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這聲話落。
閻霆琛走近,“啪”的一下把杯子放到床頭柜。
杯口冒起寥寥白煙。
季云梔剛要看那杯是什麼,閻霆琛一把搶走手中的藥膏,在愣神間把輕推回床上。
男人擰蓋要幫涂,耳畔又響起季云梔弱弱的聲音,“我覺上都是汗黏糊糊的,不太舒服,能不能先洗澡再抹藥?”
“麻煩。”
他冷瞪了一眼,但最后還是去幫放洗澡水。
浴室。
男人在浴缸旁邊調試水溫,季云梔便趁著這個時間洗漱,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一張憔悴蒼白的臉。
回憶就在此刻忽然席卷而來。
那天落在阿勇手上,以為自己真的逃不了了。
深絕之際,看見有人闖進來打阿勇,扶起自己。
看不清那些人的臉,反正等徹底蘇醒過來的時候,就發現自己在這間屋子里了,而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便是宮尚鈴的手下——小黑。
小黑后來跟坦白他的真實份,還有一些事,才發現,原來閻霆琛早就知道要逃跑的想法。
當時的第一反應不是“完了”,而是“他真的好可怕”。
心部署一切,已經夠天無了,他卻還是能識破……
那是不是意味著,這輩子真的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?
也許不用想那麼久遠的事。
上次要逃,沒逃功,他都大發雷霆,把搞得覺自己半條命踏了閻王殿。
這次雖說還是沒逃功,但還是有逃出去那麼一點點,自己下場肯定更慘。
因為在想著閻霆琛會怎麼罰自己,來到這兒睡也睡不好,吃也吃不好,連這間屋子都不敢出去,整日提心吊膽的,最后還病倒了……
想到這。
季云梔心有余悸看向閻霆琛那邊,他背對著還在盯著浴缸放水。
說來也奇怪,到現在閻霆琛也沒有問責逃跑的事。
不過想,閻霆琛不提,那自己也沒有必要上趕著找死提醒他,這件事翻篇了最好。
季云梔漱完口,干凈臉,整個人神清氣爽許多。
再看閻霆琛已經把浴缸里的水放好了,走過去輕聲說:“謝謝。”
男人不說話,也沒有要走的意思。
季云梔下意識問:“你不出去嗎?”
“呵。”閻霆琛聽到這話忽然冷笑一聲,手掐住的臉質問,“我給你放完水,你就趕我走?當我是你男人還是傭人?”
他現在看見真的一肚子火。
合著聰明勁兒和心眼全都用來對付他這個枕邊人,對溫琪琪那些人卻傻傻相信。
逃就算了,還被欺負那樣子。
再聽每次說話氣人,簡直更加火上加火。
偏偏生著病,他又不能之前連帶現在的,全部跟好好算賬,必須得忍著。
季云梔也在這個時候聽明白了。
他不走是因為,他想幫自己……洗澡。
猛然意識到這點,想婉拒,可閻霆琛犀利目盯自己時,噤聲了,只好由著他幫。
服時,背對著他。
男人微瞇著眼看著這多此一舉,并且很氣人的行為,垂在側的手握攏。
不開玩笑,他現在真的有種很強烈掐死的念頭。
又他媽把他當恐怖分子一樣防著。
最后他實在忍不住了,諷出聲:“你他媽矯夠了沒?背對著我頂個屁用,不也是。”
季云梔作一頓,咬了下有些蒼白的,又在他的命令中慢慢轉過來。
期間。
凡是閻霆琛手過來,便總是條件反般地往后。
是害怕閻霆琛會發。
落在男人眼里,那又是另一種意思。
是厭惡、無聲的反抗掙扎。
起初,他忍。
一次,兩次,三次……
都說事不過三,但他這回忍到了第五次,最后真的忍到極限。
男人面沉寒,怒火飆升,帶著黑手套的右手狠狠一拳砸進水里。
“嘩啦——”
水花猛地四濺,溫熱的水珠瞬間砸到季云梔臉上。
季云梔因濺水而閉雙眼偏頭,下一秒,閻霆琛虎口掐住的脖子,低頭帶著怒火用力封住的,恨不得將的呼吸全部掠奪。
“唔……”
季云梔被迫承他狂風暴雨一般的吻,眼淚從眼角落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閻霆琛才放開。
他始終在浴缸外,分開后,誰都不好,呼吸相當不穩。
閻霆琛依舊未消火,看見掉眼淚氣到心臟都發疼,直接吼出聲,“季云梔,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頭按到浴缸里溺死!”
整天氣他的狗東西。
做錯那麼多事,要不是看在這會兒病弱,他早就跟算賬了。
幫洗也是因為生病,怕自己洗暈倒在浴缸都不知道,搞得好像他稀罕當傭人一樣。
季云梔被吼得不敢說話,臉蒼白,眼睫輕,眼眶熱。
有逃跑這一例,是相信他真的會把自己溺死的。
*
洗過澡,涂好藥膏,閻霆琛火大給穿上浴袍,巾著漉漉的頭發。
誰都不說話。
氣氛沉默且僵持至極。
后面閻霆琛繃著臉給吹頭發,左手頭發,戴著黑手套的右手拿吹風機。
等頭發吹干,電吹風聲音關閉,男人用電線一圈一圈纏繞住柄,作迅速放旁邊的屜。
剛才給季云梔泡的藥早就已經涼了,他只能再出去一趟。
“砰———”
門被他帶著緒關閉。
季云梔此刻仿佛才回過神,了潤的眼睛,手去拉開剛才被閻霆琛放電吹風的屜。
這電吹風整是白的,不知道是不是前面看錯了,余中竟然瞥見一抹紅。
結果發現不是看錯,吹風機柄真的有跡。
看到這抹紅,季云梔眼底深一怔,又想到閻霆琛右手戴的黑手套。
開始就注意到他戴手套,但是也沒有問,現在看來,他該不會是傷了吧?
應該是流了很多,不然怎麼都會過手套沾到吹風機這邊。
那他前面竟然還幫洗澡,由著傷口全部浸水?
季云梔心底生出一復雜的緒。
與此同時,閻霆琛開門進來,左手端著一杯重新泡熱的藥。
男人見手里拿的東西,眼眸微沉,隨即走近,一句話沒說就把吹風機拿走,把手上的藥杯塞在手上。
“你傷了嗎?”
季云梔見他要走,搶先問出這話。
聽見這話的閻霆琛停下腳步,但沒有回頭。
季云梔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他面前,再次追問出聲:“閻霆琛,你為什麼會傷?”
“你是在關心我?”他反問這麼一句。
“……”
季云梔安靜無聲,靜到仿佛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,自己心跳咚咚的聲音。
……關心他?
沒話的這一刻,閻霆琛冷嘲聲音又響起,“說吧,你是不是在演什麼關心的戲碼,好趁機再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