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機場出來，謝政君自己打車回謝園。
車子到胡同口，司機下車幫著卸行李。
謝政君拖著行李箱往里走，恰好上劉嫂出來。
劉嫂看見拖著個笨重的行李箱，驚喜道：“二小姐回來了。”
劉嫂趕來保安給提行李，劉嫂問：“你一個人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，好家里的車去接你。”
謝政君：“這次回來誰都沒說。”
劉嫂明白了，想給家里驚喜。
瞧去海城這一年還長胖了點，氣也好多了，人也溫了很多，劉嫂心里高興。
“那我晚上安排盛點。都還沒回來呢，今天估計要晚點。”
“嗯。”謝政君頓了頓，“再多安排一個人的晚飯吧。”
劉嫂笑問：“朋友要來啊？”
謝政君頷首：“嗯。”
“好。”劉嫂沒多問什麼，一口答應著，照做就是。
進門，行李被搬進來，謝政君打開拿了老太太的禮。
“我瞧瞧去。”
劉嫂：“去吧，老太太在房間里，這兩天還念叨你呢。”
謝政君往老太太房間走。
輕輕推開門，老太太帶著老花鏡，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翻看一本相冊，聽見靜抬起頭來。
“。”
老太太看見是，臉上浮出笑紋：“我的心肝，你回來了。”
“回來了。”
謝政君過去，老太太立刻把相冊藏抱枕底下。
謝政君看見了，假裝沒看見，那應該是老爺子的相片。
老太太心里明鏡似的，知道與老爺子的并不怎麼樣，為了家里明面上的和睦，以前沒私底下吵架。
謝政君把手里的手工布鞋給老太太，再從包里拿出一個平安符。
說明了禮的由來和平安符的由來。
老太太很是高興，謝政君拿出鞋子，蹲下幫老太太試鞋。
老人家腳有點畸形了，他們這個年紀循環差，腳容易水腫，謝政君師傅做的時候特地把幫面松口調了點。
“很合適啊，有心了。”老太太的頭發，“你是個孝順的丫頭。”
老太太拉著的手：“我瞧瞧。長胖了點，人也神很多了，這樣就好。”
去海城這一年，變化是顯而易見的。
謝政君：“您說冬天去海城，也沒去。”
老太太拍拍的手：“我這個年紀，飛機都不讓我坐了，去了給你添麻煩。”
老太太樂呵呵地看著：“上次你爸媽回來說，那個柏七在海城還照顧你的，他現在調回來了，你一個人在那邊孤不孤單？”
“.......”謝政君說，“還好，公司有同事。”
老太太：“嗯，我瞧著柏七人還不錯的。”
謝政君問：“想讓他做您孫婿？”
向來直接慣了，老太太笑：“那也得你喜歡才行。”
謝政君：“您怎麼越來越八卦了。”
老太太嘆口氣：“年紀大了，你哥哥家了，現在就剩你了，要是有喜歡的，可以帶回來給我們瞧瞧。”
都閉口沒提以前的事。
“知道了。”
謝政君陪老太太聊了會兒天。柏七今天已經超過四個小時沒給發消息了，證明是真的忙。
謝政君試探著給他發消息：【端午節回蓉城嗎？】
柏七過了幾分鐘才回：【估計夠嗆，這會兒正開會呢。】
謝政君：【那你先忙。】
柏七：【嗯。】
結束聊天，謝政君給謝屹川打了通電話。
謝屹川接得很快：“政君。”
“爸，你現在忙嗎？”
謝屹川語氣都和了很多：“不忙，剛回辦公室，聽你說端午節要回來，明天回來嗎？”
謝政君：“我已經到家了。”
謝屹川言語間著欣喜：“都已經到了，這麼快。”
謝政君：“嗯。對了爸，我想節日前請柏七到家里吃頓飯。”
謝屹川聞言“嗯？”了一聲：“請柏七吃飯啊？”
謝政君像在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：“他在海城幫了我不忙，周到的，我想請他吃個飯。”
刻意模糊了“幫忙”的容，也去了私下相的所有痕跡。
謝屹川聽著就好像是在公事公辦。
但提到的“周到”，這評價在謝政君口中算很高的了，似乎......還有點不一樣。
謝屹川明的大腦有了清晰完整的拼圖。他懂了。
兒這是看上柏七了啊！
“請他吃飯這有什麼難的，你安排就好了，不用經過爸爸同意。”謝屹川對柏七的能力和人品是信任的，“他是個穩妥的人，在海城幫了你忙，請他吃飯，合合理。”
謝政君就在等著他這聲肯定。親爹多明的一個人，還不知道要表達的意思嗎？
謝政君角帶著點笑意：“我不知道他回不回蓉城，他還沒確定回不回，要不您幫我問問吧，劉嫂好安排晚飯。”
謝屹川出老父親的笑：“好，爸爸給你問，他今天不回蓉城，我就把他帶回家吃飯。”
他那氣勢，好像在說“綁也要給你綁來”。
“.......”謝政君笑，“謝謝爸。”
掛完電話，謝屹川帶著一臉“即將為兒牽線搭橋”的使命，像領導視察部門工作，沒帶書，獨自去了總工辦。
柏七剛結束一個技評審會，正埋首于一堆復雜的發機圖紙中，眉頭鎖。
辦公室門口有人經過，在討論節日的事，原本還有些低聲討論的辦公室瞬間雀無聲。
柏七好像聽見有人謝董，應該是來找謝政南的。
他看向外邊逐漸暗沉的天，襯得辦公室里冷白的燈有些刺眼。
他了眉心，節前的寂寥爬上心頭。
他撈起手機給謝政君發消息：【謝董他們什麼時候去海城？】
謝政君沒回復，應該和一樣在忙節前的工作。
厚重的玻璃門被敲響，柏七抬頭，謝屹川就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。
柏七立刻站起，恭敬地喊了聲：“謝董。”
謝屹川穿著一考究的深灰西裝，頭發一不茍，臉上帶著一種慣常的、不怒自威的神，但眼神深似乎比平時多了一……探詢？
柏七心中飛快地思索著董事長突然駕臨總工辦的原因。難道是哪個關鍵技節點出了什麼問題？
“還在忙啊，”謝屹川的聲音洪亮而直接。
柏七目追隨著他未來的老丈人：“是。”
謝屹川走到他桌前，仿佛要替他掃清一切障礙：“馬上放假了，還對著這些圖紙。端午節回蓉城嗎？”
柏七謹慎地回答：“項目關鍵驗證節點臨近，時間比較，今年就不回去了。”
嗯，對工作倒是很上心的。
謝屹川用力拍了拍柏七的肩膀，力道之大讓柏七都晃了一下，“年輕人，事業心強是好事，但也不能虧待了自己。一個人過節像什麼話，冷冷清清的。”
柏七有些不明所以，放下了手中的筆：“您這是……”
謝屹川：“政君回來了，跟我說，你在海城幫了很多，想請你晚上到家里吃個便飯。”
“.......”柏七反應很久，“政君回來了？”
“嗯。”
柏七笑了。這小騙子說不回京北的。
謝董親自來請他。
他這麼大面子呢。
謝屹川問：“怎麼了？不愿意？我親自來請你這個副總工，不夠面子？”
柏七寵若驚：“沒有，我愿意。只是，謝董，我這兒還有點工作，忙完就過去。”
謝屹川見他確實忙：“我剛好也還有點事，忙完跟我一起回吧。”
柏七不能推辭：“好的。”
謝政南找過來，看到親爹在柏七辦公室里：“謝董您怎麼在這兒？”
謝屹川反問，“我不能來？”
“......”
謝屹川拍拍柏七肩膀：“我等你。”
柏七：“好嘞。”
謝屹川走前，叮囑謝政南：“別忙太晚，你妹妹回來了，早點去京逸把小瓷接回來。”
說完走了。
“謝政君回來了？”謝政南疑看向柏七：“謝董你去我家吃飯？”
柏七：“對了，謝董親自來請的，怕我一個人過節太冷清。”
“.......”
謝政南眼神變得有些微妙。
*
柏七忙完下到停車場。
謝屹川已經等在車了。
司機替他拉開車門。
柏七坐上去：“謝董，久等了。”
“沒多久。”
奢華的轎車平穩地行駛出停車場，車開著空調，車窗閉，隔絕了外界的喧囂。
車空間寬敞，柏七和謝屹川坐在后座，保持著下屬應有的端正姿態。
謝屹川顯然心極佳，他調整了一下坐姿，目看似隨意地掃過柏七，他清了清嗓子，打破了沉默。
“你是多久從海城調回京北的？”
柏七回：“今年三月。”
謝屹川：“跟政君是多久認識的？”
柏七回:“也是差不多去年的三月底，四月初，當時第一次去海城玩，謝總和京總也在。”
謝屹川點點頭：“那有一年多了，政君去海城也一年了。”
“是。”
“時間過得真快。”謝屹川話鋒突然一轉，帶著明顯的試探和笑意，“我家政君跟別的孩子不一樣，你說呢？”
“......”
柏七大腦瞬間高速運轉起來。
他心中猜測：董事長以為謝政君對他有意思，這是親自來探他口風，有意撮合？
謝政君并沒有發消息邀請他，而是通過謝董拐了這麼大個彎。
原來的用意在這兒。
先讓謝董誤會，有意做人，然后把他名正言順帶回家吃飯。
這位丫頭膽子可真大，心思也夠絕。
面對謝屹川的問題，柏七節奏毫沒有紊。
“對，好的。”
謝屹川來了神：“怎麼個好法？”
柏七直言不諱：“雖然看著不好相，子也很慢熱。但實際上是個心善良的姑娘，脾氣倔，有韌勁兒，不矯飾。”
他的話完全切中了謝屹川最在意的地方，謝屹川的眼神慢慢沉淀了下去，認同頷首，再看看柏七。
“你喜歡我閨？”
“.......”這麼直白？
柏七沒藏著心思：“自然是喜歡的。”
謝屹川眉都揚了起來，笑了笑，沒再說什麼。
柏七勾起一抹弧度。
*
車子進了車庫，柏七下車跟在謝屹川后。
二人先進了茶室，謝政君正在茶室里泡茶。
看到他們進來，謝政君立刻就站起來，眸過柏七：“爸。”
謝屹川回頭看了眼：“人我給你來了。”
“......”
謝政君對上柏七的眼睛，邊牽起淺淺笑意。
謝屹川：“你們聊，我去看看你媽媽回來沒有。”
“好。”
謝屹川走后，兩人站著看了會兒對方。
柏七扭頭看看庭院，謝屹川已經走遠。
“坐，柏總。”
柏七幾步走到跟前，謝政君還沒反應過來，柏七捧著的腦袋摁著猛親。
謝政君猛地推開他，力大無窮，柏七屁撞到了茶桌上，“砰”。
謝政君推了便有些后悔：“你沒事吧？”
柏七想屁的，扶著后腰，咬牙道：“沒事。”
謝政君：“我怕有人進來。”
“……”
一張臉緋紅，瞪著眼睛轉轉了，看了眼外邊。
柏七又疼又嬉皮笑臉過來：“沒事，我著呢。”
“…..”
“想我沒？”柏七又扭著。
謝政君嗯了聲。
“我也想你了，我給你買了潤膏，還沒來得及寄。”
“......”
“還謝董親自來找我，以后我在公司豈不是要橫著走了。”
謝政君沒說話，笑意漾在眼底。
柏七指腹抹掉角的口紅，自己的也了。
他靠著椅背，一只手搭在的腰上，笑得蔫壞：“小騙子，說不回來。這幾天去哪兒玩？”
“沒安排，想陪陪長輩。”
“好。那我可以來看你嗎？”
謝政君嗯了聲。
梁珍的聲音從很遠的門口傳來：“閨回來了，在哪兒呢？”
謝政君立刻拿開他的手，柏七也站得筆直退開了點。
過了一會兒，梁珍推門進來，看到二人端端正正坐在里面，錯愕：“柏七也來了。”
柏七偏頭微笑：“阿姨。”
梁珍應聲，進去坐在謝政君旁邊：“什麼時候到的，也沒跟家里說一聲。”
“下午四點多到家的。”
梁珍看看柏七：“節日不回蓉城了吧？”
柏七說明了工作原因：“不回了。”
接著，外邊響起京瓷清亮的聲音：“我回來了。”
梁珍立刻起去開門，稀罕地喊了聲：“慢點，別走那麼快。”
京瓷肚子已經隆起，穿著寬松的子，和謝政南一前一后進來。
京瓷目掃過柏七，對上謝政君的眼睛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：“柏總。”
柏七起來應聲：“誒，大嫂。”
“......”
謝政南看向謝政君：“稀客，回來了。”
“.......”
謝政君把求來的紅繩給京瓷戴上：“這是我去求的，好好戴著，不準隨便丟。”
“好。”京瓷抬起手腕給謝政南看看，“快看，我們孩兒的姑姑太有心了。”
謝政君希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。
下半年京瓷就要生了，謝政君希平安順利生產。
華燈初上，夜幕降下來，都往餐廳移步。
這算是第一頓端午家宴，桌子上擺了倆小竹筐的粽子。
京北的天氣已經很熱了。
京瓷懷孕辛苦，容易熱。
餐廳里的冷氣打得很足，謝政君進去冷了一皮疙瘩。
柏七給遞了件披肩。
謝政君接過來搭在上。
今天的位置安排得很微妙，把和柏七安排坐在了一塊。
飯后，謝屹川紅滿面，顯然心極好：“你們四個年輕人晚上還有什麼安排沒有？”
京瓷提議：“難得人齊，玩會兒牌嘛。”
謝屹川：“好。玩。”
現在是家里的寶，一家人都依著。
劉嫂聞言，立刻跑去安排牌桌。
進了牌室，柏七從善如流，在麻將桌靠近謝政君的一側坐下。
梁珍：“夫妻不能上同一張牌桌，柏七和政君玩吧。”
京瓷玩，謝政南在旁邊陪著，給腰。
謝屹川老兩口派了梁珍，就這樣湊了一桌。
牌局開始。
柏七心思玲瓏，牌技其實不差，但此刻坐在謝家的牌桌上，份微妙。他既要照顧懷孕的大嫂，又要給未來的丈母娘留足面子，更要讓邊牌技不足的朋友。
幾圈下來，他早早聽牌，打得隨心所。
“！”梁珍笑瞇瞇地了柏七的六萬。
到柏七牌。
“哎喲，這張牌我要了，不好意思啊柏總。” 京瓷不好意思地笑著，拿走了柏七剛打出的、謝政君剛好需要的八條。
柏七瞧見了的眼神。
幾下來，他面前的籌碼眼可見地減，了最大的“輸家”。
他眼神時不時溫地瞟向邊的謝政君。
謝政君看著他“節節敗退”，又看了看對面京瓷面前堆起的小山般的籌碼，再看看父親和母親偶爾換的、帶著了然笑意的眼神，有點好笑。
這傻狐貍，讓得也太明顯了。
又一柏七點了個小炮給京瓷后，京瓷了腰，對謝政南說：“老公，坐久了有點累，你替我會兒？”
“好，你歇著。”謝政南扶起去沙發上休息。回來坐到了牌桌上。
這樣一來，牌局發生了變化。
謝政君側過頭，湊到柏七耳邊，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飛快命令：“給我贏！贏我哥！”
柏七角抑制不住地高高揚起，同樣用氣音回道：“遵命。”
牌局重新開始。氣氛瞬間變得不一樣了。
牌局進中盤。柏七的手氣似乎越來越好。
“自！”柏七突然將面前的牌推倒，聲音不大卻帶著沉穩的自信。清一！而且是門前清自！
“手氣來了？”謝政南調侃了聲，眼神在柏七和謝政君之間意味深長地掃過。
接下來，柏七和謝政君配合默契，避開梁珍的點炮，柏七接了謝政南喂的牌胡牌，面前的籌碼迅速回流。
柏七見面前的籌碼不多，大都進了謝政南的口袋。
這次是柏七給點了個炮，故意喂的牌，讓謝政君胡了個大的。
“糊了。”謝政君臉上難得一見的陶然。
梁珍和謝屹川對視了眼，笑了笑。
結束之后，柏七不輸不贏，梁珍贏得多些。
梁珍問：“四個孩子明天想吃什麼，我請客。”
謝政君提議：“燕賓樓。”
梁珍：“好，那明天中午就吃燕賓樓，柏七也來。”
柏七答應：“好啊。”
時間已經很晚了，柏七要回家。
謝政南：“慢走不送，出門右轉出去打車。”
謝屹川和梁珍謝政君送送。
謝政君應聲：“好。”
柏七角翹起來，順手在桌上的果盤里撿了顆水果糖撕開丟里。
謝政君去拿車鑰匙，謝政南看見：“你送到門口就行了，你還開車親自送。”
謝政君：“我樂意。”
謝政南：“豬腦子。”
謝政君以牙還牙：“我隨你。”
“.......”
回旋鏢飛回來扎到了自己上，謝政南覺心口疼了下，懶得理，回房間陪媳婦兒了。
兩人走到車庫，保安給打招呼：“二小姐要出去啊？”
“嗯。”
謝政君說：“你歇著吧，我自己開門。”
“好的。”保安進去了。
上車后，柏七哪里真舍得讓送，等會兒要自己回來。
“我自己回去就好。”
謝政君：“送你。”
“我還得去公司拿車，陪我待會兒就好。”
也行。
柏七著的手放到邊親了親，手扣著腦袋 ，摁過來，雙輕輕了下。
謝政君聞到他氣息里的水桃味，剛吃過糖。
他好幾次接吻都是這樣，先輕輕一下，不抗拒再深。
柏七手輕的臉頰，又至耳后，再次吻上去。
聽見車庫有腳步聲，兩人同時睜開了眼睛，保持接吻的方式，看著對方放大的五，靜靜聽著。
謝政君的車子不常用，停在最角落的位置，線也是極暗的。
是謝屹川到車里拿東西。
謝政君了子。
柏七隔著中控把抱懷里，一起埋著頭。
謝屹川看見謝政君的車子還停在車位上。
“丫頭去送人沒開車嗎？”他嘀咕了聲，拿上東西走了。
“走了。”柏七親吻了下的頭發，今天就不黏著了，太晚了。
“回去早點休息。”
謝政君從他懷里分開：“那我送你去門口。”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