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他提醒,阮今禾忙將快要跌湖水中的袖紗收攏。
出來得倉促,沒能更換宮裝,太子妃服飾看著明麗華貴,金閃閃,但袖著實繁瑣,先前登上小舟就費了好大的勁,不如殷甜那襖裝輕便。
“殿下見解獨特,為何也會參加雅會?”柳濯玉又開口道。
阮今禾抿了抿,擺出憂愁模樣:“母后催促得,本宮也沒辦法,只能出來應付一番。說起來,不知柳公子對畫舫中世家子弟,可有了解?”
他一愣:“殿下此言何意?”
指了指船頭舀水的殷甜:“本宮這個妹妹,灑,智未開,讓家中長輩煩惱,今日赴宴也是為了。可貪吃貪玩,睡了半場,沒能與誰說上話,希柳公子推選人品上的郎君,本宮也好與家中長輩差。”
柳濯玉一面,興囂的一千只鴨子立馬安分起來,說明他地位不低,自然也了解這些人的。
殷甜不喜歡枯燥乏味的生活,要給尋個有趣的夫婿才行。
柳濯玉溫聲道:“殿下妹妹脾率真,對附庸風雅之事不太關切。我邊好友以讀書人居多,恐怕不太合適。殿下可和家中長輩建議,讓下次參加京城馬球會。馬球激進瀟灑,能調的興致,自然就會收獲。”
阮今禾覺得這個想法不錯,抬起小桌前的茶盞,向他敬道:“多謝。”
待到下回殷甜相看郎君,說什麼也不摻和了。
見心思散漫,沒有一分要與他深流的意思,柳濯玉忍不住開口:“殿下可有心儀之人?”
“咳咳……”
阮今禾差點嗆到,勉強將那口茶咽下去,抬眸看他:“啊?”
“恕微臣冒昧。”柳濯玉拱手作揖:“畫舫中可有殿下心儀之人?若是有,微臣可以與殿下介紹一番,引薦再次相見。”
阮今禾擺擺手,回絕道:“多謝柳公子好意,雅會主要是為了本宮妹妹。”
他抬起茶盞向,聲音和緩:“殿下知曉微臣志向,實屬難得。微臣想與殿下結為知音雅趣,不知殿下可否愿意?”
年修長的指節掐著杯盞,或許是船晃得厲害,杯中茶水也跟著抖,下一刻要從杯盞中沖出。
他的表局促,眸子映真誠,并非懷春相思懷,多了幾分高山流水的知音之。
阮今禾剛想作答,小船忽而撞到岸墻,發出“咚咚”輕響。
這一葉輕舟,靠岸了。
殷甜抬眸向外看,驚喜大喊:“皇兄怎麼來了!”
說罷,沒讓宮人攙扶,輕快跳出小船,直奔殷珩而去。
完全沒有注意到,他那冷的眼神,直落在船中纖細的影上。
柳濯玉端茶的手頓在半空中,詫異看向阮今禾:“這是怎麼回事?”
“說來慚愧,才是七公主,本宮是……”
“夫人還不下船,可要為夫來接你?”
殷珩那冷冰冰的聲音灌耳旁,驚得阮今禾頭皮發麻。本沒機會看到柳濯玉僵的表,便匆匆站起,小碎步往外走去。
誰知實在繁復,即便很小心,袖尾的輕紗仍然不小心卡進船中。
站在船頭,用盡全力拉扯那塊紗,可手勁太小,扯不又不能下外衫,半天彈不得。
柳濯玉看到有困難,將統禮節拋之腦后,快步上前,在船蹲下,悉心為拆解:“別著急,我來幫你。”
話音剛落,一陣利落“撕拉”聲灌耳畔,柳濯玉著紗袖的手心上方,閃過一道銀白的利刃寒。
紗袖從中斷開,不留余。
阮今禾未來得及反應,整個人被殷珩攬懷中,淌過湖水登下了小船。
看著左手袖尾輕紗的斷裂面,有些驚魂未定,掙出他的懷抱,站定后問道:“你這是做什麼?”
“替夫人斬斷糾葛。”
臉蒼白的柳濯玉,蹲在船側發懵,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刀刃驚嚇到。
他看向船上的人:“柳編修不在翰林院忙碌,跑來與孤的夫人泛舟湖上?”
柳濯玉面驚變,拱手作揖:“微臣見過太子殿下,見過太子妃娘娘。請恕微臣失禮,微臣并不知道太子妃娘娘的份,以為……”
“是皇妹要胡鬧,殿下不要誤會。”阮今禾怕傷及無辜,連忙解釋道。
殷甜跟著點頭:“我是想見郎君時,能旁觀得更真實些,才央求嫂嫂扮作我。皇兄別責難柳公子,他也是蒙在鼓里。”
他的聲音漸沉:“那你告訴孤,畫舫上除了柳編修,還見著誰了。”
殷甜有些局促,手指來回打轉轉,盡管腦子力回想,卻是一片空白。
登上畫舫就吞吃了好些糕餅,甜得發膩又接連喝了數口清茶,而后便昏睡過去。
再醒過來,就隨同皇嫂登上小船了,哪里還記得其他郎君面貌。
見半天不說話,殷珩臉難看:“滿畫舫的年郎,是母后為了讓你相看駙馬特意尋來的。你作為正主不用心,反倒悉數推給孤的夫人,讓替你應付。殷甜,你像話嗎?”
聽到太子喚全名,殷甜心驚戰,假裝泣著說:“是我不好,我不該任,讓嫂嫂委屈了。”
上回被皇兄喊全名,整整一個月沒能踏出過宮門,抄了三百遍宮規,這次可要把皇兄的怒火掐死在萌芽中。
阮今禾用娟帕給拭淚:“殿下別這麼兇,嚇到皇妹了。”
殷珩冷聲吩咐:“暗,護送公主回宮。”
“皇兄,我還沒玩……看夠呢!”殷甜聲撒。
他聲音淡淡的:“柳編修還在,你要與他繼續泛舟游湖嗎?”
殷甜頓時覺得頭皮發麻,福行禮:“皇兄、嫂嫂再見,我要回宮了。”
七公主一溜煙往馬車里鉆,生怕晚了一步,要與柳濯玉單獨相。
對五姐心上人沒興趣,說話文鄒鄒,行事弱,沒有半點話本里英雄的氣質。
柳濯玉縱有萬般疑,也只能按下去,鄭重行禮:“微臣就不打擾殿下與娘娘了,微臣先行告退。”
“柳編修,本宮抱……”
阮今禾想要向他道歉,卻覺到旁之人的瘆人戾氣,渾泛起了戰栗,將余下言語盡數爛在腹中。
待到殷甜和柳濯玉的馬車接連離開,湖畔被東宮侍從清了場,周邊靜得詭異,只能聽見患過風聲。
“殿下怎麼回來了?”率先打破平靜。
“孤來得不巧,影響到你與他相了?”
他聲音冰冷,沒有一一毫的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