國了,已經忘了這是個比任何國家,都要注重人社會的地方。
而完的履歷自此要有污點了。
高弦月出去的時候,點了煙,煙霧覆蓋在冷沁的眼底。
助理試安道,“月姐,一次失誤沒關系的,咱們以后注意就好了。”
高弦月彎起,“你先走吧。”
“要不我還是陪——”
高弦月抬起眼看,笑容依舊。助理后背莫名發。
跟著高弦月這幾年,大多時間都是溫且笑臉盈盈的,但助理就是莫名怵。
轉走了。
偌大空的走廊,高弦月就靠在墻上完了整只煙,剛才還是一支樂隊的人從旁經過,笑得輕蔑又挑釁。
將煙捻滅在大理石柱的煙灰缸里,慢條斯理的。
耳畔忽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,不重,每下卻像是扣在人心上,高弦月轉頭過去。
逆將人拉一道剪影,手里捧著束玫瑰花,隨著走近那張臉褪卻了懦弱和沉默,和多年前完全重合。
孟九軼將花遞了過去,眼瞳澄澈。
“弦月,演出順利嗎?”
高弦月目一直在臉上,從震驚到平靜,慢慢地收了笑。
“是你?”
這一問豁然開朗,但顯然不太相信當年那個埋頭一直忍欺負的人,今天能做這樣的事。
“在問什麼是我?割斷你琴弦?還是讓你被孤立,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多。”
孟九軼勾了勾角,“我只是學你當年的一些小把戲而已,不是你教我的嘛。”
天自穹頂照下來,落在臉上,異常的。
高弦月本以為這個人已經死了,或者如一攤爛在某個地方茍活,沒想到還能在面前來蹦跶。
不在意笑笑,“所以呢,你覺得把我從樂團搞下來就算對我的報復?”
“怎麼會,這是我們的見面禮。”
孟九軼輕聲在耳邊,“報復,是要把你當年加諸在我當年上的,倍奉還才算吧。”
彼此對視,高弦月笑道。
“你還是真是福大命大,當年那場火居然沒把你燒死,倒是連累了你的好朋友。”
孟九軼眼神無溫,直視著,“朱利建放的那把火,是不是和你有關?”
“原來你是想問這個呀?”
青白的煙霧在兩指間浮起,襯得高弦月的臉上有種詭異的興,緩緩笑了。
“想知道?”
孟九軼沒說話,心跳卻猛然加速。
高弦月湊在耳邊,一字一句道,“我的答案是——”
話沒說完,后的窗簾轟地燃了起來——剛才推開打火機厚蓋,就這樣緩緩放在窗簾下面。
孟九軼驚懼著往后退,臉瞬間慘白。
恐懼如附骨之蛆,順著的脊柱往上爬,瞳孔里全是熊熊的火焰。
高弦月笑出聲來,“我只是想試一下而已,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是怕,我現在很好奇有多嚇人啊。”
孟九軼盯著,眼神如,恨不得撲上去咬死。
大火在高弦月后的瘋燃,沖孟九軼掩一笑,轉眼慌張去人了。
火撲得很快,所有人都不會覺得這是蓄謀而為,加之這是在監控死角更加無從調查。
衛生間里反復傳來馬桶里的水聲。
孟九軼趴在馬桶上,不知道是吐的第幾次了,胃里面已經只剩下酸水,可仍然不斷的干嘔。
從劇院出來的時候,大半觀眾已經離開,所有人都在表達對這次音樂會的失,更是對這位登上萊茵舞臺的高弦月失。
孟九軼手撐著墻,焦熱的汗從孔里倏然冒出來,又瞬間冷卻,反反復復讓無法呼吸。
保安看臉實在太差,過來問需不需要什麼幫助。
孟九軼搖了搖頭,步伐未停的往前走。
出了穹頂外面已經飄起了淅瀝小雨,九州的秋季總是以一場雨拉開序幕。
一輛勞斯萊斯緩緩停在劇院門口,孟九軼站在不遠,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。
因為看到許衍之撐著傘緩緩下車,在雨意茫茫里他毫無風塵仆仆之。
腕骨的袖口,熨得筆的線,無一不在彰顯著他的一不茍。
許衍之將傘撐在高弦月頭頂,隨意問了句:“演出還順利嗎?”
“不太順利,可以說是非常失敗,有可能是我的謝幕之作了。”
高弦月道,“看在我心不好的份上,衍之哥打算請我吃好吃的嘛?”
許衍之有些心不在焉,對方了他兩遍,他才松弛地笑了笑。
“想吃什麼?”
車門打開,高弦月上車時,許衍之手中的傘自然而然往那邊傾瀉,雨落下來,他的肩膀了,顯出深的水痕。
大概是那道注目太過強烈,他不經意朝劇院瞥去一眼。
孟九軼立馬躲在墻角,雨意冰涼的沖刷過臉上的淚,鉆脖頸深。
勞斯萊斯已經開走了,眼神空地著它駛離的方向。
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——
他抱著蘇離開的時候,只是這次是高弦月。
那年澆得心涼的雨,時隔四年后,再次卷土重來。
手機這時突然傳來震。
孟九軼接通后,胖嬸道:“孟小姐你快來!章媽暈倒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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