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今禾眸微閃,心中有些糾結。
不能繼續與他做無謂糾纏了,只會把自己拖進麻煩旋渦中。
登上太子宮輦,哪怕被其他人看到產生誤會,也比被他在阮府中發現季景汌好些。
兩相比較取其輕。
莞爾一笑,澄澈雙眸泛出微:“我愿與殿下共乘一轎,欣賞夜市繁華。”
殷珩心頭微,難得見這副模樣,既然已退讓一步,他也沒必要繼續威。
“上來。”
阮今禾跳進宮輦,臨走之時,朝綠蘿挑了挑眉,綠蘿便會自尋借口向季景汌解釋。
宮輦慢慢往前行進,多日未見,太子很與獨時,眼神直勾勾落在上,不曾挪過分毫。
偏頭往外看,并不與他對視,用手扶著下,心里有說不出的憋悶。
他聲音微沉:“孤又不是豺狼虎豹,躲那麼遠做甚?”
阮今禾眉頭擰,他可比豺狼虎豹煩人多了,不就喊打喊殺,死后定要下地獄。
不過,說起下地獄……
想起正事:“案子理得如何了?”
“你終于想起上還背著人命司了?”
“我才沒有背!”阮今禾語氣強:“何賢安明明是患重病,意外亡。既然是意外,他的死與我何干!”
“你捫心自問,他的死能撇干凈嗎?”殷珩的表極為諷刺。
阮今禾擰住拳頭,張和心虛了出來。
雖不在皇宮,但居住晴湖,周邊都是達貴人,日常閑逛也能聽到些風聲。
何大人從未停止過查詢兇犯,近日似乎把矛頭指向禮部侍郎,不止一次給他使絆子,甚至還將他拖到鑄幣案中。
如此糾纏不休,倒像是為了報仇。
試探開口:“何大人把孟不凡當作殺人兇手了?”
殷珩冷笑出聲,眸中著贊賞:“孤先前就覺得,阮阮的心眼比別人多。”
抿了抿:“大理寺卿斷案無數嗎?怎會相信……”
“為何不信?”他直言打斷,語氣中夾雜一嘲諷:“把孟不凡當作殺人兇手,便可以想盡辦法與他作對,以解心頭之恨;若將此事牽扯到東宮,他不但報不了仇,連家命都不一定保得住。”
“阮阮,真相不重要,重要的是權勢。”
殷珩有著上位者的絕對自信,哪怕殺人案輕而易舉更換真相,他也覺得極為正常,只要他想,逆轉風云又如何。
阮今禾覺渾發寒,一無名涼意覆蓋心頭。他手段向來強勢,現如今能忍對,已算是很有耐心。
思慮半晌,鄭重其事開口:“多謝你。”
殷珩愣住,沒想到如此,上揚角中散出愉悅:“你就口頭謝?”
“那你還想做什麼?”
“孤想做什麼,你會不知道?”
瞳孔中出絕對占有,是對的勢在必得,更是對掌控一切的好勝心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阮今禾轉過頭去,繼續看向窗外:“我們之間也絕對不可能。”
殷珩嘆口氣:“阮阮真是心狠,用完就扔,一點面都不給孤。”
“我是跟你學的。”
“那你怎麼不學孤對你的憐惜?”
“你對我憐惜在哪里了?”
“床上。”
“……”
一口氣堵在嗓子眼,阮今禾憋悶不已,本不知如何接話。
他總能把正經對話引導到奇怪方向去,偏偏還面不改,覺得理所當然。若非手上臟只能靠他干,真是不了一點。
深吸一口氣:“你若繼續不正經,就讓馬夫靠邊停車,我要回去了。”
“孤實話實說也有問題?”
他滿臉無辜:“難道你想讓孤與你一樣,撒謊嗎?”
“你!”臉直接黑了。
“吁!”
暗拽韁繩,拉停輦轎,朝說道:“殿下,夜市到了。”
殷珩頓了頓,安道:“夜市里有家口甚好的糕點鋪,孤帶你去嘗嘗鮮。省得你臉如此差,定是沒吃甜的緣故。”
阮今禾氣得磨牙,恨不能咬斷他的脖子,省得說一些諷刺之語。
“下來吧。”
殷珩跳下轎輦,朝出手,眉眼溫和,似乎回到最初的和善。
阮今禾無視他的手,起擺自顧自往下走。若非那夜中藥,絕不會再與他產生勾連。事已至此、當斷則斷才行。
京城夜市重開,吸引許多看熱鬧的百姓。映眼簾的五彩燈,原來是家家戶戶張燈結彩,為夜市添上一道喜慶。
阮今禾與殷珩并肩同行,沉浸在熱鬧與喧囂中。周邊環繞著追打的孩,還有頭發花白、互相依偎的老夫妻。
如此安詳氣氛,與他卻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,至今未能過那道鴻。
很快,二人行至名百味園的糕點鋪前。
殷珩了阮今禾的發髻,聲道:“你在此等孤,我去去就來。”
說罷,他便自顧自走過去。
學習過現代散文的阮今禾,有種認賊作父的恥辱。晃晃腦袋不讓自己瞎想,便漫無目的地打量起他來。
殷珩沒帶隨從,在夜市購買所需自然要親力親為。可百味園已到收鋪之時,掌柜合蓋面板,見到他時都有點發懵。
殷珩指著阮今禾,向掌柜低聲商討什麼,而后掌柜竟被說,現做一份糕點送來。
他遞到面前:“吃吧。”
看著油紙包里冒著香氣的提糕,吃驚道:“他都準備收鋪子了,你怎麼說他的?”
百味園聽說過,糕點限定出售,每日規定數量,賣完即止,絕不會多做。晚到的人只能等明日,所以也沒吃過。
殷珩并不直面回答:“趁熱嘗嘗味道。”
阮今禾拿一塊吃下,口即化,酸甜之層疊遞進,不住瞇起眼慨:“手藝了得,可比肩宮中糕點師。”
“殷甜時嘗過一次百味園,而后便經常鬧著要吃。母后約束嚴格,不得輕易出宮,孤只要外出公差,就會給捎帶一份。”
看著他手中多余打包的一份,不屑道:“你其他方面不咋滴,做兄長還像樣。”
“其他方面,是哪方面?”
“做人方面。”
“哦……”他角上揚,眼神極為曖昧:“只要孤的那方面能滿足阮阮就行了。”
提糕卡在嗓子眼,阮今禾咳嗽出聲,整個人原地紅溫了。
他又不懷好意地補了句:“孤和掌柜說,娘子懷孕饞,不吃糕點會心慌難眠。掌柜才會通達理,現做一份給孤。”
阮今禾:“……”
老天爺怎麼不打個雷,把這個滿跑火車的狗男人劈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