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星漾驚呼一聲，整個人被撞得后退幾步，鶴云珩雙臂用力，雙腳離地，子被他抱離地面，鎖在前。
他真的很大只，手掌幾乎能覆蓋大半邊后背，黛星漾幾乎是陷在他里面的。
他撲過來的這一瞬間是愣的，以至于沒有第一時間推開他。
也有可能是他出場的樣子實在有點慘。
白得一點都沒有，眼底紅布，額頭流著冷汗，臉上全是眼淚。
怎麼搞得像被人追殺了似的？
“你怎麼回事？”
凌晨一點的城市馬路稍顯荒涼，鶴云珩低頭，把臉埋在的側頸里，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。
克制不住的啜泣聲從閉的齒間出，短促而破碎。
他怕黛星漾隨時推開他，臉著的肩頭懇求。
“能不能讓我抱多五秒？五秒就好……”
黛星漾肩膀很涼、很，鶴云珩不知流了多眼淚，開了水閘一樣，全流服上了。
現在看不到他的臉，只他沉重的心跳，以及他發抖的。
像死過一次又僥幸活過來了一樣。
鶴云珩聲音崩壞，“我害怕，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你。”
他彷徨、他不安，他在心里倒數著，五秒，四秒，三秒……
黛星漾果然在五秒之后推開了他。
多一秒都沒有。
“放開。”
力氣不大，鶴云珩卻被推得踉蹌好幾步。
他現在，已經虛弱這樣。
距離遠了些，黛星漾看清了鶴云珩的樣子。
眼前的男人又瘦了，消瘦那種瘦，站在夜里，顯得無比蕭瑟和可憐。
他的上被淚水和汗水打，顯出他前的廓，著的白綢襯，約約看到他前有個疤。
肯定不是以前的，他這里以前沒有疤。
鶴云珩覺察到的視線落在哪里，臉上閃過一點不自然，急忙轉過。
“夜晚外面水重，而且你也不能被狗仔拍到，要不先去我車上？”
黛星漾上了車，第一句話就問他：“什麼時候的傷。”
鶴云珩靜了幾秒才回答。
“四年前。”
黛星漾問：“你自殘了？”
心想，這傻，還是那麼稚。
這幾年不是沒在新聞上看過他，前幾版的財經封面全是他，想不看見都難。
雜志上的他氣場強大，眼神深沉而飽含侵略，毫不掩飾他在商場上的狠厲和野心。
回國后再見到他，較之四年前，他多了一百分的沉著和穩重，完全看不出半點以前桀驁和張狂的影子。
以前的他，真是個除了會賺錢之外就一無是的廢。
跟個沒斷的孩子似的。
但是眼前這個，卑微給自己送飯，打不跑罵不走，在面前哭狗的人，也是他。
“不是自殘。”鶴云珩然道：“出過車禍。”
“什麼時候。”
“當著你的面扔掉戒指的那個晚上。”
黛星漾沒多大反應，“哦。”
想了想，還是說：“鶴云珩，我們沒到不死不休的份上，不要老想著拿命償還我，我討厭懦夫，所以，別讓我看不起你。”
鶴云珩眼睫低低垂著，“車禍是個意外。”
“那這個呢？這也是意外？”看向他跡斑斑的手，然后指著自己服上的眼淚，“我這服一萬八。”
鶴云珩立即拿出手機，“我賠，可以加個微信？”
“沒必要加。”黛星漾說：“明天讓人把錢打到我卡上就好，記得走公賬，我不想被人查。”
“走了。”黛星漾下車，“你自己開車回去。”
“好。”鶴云珩手艱難地向方向盤……
可是模糊的手掌本張不開，小指和無名指傷最為嚴重，掌橫紋的傷口隨著握拳的作撕裂，繃出新的跡。
黛星漾回頭，暗暗翻了個白眼。
“我給你找點藥水和繃帶，你自己包扎一下。”
自己車上沒有備著這些，但以對鶴云珩的了解，他車上一定有。
的手向車頭的儲柜。
“漾漾別！”鶴云珩像是突然回了魂魄，猛地出聲阻止。
手停在半空中，黛星漾不明所以地看著他。
有些惱，腦子千般搜刮，找到一句全國通用的經典罵人語錄。
“你有病吧？”
鶴云珩垂下眸，沒敢和對視。
“我回家自己包扎一下就好。很晚了，你回去休息吧。”
是，他是有病。
他早就有病了。
所以他不能讓看到儲盒里面的藥——即使明知道就算看到了也不會在意。
在阿勒泰那一晚，親眼看著他被夢魘折磨都無于衷。
他憑什麼認為四年過去了，就會重新關心他了呢？
他不想讓誤會自己在使苦計博同。
“隨你。”黛星漾收回手，撕下自己的子上面的紗給他。
反正他都要賠服的錢，給點布料他包扎一下也無妨。
“包扎一下，不然你沒辦法開車。”
這句話很平常，鶴云珩卻像到了那樣，微紅著眼睛接過那塊的布料纏在自己手上。
這樣確實有效果，至不會讓傷口直接接到方向盤。
他竭力遏制住上前抱的，他要懂分寸，要控制住自己。
“謝——”
謝字都沒讓他說完，黛星漾一口打斷，“不要謝，不要想，更不要做多余的事。”
鶴云珩啞地問：“既然不想跟我扯上關系，為什麼還要過來？”
“黛星漾……”他又開始呼吸不暢，目難以聚焦，重復道：“你可以不管我的，為什麼要過來？”
黛星漾冷靜地說：“陸總后面又找了我一次，求我來看看你。”
“鶴云珩，是求。”
“你看，還有好多人你，你不缺，人生不是只有，所以鶴云珩，也請你好好自己，我不希下次有人半夜三更打電話我來為你收尸，再有下次，我會去國外再也不回來。”
惡語真的很傷人，比刀直接扎在心上還痛。他們之間明明有更好的解決方法，鶴云珩非三番兩次說狠話。
“去國外再也不回來……”
鶴云珩僵在座位，瞳孔渙散，難以彈，仿佛一尊一下就會立刻碎掉的陶瓷娃娃。
然后下了車，摔上車門。
那一聲關門的巨讓鶴云珩的心臟咚一下陡然失重。
他捂著口看著的背影，艱難地到車上的儲盒，打開。
從一瓶著“鹽酸丁螺環酮”標簽的藥里倒出兩片，就著水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