恒楚帝惱怒至極，站起來斥罵道:“禮部那幫蠢才也由著你胡來？你一意孤行又如何，朕不同意，皇宮就不能舉行儀式，扶桑質子也別想皇室族譜！”
“兒臣可以民間之禮迎娶太子妃，騎馬游街，讓京城百姓都來圍觀。”
殷珩抬眸，瞳孔中皆是銳，言語強勢至極:“天下人盡知的份，不皇室族譜，兒臣并不在意。”
皇后沒見過太子這般態度，正要提醒他注意言語分寸，卻聽到恒楚帝聲怒吼道:“你膽敢肆意妄為，朕今日就下詔廢太子。朕倒要看看，你還要如何定立太子妃！”
“閣還未散會，重臣還在宮中。”
他眼中浮過寒意:“父皇現在下令，還趕得上宮門落鑰。不過能否通過閣決議，兒臣就不清楚了。”
“……”
恒楚帝氣篤，臉漲得通紅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太子深謀遠慮，接連打了三場勝仗，把曾經擾邊境的國家全部打得俯首稱臣，令天下歸心，百姓無不稱頌。
若在此時廢除太子，口諭還沒遞出閣，言折子就雪花一般飛進書房了。
這麼想著，他越發覺得憋悶。
早知今日會制于人，當初就不該懶惰，將所有事都推到兒子上，也該親力親為的。
他用拐杖重重敲地，滿目凝重道:“不要以為得民心就能高枕無憂。若此東宮行坑害擾之事，為紅禍水，即便有你護著，也難逃一死。”
殷珩神淡漠:“與其在意未發生之事，不如著眼當下。蝶妃可沒吹父皇枕邊風，試圖干預前朝之事。”
此話一出，恒楚帝愣在原地，從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，忽而全部涌腦海中，拼湊出一張捕風捉影的圖鑒。
他搖搖頭，將疑揮散而去:“朕的人容不得你來質疑，你當喚一句娘娘。”
“觀象宗師有言在先，蝶妃有短命刻薄之相，兒臣若對加以尊重，會損耗本就孱弱的命數。”
殷珩拱手行禮:“閣還有事理，兒臣先行告退。”
“你！”
太子沒有理會恒楚帝的盛怒，轉離去，只余下一道明黃的背影。
“咳咳！”
恒楚帝重咳出聲，掌心落的鮮紅印記，無不提醒著他命數將盡一事。
故而腳一，踉蹌跌坐回椅，表既復雜又深沉，陷沉思中。
皇后瞥見他掌心后，角忍不住上揚。
本就重病纏，還夜夜縱無度，留權勢。若非他親手為太子上羽翼，他的翅膀也不會這麼。
至于獻王威脅……
關切迎上前:“陛下不適，臣妾去喚太醫吧。”
皇后聲音輕，滿目擔憂，雙手平放至于前，將一國之后的端莊演繹得恰到好。
·
“什麼？”
在水臺上刺繡的柳茹仙驚詫出聲，手中繡盤砸水中，驚出一圈漣漪。
難以置信:“東宮下聘定了京城商？你可是聽岔了，娘娘眼高于頂，怎會容許此事發生。更何況……娘親不是說好替我轉圜嗎？”
自上次玲瓏苑回來后，與梁言書有過親接后，柳茹仙便日日待在家中做紅。
一方面是覺得先前送的香囊繡樣太潦草，想要進手藝；另一方面是裝作乖巧模樣，求著娘親宮轉圜，恢復婚約。
“奴婢在墻角聽得真切，夫人遞進坤寧宮拜帖被原封不送回來。皇后娘娘直言提及，太子妃人選已定京城商賈，不能委屈小姐做側室，索徹底解除。”
柳茹仙眼眶通紅。自及笄后，踏破門檻的婆說百位，京城之中適齡子弟盡挑選，還從未有過如此屈辱。
春燕見緒不佳，安道:“天下好男兒那麼多，何必掛在一棵樹上苦苦掙扎？”
柳茹仙沉默許久，忽而開口:“去查一下，太子妃定的是哪家門戶。
“小姐可不能任胡鬧！若與太子妃結下梁子就麻煩了。”
“瞎想什麼呢？本小姐才不會為一個男人忘記家族本分。”
臉上浮現幸災樂禍之:“揭開他的真面目，給他的未婚妻心里添一點堵。”
．
自那夜兩名暗衛自刎而亡后，阮今禾當真被震懾住，再沒有往踏出府門一步。
蕓娘見大風刮過、天沉，提醒道:“這天，恐要變天了。聘禮若被雨水淋壞，恐怕不好代。”
一百二十八抬聘禮遍布府邸空地，阮今禾從未提及要收拾一事。
不說，底下的人也不敢擅作主張。
“收庫房吧。”
阮今禾松口:“列個清單明細，讓下人們小心些搬，不要壞任何一件東西。”
“奴婢明白。”
蕓娘指示著前院院中侍收揀聘禮，這些人是東宮送來布置阮府喜飾，待到布置完以維護之名留在府中行事。
府邸太大，蕓娘和綠蘿實在打理不過來。因此那批宮要留下時，阮今禾并無異議，只把人都調去了前院。
阮今禾正用著晚膳，綠蘿滿臉氣憤走，后靈蝶手中持有托盤。
盤上放置蓋口破碎的琉璃酒盞，瓶中紫紅微微晃，散出剔澤。
“小姐，靈蝶真是心，竟把聘單中的琉璃瓶打碎了！”
“奴婢手拙，請小姐饒恕。”
靈蝶跪坐在地，急得滿頭大汗。
阮今禾側眸去，認出這是曾叮囑自己清掃落葉，莫要被掌事責罰的小宮。
揮揮手:“碎了就碎了，退下吧。”
靈蝶如蒙大赦，將托盤至于地上，連磕了數個響頭，直至額頭紅腫才恩退下。
“小姐，可這琉璃酒盞怎麼辦？”
綠蘿指指碎裂的蓋子:“瓶蓋破碎，再也無法封保存葡萄酒了。”
“酒是給人喝的，又不是供的。”
阮今禾推開杯盞，接下滿滿一杯葡萄酒，聞著莫名沉醉，一口飲下:“我喝完了，他還能讓我吐出來不？”
而后，便就著晚膳，將琉璃盞中葡萄酒悉數飲下。
只不過，高估了自酒承能力，待到醉意洶涌襲來時，才察覺到不對勁。
意識到，自己并非現代千杯不醉的公關了，而是一個從未喝過酒的質子公主。
“扶我回房。”
阮今禾在綠蘿攙扶下，搖搖晃晃了廂房，剛陷錦被中，天旋地轉之洶涌襲來。
和醉香迷幻不同，在酒作用下，整個人開始燥熱。
不知昏睡多久，氤氳恍惚的思緒中，忽而覺到冰涼指節侵敏地帶，掀起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