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邊好多人,鬧哄哄的。
指尖懸在掛斷按鈕上,毫不猶豫點了掛斷。
很怕突然來幾個人頭圍著鏡頭看,跟看園的猴似的。
那場面想想都夠了。
柏七聽見“咚”地一聲,手機屏幕跳轉到聊天界面.
掛了。
他給發了個問號。
謝政君不回復他。
柏七又給發語音過去。
謝政君接起來,聽見他說:“掛這麼快,我還沒好好看你呢。”
他的聲音從揚聲里傳出來,帶著他特有的那種調侃語氣,謝政君都能想像到因為主打視頻,柏七那自含笑的眼睛和欠揍的臉是什麼樣的。
謝政君把手機支在桌上,總不能說撥語音撥錯了,到時候他又調侃故意的,找理由都不會。
謝政君說:“你那邊人太多了。”
“我還以為你看著我太激手了。”
“.......”
柏七問:“怎麼突然給我打視頻?”
“......”謝政君都差點忘了給他撥視頻的目的,“你照片哪兒來的?”
“你說我背著你那張?”
“對。”
“找一個游客要的。他站在后邊,我們剛好擋了他的視線。他拍了一張,我就他發我了。你就為了這件事,給我打個視頻?”
謝政君就知道他要一直提主打視頻這事:“不能給你打視頻嗎?”
高冷且聽著火氣有點大。
“可以,沒想到,有一天二公主還會主給我打視頻,寵若驚。”
還提,還提。
謝政君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秒數一直在變,柏七也沒說話。
謝政君問:“你給你爸媽說我們倆的事了嗎?”
“什麼事?”
他就是裝。之前說過春節回來后,他會找時間和父母說他們已經分手。
“分手的事。”
柏七明顯愣了下,然后笑起來:“沒提。”
輕飄飄的兩個字,沒提。
他又補充了句:“放心不會打擾你的,他們思想很開放的。”
謝政君發現他現在說話只說一半,讓去猜。
現在就已經在猜柏父柏母還不知道,他回家的時候有沒有提起。
謝政君:“哦,看來你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干了。”
“我只帶你回過家。”他語氣變得有幾分認真。
都同時沉默了兩秒。
“別不信,你可以問問街坊鄰居。”
“我不是調查員要挨個做問卷。”
“看來你是在意的。”
“.......”
柏七不逗了,笑問:“院子里的花你照看了嗎?”
謝政君回答:“向日葵開花了,還沒全部開。”
那幾株飄香藤一直開著花,從不停歇的。
柏七:“那離你的花園夢又進一步了,我前段時間去國外看到些新品種,你可以試試,等會兒我發給你,你照著買。”
謝政君起了點叛逆心理:“不會買,也不想買。”
柏七總能很快捕捉到的緒變化:“怎麼還叛逆上了,那我給你買了寄過來。”
“不想要。”
“那你想要什麼?”
想要什麼?
這個問題像一滴墨落水中,在心底暈開無數細小的縷。
想要所的都能永遠停留,但地球又不圍繞一個人轉。
柏七同問自己,到底想要什麼。
謝政君在京北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在海城生活軌跡也簡單得可憐。
要麼兩點一線,要麼三點一線。
公司到家不超過五百米距離,偶爾去超市進點垃圾食品,不逛街不去娛樂,也不主社。
從不對外表達自己的,理人際關系的時候,還有點憨。
看似不好相,骨子里是個溫的人。
就像一株待放的花苞,需要很多,但值得等待。
柏七眼神黯了黯,要怎麼才能讓卸下對他的防備,嘗試接他。
或許該下劑猛藥。
“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麼,但我不喜歡做最后回消息的人。”
“......”這是在點他,柏七意外,他低聲笑了半天,“好,知道了,以后我墊底。”
這就明白在說他?謝政君疑:“你也知道你在干有頭沒尾的事?”
剛開始松開一條隙,對一個人出角,卻發現世界有退后的跡象。
能知到對柏七其實是有朦朧的期待,但又怕尚未凝結的期許有一天會驟然碎裂。
有蝶影靠近,總要辨明那是為花駐足,還是只是途經。
這是既希被包容,又恐懼希落空,心里過度謹慎、如履薄冰。
柏七不不慢地回應:“工作忙,有時候來不及回復,以后不會了。”
這個憨憨一點也沒往他是故意的方向去想,這個反幅度不知道要繞地球多圈,或許本就沒有反弧度。
這個借口謝政君沒辦法反駁。
但說出來,心里松快了很多。
有人在喊柏七,
謝政君:“就這樣吧,先掛了。”
柏七最后說:“晚點咱倆再聊,把花拍我看一下。”
他一腔監督的語氣,謝政君應聲:“行。”
掛斷語音通話,謝政君開門去后院,錄了視頻發給他。
柏七回復消息很快:【開這麼多,看來二公主照顧得很好,很棒哦!】
是真上心了的,每天按時澆水,還找花藝店老板請教過施除蟲。
謝政君:【這花有點像你,早晨朝東邊,下午轉向西邊,跟墻頭草似的。】
上次冒的事,他掛了電話轉就告訴謝政南了,謝政南打電話訓一個年人連自己都不惜,又去了趟醫院。
柏七回復一個很可的表。
謝政君看著正在輸閃了又閃,彈來一段文字:【你這罵人罵得還有文化,我怎麼又是墻頭草了?】
謝政君:【把我的事告訴我哥。】
柏七想了想,他告訴謝政南的就多了,難不老板都給他撂了。
這老板有點不靠譜。
他回:【我覺得比較像你,想說什麼偏要拐十八個彎表達。】
謝政君:【我想說什麼你又知道了。】
隔了一會兒柏七回復:【知道你很想我。】
“.......”
謝政君盯著這些文字,指尖懸在手機屏幕上,最終鎖了屏幕。
柏七給海城的阿姨去了通電話。
阿姨接到他的電話吃驚。
兩人聊了十多分鐘。
掛電話前,柏七客氣地道:“那就拜托你了。”
阿姨:“沒事沒事,我會照顧好的。你放心。”
下午五點半的時候,柏七給謝政君發了張上次一起吃火鍋的那家火鍋店的照片。
大堂坐滿了人,生意興隆。
他配文字:【晚點回家聊,我在外邊吃飯。】
莫名其妙的報備行蹤。
看到店里熱氣騰騰的火鍋,謝政君突然有點想吃火鍋了。
阿姨正要做飯,阿姨別忙了,帶出去吃火鍋。
在網上找了一家口碑不錯的火鍋店,蓉城本地人開的。
開著跑車載著阿姨過去,到火鍋店坐下來,阿姨要給調蘸料。
謝政君說:“我自己來。”
按照上次柏七給調的比例調了一碗。
阿姨笑道:“你還會調蘸料啊?”
謝政君:“一個朋友教我的。”
阿姨沒見在海城有什麼朋友,除了柏七,大多數都是一個人。
“是柏先生吧?”
“這麼好猜嗎?看來我朋友還是太了。”
阿姨安:“朋友也不是越多越好。”
謝政君贊同:“這倒也是。”
“有些話不知道該說不說。”阿姨笑瞇瞇的,又不好意思。
謝政君盯著鍋,想讓它快點燒開,都準備好涮菜了。
“你說。”
征得同意,阿姨說:“我一直以為你和柏先生是一對。”
謝政君目從鍋里抬起來看著阿姨:“為什麼會這樣認為?”
阿姨:“我看他喜歡你的,走之前還再三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。”
謝政君不知道還有這回事。
阿姨問:“你們是同學嗎?”
謝政君搖搖頭:“不是,他是我哥的同事。”
阿姨了然:“我看他愿意為你花時間,關注你的,也沒朋友,你也愿意和他說話,為什麼不試試呢?”
謝政君沉默,一團理不清的頭緒盤旋在心中:“到時候談崩了,連朋友都沒得做。”
很迷茫。
“那證明你珍惜這段關系的。其實也可以抱著了解的心態去接,或許還有別的可能,就當驗了,或許你邁出一步,對方會朝你走九十九步呢。”
謝政君:“你不去做咨詢師可惜了。”
阿姨笑著扭轉話題:“是麼。其實你這麼年輕就這麼理智考慮到這些,也好的。我年輕的時候,就沒考慮這麼多,當時傻,思想覺悟沒這麼高。”
謝政君瞧無論男老都能聊得來,隔壁家住了什麼人也知道,剛又對說這麼多,肯定是個場老手。
謝政君:“看來你年輕的時候經驗富的。”
阿姨笑了:“也沒有吧,就談了兩個。”
謝政君好奇,放下筷子:“展開講講。”
阿姨笑道:“我跟我家口子結婚前談了一個,有高有長相,就是沒錢。家里不同意,左鄰右舍閑話也多,我們都準備好私奔了。”
阿姨說起來笑出了聲,“誰知道墻隔壁那個王八蛋把我們的事告訴我了父母了,父母知道后,就把我們拆了。”
謝政君問:“那個王八蛋,不會是你現在的丈夫吧?”
阿姨笑著點點頭:“我沒想到一個老實本分的人會干這種事。我當時氣極了,家里不讓我出門,我就翻墻去找他算賬,他還苦口婆心的給我講道理,說那個人不值得托付。”
“過了好久,有人上家里來要給我介紹對象,我家這口子呢當時是個木匠,聽到風聲,直接搬了一套打好的家擺在我家,說要跟我結婚。那個年代,一套家都是財產。”
“當時我死活不嫁給他,他就跪在我父母面前表示誠意。”阿姨邊眼淚邊笑,“誰提親來跪著提的。”
謝政君也笑了:“那后來呢?”
“父母拍板做了主,我就嫁給了他。他是個悶葫蘆,跟他做了二十年鄰居我都不知道他喜歡我,平時連看都不看我的,我自己都沒想到。”阿姨說著眼角還有點淚花,“結了婚后他還是不會表達,買束花兒啊,給我做頓好吃的,本來是好事,他偏偏生了張不會說話的,要他說點好聽的話,比登天還難,我就這樣跟他過了二十五年,現在想想,他當時要是不做出行,我永遠都不知道他心里有我。”
阿姨說:“行雖重要,但不管什麼關系,都是要表達的,不然對方也不會知道你的想法,自己也憋屈。”
謝政君:“他雖然不會表達,但你們現在應該很恩了。”
阿姨:“他前年走了。”
謝政君心里了:“抱歉。”
“沒關系。兒子現在接手了家里的生意,我沒事做,也就出來干活兒打發時間。”
阿姨沒哭,謝政君盯著碗碟盯著盯著兩行眼淚從眼底了出來。
阿姨慌著了紙遞給:“怎麼這是,怎麼哭了?”
這個世界奇奇怪怪,該死的不死,不該走的會走。
現在就希那個前任快死。
鍋里冒泡了。
謝政君邊用手去眼淚,邊往鍋里倒食材。
哭著吃了一頓火鍋。
服務員和老板都過來安,還給送了小吃。
阿姨說:“讓哭吧。”
估計是什麼事悶久了。
回到家,謝政君躺在床上想了想,真丟臉啊。
果然傻的事只有在沒人認識的地方干。
手機放在床頭彈來一條消息。
連著響了兩次,謝政君不想拿。
第三次響起。
事不過三,謝政君手拿過手機解鎖。
無疑都是柏七發的。
洗澡了。
人呢?
睡了?
謝政君回復:【洗澡不用知會。】
搞得像似的,做什麼還得給匯報。
柏七:【想看嗎?】
“......”
不知道他哪兒來的自信。
謝政君把手機放在口。
手機屏幕兀然亮起來,在心口前一震。
謝政君拿起來看,是張照片,點開,猝不及防的,那副心雕琢過的軀被遞送到眼前。
舉著手機對著鏡子拍的。
線都像是經過心設計,自上而下,勾勒出飽滿肩峰與實的廓的明暗界線,影沿著起伏的壑蜿蜒而下,最終沒在屏幕低端那道刻意營造引人遐想的影里。
這材,還不錯。
手機震了震,謝政君小圖片,是柏七發來的語音,點開聽。
“還行吧?”低低的氣泡音,漫不經心的自信。
謝政君盯著天花板看了會,想起阿姨的話
——行雖重要,但不管什麼關系,都是要表達的,不然對方也不會知道你的想法,自己也憋屈。
或許,也該試著放下過去,嘗試一段不一樣、新的生活。
的翻個,敲字回:【全的看看。】
“.......”
柏七站在衛生間足足愣了十幾秒。
他這不,還反被將了一軍。
他發那張半照時有多游刃有余,現在對著謝政君這條“全的看看”的調侃就有多措手不及。
手機屏幕上的字像帶著小鉤子,鉤得他指尖懸在屏幕上方,半天沒落下。
他下意識地抬眼,目撞上對面墻上的鏡面。
鏡子框住了他整個上半,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移,結無聲地滾了一下。
此時此刻有了一種微妙的失衡,一種心維護的局部完驟然暴在整審視下的無所適從。
手機又震了一下。他回神,是謝政君追過來的一個表包,一只賤兮兮的柴犬,歪著頭,眼睛瞪得溜圓,配著兩字:不敢?
不敢?
他還是把想得太保守了。
柏七深吸一口氣,浴室里飽含水汽的空氣涌肺腑,帶著點沐浴的甜膩。他猛地抬手,用力抹了一把鏡面上的水霧。清晰的影像瞬間撲眼簾——完整的、一不掛的想象中的自己。
他起膛,腹下意識地繃,試圖將那份慣有的掌控從上半強行灌注到全。
他角扯開一個弧度,眼角笑紋有點深,帶著點強行挽尊的意味,指尖飛快地在屏幕上點:
【這‘藝品’看一半是調,看全了怕你晚上睡不著覺。[墨鏡笑]】
那條帶著墨鏡的表發出去不到三秒,指腹下的手機再次震了下。
謝政君回復:【不想發算了,也不是那麼興趣。】
“.......”
也!不!是!那!麼!!興! 趣!
柏七現在才發現,真正的釣竿一直都握在的手里。
一點點餌都能讓他了方寸。
只要輕松地坐在岸邊,就可以看見他徒勞撲騰。
柏七角的弧度忽然沉淀下來,進一危險 :【你剛剛放大看了?】
“.......”
謝政君:【值得我放大嗎?】
柏七:【看來你比想象中更關注、更想看我。都想著我的衤果了。】
還是有進步的。
要點臉,他先問看不看的。
謝政君回:【并沒有。】
柏七:【本來還想讓你驗收下藝品,那算了。】
謝政君:【說不發,假把式[微笑]】
很囂張嘛!柏七:【你這個表都比實誠。】
“......”
他臉皮比城墻還略厚些,厚到謝政君都想冷笑。
謝政君翻了翻聊天記錄,了,臉有點不正常的發燙。
柏七又發來消息:【睡著了?】
謝政君:【睡了。】
柏七:【好吧,晚安,二公主。】
柏七放下手機,拿出牙刷牙膏洗漱。
小紙老虎,有一天會被燒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