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星漾回臥室洗了個澡。
出來客廳喝水,見對面樓層的中年夫妻還在看熱鬧。
走出臺看了看,鶴云珩仍在樓下跪著,而老天像是刻意懲罰他,雨一直不肯停。
隔了十幾層樓的距離,可卻好像能看清他每一個細微的臉部表。
看到出現在臺的那一瞬,他空的目瞬間被灌了生命力。
黛星漾聽不到他開合的在說什麼。
這一刻,高高俯視著鶴云珩。
九年的,多麼刻骨銘心,其實要放下也不過一瞬間。
腦子里閃過很多,那九年時里這個男人的各種剪影。
他的儀態無一不是高傲而優雅的,眼神無一不是睥睨而疏離的,隨隨便便一個挑眉,也總是帶著凌駕于眾生之上的高傲。
那個曾經的天之驕子,現在就像條狗一樣跪在家樓下。
黛星漾形容不出自己現在的心。
解氣?還是更生氣?都沒有。
陌生人罷了,跟有什麼關系。
鎖好臺門,把簾子拉好。
臺頓時黑暗一片,鶴云珩眼中的希生生碎裂,他無助地著黛星漾剛才佇立過的地方,痛不生。
一分鐘后,整間房子的燈都熄了。
今晚沒有和他說一句話,連最后一點微弱的……都不肯留給他。
鶴云珩最終沒撐住,倒了下去。
直到失去意識也沒有等到家的燈重新亮起。
*
機場。
厲凌聿張開手臂,眨了眨那雙勾死人的桃花眼,“星漾,能抱一下嗎?”
厲凌聿雖然長得不像正人君子,但人家是真的君子。
黛星漾笑了笑,“好呀。”
厲凌聿輕輕抱了一下,很快放開,然后拍了拍的肩膀。
“星漾,祝你早日學歸來。”完了小聲在耳邊說了句:“我下個月就去看你。”
池醒送了黛星漾一個口罩,“你現在也算小有名氣了,要保護好自己。”
“好了星漾,我們到登機時間了。”顧九卿一人提著兩個行李箱,一個他的,一個黛星漾的。
顧九卿看著眼前這個完全胎換骨的孩,想起一周前,發微信問他的事,那時他剛接到被派去國外進修的通知。
“學長,我想現在就去國外讀書。”
“你要提前申請伯克利的研究生?”
“我現在不太想去國了,你有其他好的推薦嗎?”
“那去英國,英國皇家音樂學院,那個學校氛圍很好,出了很多優秀的演奏家和作曲家,如果你日后想繼續走音樂這條路的話,我覺得那是個很不錯的選擇。剛好我要去英國進修,你跟我一起去吧。”
他沒問是什麼讓黛星漾一夜變另一個人,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未來幾年,他都有機會陪在邊。
藍柚那張還能說出什麼煽的話,一個勁哭唄。
“嗚嗚嗚寶,你的生活就是一本巨大的番茄小說……”
“說什麼呢,我又不是為了躲誰。”黛星漾抱了抱,“柚子別哭,我只是去讀書鍍金,又不是不回來了。”
“對不起啊漾漾。”葉緲抓住了黛星漾的手,心疼道:“你那麼好,鶴云珩沒留住你是他沒福氣。”
時間仿佛回到了九年前,那時候在鶴家老宅第一次跟這個小孩見面。
后來,倒霉兒子娶了。
一轉眼,三年了,倒霉兒子和離了。然后現在,要離開了。
葉緲說著說著就開始抹淚,沒想到倒霉兒子還是沒能留住人。
機場廣播響起,黛星漾戴好口罩,往下了帽子。
“葉阿姨,我走啦。”
葉緲依依不舍地追了幾步,“漾漾吶,以后我去倫敦看你啊。”
黛星漾大步往候機室走,揮手跟所有人道別。
“都不許哭哦,要為我高興。”
跟著顧九卿往人流方向走,行李箱子在地面上滾過,已經開始期待未來,的未來必定繁花似錦。
忽然,在側頭的瞬間看見了一個人。
一個躲在柱子后面的人。
一個臉呈病態的高大男人,套著一件黑大,里面是一件顯眼的白病號服。
鶴云珩。
這個人給過太多痛苦,從今以后,他們之間所有的恨都前塵往事,他就是千萬個陌生人中的一個。
還那麼年輕,要開始追求只屬于自己的繁華人生,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只為了一個男人而活。
鶴云珩靠在柱子的漸漸發,最后蹲在地上。
最凜冽的寒冬,不是京城冰封千里的曠野,而是洶涌人里,黛星漾那一道曾經意的目,驟然冷卻看陌生人的溫度,連睫都未曾為他一下。
后來,鶴云珩一個人開車離開機場,往左。
中途,飛往倫敦的客機起飛了,往右。
他們背道而馳,沿著各自冰冷的軌道,碾過這咫尺天涯的距離,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