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
燈暖橙,主臥氤氳著既溫又暗昧的氣氛。
這氛圍似乎是新鮮的,與今夜之前的狀并不相同。
孩子有著敏的覺知,知道這層變化是因為兩人的關系較之前發生了很大的改變。
男人的聲線沉穩而持重,卻出不加掩飾的勸,且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,說話時也靜靜注視著。
施婳盈滿薄霧的瞳仁四下躲閃,浸著無可藏的慌。
宛如驚鹿,明明純真稚氣,可落此刻的賀硯庭眼中,只覺得分外勾人。
染著嗔意的糯腔急匆匆拒絕:“不,不需要,我自己可以,傷的是而已……”
說話間便挪了,試圖自己下床,但因為膝蓋的紗布阻止了正常彎曲,起來明顯不便。
好不容易將自己挪到床邊,還未來得及落地,子就驟然被騰空抱起。
施婳淺淺地驚呼一聲,掀起眼皮對上的便是男人矜落雅貴的側臉。
分明該覺得他心懷不軌的,可他的神又仿佛克制正經,令人覺得他僅僅是友善地幫助這個傷員而已……
進了浴室,氣氛本該愈加曖昧。
但賀硯庭僅僅是將放置在圓形浴缸的邊上,大約是怕涼,還隨手鋪上兩張絨的浴巾才將人放下。
施婳坐在浴缸邊緣,傷的膝蓋微曲著,看著他俯替放熱水、調試水溫,有些不習慣地垂著頸,或多或有些赧然不自在,儼然還不太習慣于他的“服侍”。
直到賀硯庭摁下遙控,啓了浴缸側邊的支架,才忍不住好奇地擡眼,待看清後,心不由慨這産于德國的浴缸相當講究人化,這支架看起來似有多重功能,一時半刻也猜不有哪些用途,只覺得此刻恰好可以被用來搭。
浴缸上空逐漸有白霧蒸騰,明明尚未水沐浴,施婳卻已經覺自己漉漉的。
膩的嗓音都彌漫著霧意:“好了,有這個架子很方便,你可以出去了……”
賀硯庭瞳仁深波的愫盡數斂去,掛在臉上的只有聖人不為所的節制。
“有事我。”
他只留下寂然寡淡的聲線,便邁著沉穩信步,徑自而出。
浴室的門闔上,施婳無聲吞咽了下。
指尖輕著解。開自己的扣,作小心地緩緩沉浴缸中。
水溫適宜,不冷不熱,因為傷的緣故,水深要比平日淺一些,以免濺的傷口。
從頭至尾都洗得很小心,除了部分因素是怕弄傷口引發染。
最大的因素其實是怕自己作不當引起某些麻煩,到時候不得不驚賀硯庭。
今晚的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,即便是進了相的模式,也仍陷在混無措裏。
好在一切都很順利,順利洗完出浴,作雖然慢一些,但到底沒鬧出什麽麻煩。
坐在浴室的凳上吹幹了頭發,最終再三確認穿戴整齊完好,才推開浴室的門。
因為右膝蓋不能太用力,幾乎是靠著左支撐全部的重,需要扶著門邊才能站穩。
然而剛站定不過一秒,雙腳就驟然騰空。
落了悉的懷抱,施婳側臉在他前,覺自己正在被一濃烈的男氣息席卷裹挾,耳垂瞬間就泛起。紅。
明知他不過是抱著回床上,以免一瘸一拐走太多路。
可是大腦深卻總有旖旎迷的想象浮現。
陷的床墊,男人腕骨微擡,替將被子掖,不等繼續胡思,沉穩無瀾的嗓音已然降下:“你先休息,我去洗。”
主床周圍的空間變得靜謐,施婳閉上眼睛,忙碌一整日又了傷跑醫院,明明是覺得疲憊的,可困意并沒有想象中濃烈。
浴室的門闔上複又開啓,似乎只間隔了很短的時間。
閉著眼,聽覺變得尤為敏,男人趿著拖的步履聲由遠及近,悉的清冽木香混合著沐浴過後清雅的淡香,一并侵襲而來,惹得忍不住睜了眼。
“疼不疼?”
賀硯庭了下溫熱的臉頰,一瞬而逝,快得令甚至來不及反應。
他聲沉穩,只出關切,再無半分旁的遐念。
明明已經同床共枕好一段日子了,分明都已經習慣了每晚抱著自己的貓貓抱枕安心眠,今夜卻又變得心如。
因為今夜之前,他們是甲方和乙方。
雖然同床,但克制著自己的妄念,任何愫都被深深斂去。
可是在醫院之後,他們忽然就從貌合神離的假夫妻變了真。
施婳對賀硯庭的經歷一無所知,自己的經驗也相當空白。
一想到他現在是自己正兒八經的男友,就覺得同床的畫面愈發難為。
白皙纖膩的脖頸都在被窩裏,搖了搖腦袋,含混細聲:“不疼,困,我要睡了……”
賀硯庭眉目平靜,似乎并未覺察的慌敷衍,只略一擡手,手掌拂上額頭,試了試溫,確認并未發熱。
施婳都要閉眼了,額頭卻驀然被男人的溫覆蓋,掌心溫熱幹燥的令繃了子。
在被子下,一不敢,唯有眼睫輕。
“嗯,睡吧。”
他收了手,繞至主床另一側上床。
這張床固然又寬又大又穩,但他形過分頎長,分量擺在這,躺上來的瞬間,施婳仍是能覺到一側輕陷。
佯裝困意十足的模樣,兩只胳膊摟著貓貓抱枕,眼皮微垂,卻不經意般瞄他。
男人沐浴上只穿了件深灰睡袍,過綢質的面料似乎能看到前實的紋理,黑發看起來吹過,但并非全幹,散發著微潤的。
他明明穿戴齊整,但上了床卻莫名令人覺得松松垮垮,慵懶中溢出。,無端令人燥口幹,施婳無意間咽了下口水,忙側過不敢再看。
疲憊的倦意上湧,漸漸隔絕了男氣息的蠱,終于沉睡眠。
施婳負了傷,中秋晚會的工作群裏不同事都諄諄關切,勸好好在家中修養。
橫豎距離中秋晚會正式舉辦還有近二十日的時間。
賀硯庭也建議在家中休息,畢竟傷不便,多臥床避免傷口破損恢複也會快些。
施婳猶豫再三,還是在午後去了單位。
覺得自己這傷雖然需要養,但還不至于完全不能工作的程度,還是先去一趟,想著在今晚彩排之前去見翁導一面,現在還不確定自己的傷勢會不會影響中秋晚會的主持工作。
這段時間以來,賀硯庭車接車送已經習慣了,他的車始終都停在不引人注目的僻靜,倒是也不曾引發非議。
如今了關系,施婳不知怎麽愈發謹慎了,好似越是真的,越不想遭人議論。賀硯庭堅持要親自送去京臺,便央著他給司機換了臺分外低調的車。
商務車,後座足夠寬敞,倒是方便舒展傷。
論價值,著實是有些襯不上賀董的份。
但賀硯庭大約是為了讓心安,也不甚介懷,表現得淡定如常。
唯獨司機翟淞多有些不適應。
給老板開了這麽多年車,還沒開過這麽有價比的款……
他莫名覺得有趣。
老板和夫人明明是真夫妻,有證的,怎麽還得的,送夫人來單位都得選這麽一臺車,弄得跟。似的,有點子刺激。
施婳是撐著肘拐來到自己工位的。
款式是在醫生推介下自己選的,輕便又靈活,比常見的腋下拐杖要方便些,上手也很快。
見了,小阮都震驚了:“小施老師,你怎麽這麽快又來上班了,會不會很疼啊,你要多注意,千萬別讓傷口化膿了。”
施婳彎笑笑:“沒那麽嚴重,到底是皮外傷,我很注意的,都不水。”
小阮本來是擔心的,但是見施婳氣很好。
兩人坐的近,細看就知道今天沒上妝,好似連打底都省了,只了無潤膏,因為膝蓋纏了紗布,穿著打扮也沒平日那麽職業化,非常休閑隨意,但莫名就覺得氣質超好,臉頰還自帶紅潤,連的都分外豔。
小阮大膽猜測:“學姐,昨晚是不是你男朋友來照顧你啦?”
施婳掃了一眼,恰巧對上一眨一眨的曖昧眼神,倒也沒否認。
“我就知道!你剛了傷,不過休息了一晚氣就好這樣!一定是有親親男友的陪伴,了的滋養……”
施婳忍俊不,無奈塞了顆話梅糖去堵的。
小阮裏含著話梅糖,忽然又想到什麽:“對了,昨晚在醫院撞見了賀家那位大佬,大佬人還好的,讓書給了我和黎老師一人一封大紅包。看來學姐你上次的專訪很大佬肯定,你了傷,賀大佬也很重視啊!”
施婳無聲吞咽了下,全然沒料到這一層。
還以為賀硯庭不會以自己的份去……
端起桌上的保溫杯,佯作平靜地抿了一口,大腦高速運轉著。
昨晚也沒來得及細想這事,好在小阮有些線條,看樣子是沒往深想。黎宥是沉穩細心的格,他大概率會有所察覺,不過他也不是多話的人,應該無事。
“是嗎,還給了紅包?”含混應付,有心轉移小阮的注意力。
小阮果然沉浸在天降橫財的喜悅裏,頻頻點頭:“對啊,好大的紅包,大佬果然是大佬啊,隨手利是封都這麽厚。”
這一篇就算是驚險揭過了,施婳手指靈巧地敲著鍵盤,正理一些工作。
忙了一會兒,肩膀忽而被人從後面拍了拍。
扭頭,是辦公室裏那位素來很八卦的同事找。
“施婳,你去趟二十九層吧。”
這位同事戴娜生了一張頗為豔麗但看著不好打道的面孔,施婳卻跟關系還不錯。
“怎麽了?”這會兒還不到彩排時間,工作群也沒有新的消息通知。
戴娜目流轉了瞬,似是在觀察周圍人,見工位裏沒人擡頭,旋即低了聲線:“你直接去翁導辦公室吧,趁早去,我剛聽人說,有人看見十分鐘前……趙臺花帶著關靜蕾進了翁導辦公室,你留點神,別因為傷人截胡了。”
施婳臉微變,關靜蕾是當初面試的第三名,戲曲頻道的主持人,在後面的培訓中表現也不錯,是當時最強勁的競爭者。
略緩了兩秒,低聲開口:“謝謝你,戴娜。”
“沒事兒。”戴娜轉走了。
施婳將電腦鎖屏,抿了一口溫水,立刻就起拄拐。
這個時段電梯人多,二十九層尤其混,小阮也陪同一并去。
施婳進電梯時,心不免有些複雜,小阮也跟著忐忑,安靜不吭聲。
想到戴娜的提醒,就有些懊惱自己到底是欠缺職場經驗。
今天睡醒,觀察中秋晚會的工作群裏一切如常,不似到任何影響,便不覺得自己昨晚突發意外會引起工作的變數,只打算等今晚彩排前再找翁導聊兩句便是。
直至聽說趙悅琳帶人去找翁導,心裏才咯噔一下。
抵達二十九層,似乎有什麽綜藝在錄制,人很多。
施婳心裏有些急,但是腳又走不快。
好不容易到了翁頌宜的辦公室門口,翁導的助理正好推門出來,見了施婳,眼神明顯有些變化,看上去是尷尬,但很快斂下去:“施老師,您怎麽來了,不在家裏休息嗎?”
助理剛出來,辦公室的門虛掩著,微微有條,施婳已經聽見了趙悅琳標志的聲音。
“我找下翁導。”
助理表有些糾結,但還是做出了決定,低嗓音說:“趙老師在裏面,還有關老師……”
施婳點了點頭,也不多言。
助理有意沒有把門關嚴,人就離開了。
施婳以眼神表達謝。
大家固然都在職場裏混,格各異,利益取舍不同。但趙悅琳和關靜蕾趁著施婳意外傷就意圖撿的舉,哪怕是翁導的助理也看不過眼。
雖然臺裏近來有關施婳的傳聞不,覺得資源太好,晉升太順,但大部分與接過的工作人員對印象都很好,何況這些臺前人員的競爭又不關乎自利益,自然願意站在公道的一邊。
小阮明顯很擔憂:“不是吧,這趙臺花……什麽時候和關靜蕾也有了?”
趙悅琳在這屆中秋晚會雖不臉,但是參與了幕後工作,算是副制片人。沒空打理瑣事,但也不算完全掛名,因為負責財政開銷的工作,還牽線搭橋了一個品牌贊助商。
雖然職務在翁頌宜之下,但還是有話語權的。
門不大也不小,但因為辦公室這一側安靜,故而裏面趙悅琳的聲音聽得很清晰。
“翁導,小關的總考核排名位居前三,僅僅和施婳的績差了兩分而已,完全有能力勝任主持工作的,絕對不會讓您失。”
關靜蕾在一旁倒是文靜,不怎麽吭聲。
“小關是還可以,差兩分選,我也很憾,但名額就只有兩個,總不能再加一位主持吧。”
“這不是施婳傷了嗎,傷在上,我聽說傷口不算淺,就算不留疤,要恢複到完全無痕也需要半年時間,我覺得為了整晚會效果,就不要讓帶傷堅持了吧。”
“施婳的工作沒有任何問題,傷,是因為舞臺搭建出了差池,這件事你作為副制片也要擔責,工人辭職還不夠,你現在應該去一層層查清楚怎麽回事兒。悅琳,你第一次當制片人,雷厲風行沒問題,但是我們工作上也要注重人文關懷。
何況主持名單已經宣了,施婳在網絡上還歡迎的,這個時候換了人,你打算怎麽同網友解釋,說因為我們京臺的舞臺工程部出了病,把主持人摔傷了?之後呢,之後的危機公關是不是你來負責,要不這總導演也給你來當吧,趙老師。”
翁頌宜的聲音遠沒有們播音人那麽洪亮,施婳在門外聽不太清。
在門口站了一會兒,一則是膝蓋不舒服,一則是覺得這樣不太好,就算趙悅琳暗中使壞,也不好意思在這聽,雖然聽不清。
擡手輕輕扣門。
辦公室響起翁頌宜的聲音:“哪位?”
“翁導,是我,施婳。”
“你進來。”
門本就是虛掩著,輕輕一推就開了。
進了屋,翁頌宜見拄著肘拐,忙道:“快坐快坐,昨晚傷得那麽重,不好好休息,怎麽過來了?”
施婳微微含笑:“沒大礙,只是小傷,醫生說一周就能結痂,半個月必然全好了,我過來就是想跟您說一聲,我的傷不影響主持工作,彩排方面我會盡力配合的。”
說話間,不聲地觀察了在場三人的臉。
翁導的臉很平靜,趙悅琳的臉則有些掛不住,而關靜蕾的臉略有些蒼白,見了還下意識回避似的。
雖然方才在門外聽不清們對話,但眼下,施婳心裏也有數了。
趙悅琳臉忽青忽白,不僅因為施婳來得不湊巧,更因為剛才得罪了翁頌宜,現在提心吊膽的很。
其實翁頌宜的反應,很意外。
最近多番觀察,從來沒覺察翁頌宜多喜歡施婳,倒是覺得喜歡之前落選的關靜蕾。關靜蕾是老藝家關老的親孫,算起來應該和翁頌宜是一個圈子的。
本以為自己的提議翁頌宜就算不馬上點頭,也會考慮考慮,誰承想被劈頭蓋臉懟了一頓。
這會兒施婳又被請進來了,意思很明確,趙悅琳也不想再沖撞翁頌宜,在圈裏資歷老輩分高,得罪對自己沒好,損人不利己的事才不幹。
于是趙悅琳改了口:“那好啊,你沒事就行,剛才是我考慮不周,翁導您就當我沒提過吧。”
起走,全然不顧關靜蕾明顯還著不甘的眼神。
經過施婳邊上時,略一停留,帶著笑假意關切:“小施,工作雖然要,但養傷也耽誤不得,聽說你這傷口不淺,可得小心些,別留疤了,以後影響出鏡。”
施婳扯了扯角,皮笑不笑:“好的,趙老師費心了。”
趙悅琳剛遁不久,關靜蕾也不不願走了。
辦公室只剩下翁頌宜和施婳兩人。
翁頌宜在施婳對面落座,講話也直接:“你這一周先好好休息,盡快讓傷口長好,你學東西快,彩排也不急,直接參加最後一彩排就行了。”
施婳沒料到翁導對會這樣照顧,而且字裏行間對的工作能力還很信任。
語塞了一瞬,緩緩開口:“翁導,中秋晚會是您一年中最重要的工作,您選了我,我必定會盡力的,不會辜負您的信任。”
多有些意外。
尤其是剛才電梯的時候,心裏是著急的。
因為這段時間的接,翁導給的覺一直都很嚴厲,甚至比較冷漠,只能說對還算滿意,喜是看不出的。
施婳從小到大都是好學生,被師長當面誇贊多了,格外嚴厲的老師待都會和些,但這一點在翁導上不曾現。
甚至覺得,翁導好似不是很喜歡。
翁頌宜語意平淡,關懷也著質樸:“嗯,你自己調劑就好,趙悅琳這個人雖然話多一些,但剛才有句話說得不錯,雖是皮外傷,你也得多注意,畢竟你這個職業今後出鏡的機會還多,上盡量不要帶疤。”
施婳點了點頭,起告辭時,心裏還有些寵若驚。
在今天之前,從來沒覺得翁導對自己這樣肯定。
拄著肘拐,都快到門口了,回到辦公桌前的翁頌宜卻忽而喚住了:“對了,聽說你父親是施懷璋?”
施婳怔了下,許久沒有從外人口中聽到爸爸的名字了。
“是的。”
“你父親是很優秀的人。”翁頌宜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,似是對當年的車禍非常憾。
施婳暗暗驚異,低聲道謝:“謝謝您。”
“好了,快回去休息吧。”
翁頌宜平時也很關注圈傳聞,對施婳這樣的新人更是不興趣。
是隨著這段時間的接,才逐漸生出一點點好奇,後來在網上看了施婳主持的專題采訪。
因為早年間同施懷璋有過合作,不知不覺從施婳的眉眼和言語中看到了故人的痕跡。
傳基因還是很強大的,當年炙手可熱的凰名,年紀輕輕過世,是圈裏衆人扼腕嘆息的憾事。
對施婳本人也頗為欣賞,只是工作久了,有些職業病,一旦進工作模式就很嚴肅,不茍言笑令人覺得冷漠。
施婳本人雖然看起來很溫吞,和戲曲頻道的關靜蕾給人差不多的覺,們這個年紀的孩子,外表要麽活潑,要麽就是這種清冷安靜的。
但是施婳上出一種堅韌的覺,這些年接的年輕人裏很有這種品質,要麽功利過強,要麽外強中幹,要麽就是被家庭溺太甚保護太好。
喜歡施婳,所以在趙悅琳和關靜蕾進門時,拒絕的說辭都打好了腹稿。
臨下班前,施婳簡單收拾了下自己的桌面,準備帶一些相關的文件回家辦公。
任部長也給批了一周帶薪病假,讓好歹等傷口長好了再來。
自家仙保住了中秋晚會的工作,小阮比仙本人還開心。
輕輕了施婳的胳膊,眨著晶亮的桃花眼:“學姐,什麽時候介紹男朋友給我認識?”
施婳知道賀硯庭快到了,這會兒本就有些心猿意馬。
被小阮這樣一問,眼前倏然閃過今早的畫面。
睡醒後,被賀硯庭抱著去洗漱,坐在流理臺上,雙腳懸空無法著地,說好的洗漱而已,結果還是被親了一。
那個吻很綿長,估計足有四五分鐘。
薄荷味的牙膏染著漱口水的青草香氣,那是一個非常有清晨氣息的吻。
施婳想起來就口幹舌燥,一想到等會兒就要見面了,耳垂都有些升溫,真不曉得今晚又要被親幾回。
畢竟那個男人從昨晚開始就跟破了戒似的,似乎很喜歡親。
親得一直脹脹的,雖然不至于發腫,但也比平時更紅潤,難怪今天小阮一個勁兒誇氣好。
“改天,改天一定。”
答應得如此敷衍,小阮當然不太放心,歪著腦袋:“是不是真的呀學姐,你該不會糊弄我吧,有沒有照片先給我瞅瞅,看看能不能配得上我家仙。”
施婳陷語塞,不敢想象小阮在得知口中的男友是……賀硯庭,瞳孔會有多地震。
還是能拖就先拖一下吧。
“他不喜歡拍照,我手機裏沒照片。”
小阮眨眼:“不會吧,朋友圈呢,朋友圈也沒有嗎?”
“沒有,他不用朋友圈。”
“好叭,那先告訴我帥不帥,帥的話我就先嗑起來。”
“就、就那樣吧,普通人而已。”
越是問,施婳越是心慌,自己分明都還沒有消化好賀硯庭了男朋友這件事。
來接的依舊是午後那臺商務車,沉郁的黑低調匿在夜裏。
施婳上車落了座,練地收起肘拐。
後座另一側那張五深邃的面龐眉目依舊冷峻,但向時,卻添了幾分外人不曾見過的意。
“給我吧。”他腕骨微擡,順勢替將肘拐收好放置。
小後側忽而被溫熱幹燥的掌心托住,男人作溫和地將傷的右放好,複又調節椅背和腳踏,替調整了一個最為舒適的坐姿。
“歇一會兒,到家幫你換藥。”
他聲線低沉溫雅,施婳只覺得整個人都浸潤在過分直白的愫裏。
眼神有些慌,顯然還不太習慣“男朋友”的服侍,也還未習慣彼此的份轉變。
可即便心慌,還是忍不住瞧他。
并不清楚他今天下午和晚上都在忙些什麽,但看得出他上西服考究,暗紋綢面妥帖得一不茍,頸下溫莎結工整,像是從重要場合不久。
“你是不是還有公務要忙,別因為我耽誤要事……”
不過下意識說了句,怕因為自己傷耽擱他生意場的事。
清糯的嗓音落男人耳際,他微不可察地輕哂了聲,睨向的眸深邃而鄭重:“于我,沒有比你更要的事。”
施婳心跳了一拍,驀的愣神,怔住良久。
等好不容易緩過來,心尖上沁出般,溫的嗓音卻著微嗔:“賀硯庭,從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。”
“嗯?”
聲音太小,沒什麽底氣,又著心虛,賀硯庭沒有聽清。
施婳自然不打算再重複一遍,只習慣地垂下頸,出一截膩白的後頸。
不吭聲,賀硯庭也不小姑娘又在胡思想什麽。
他目落在側臉,夜濃稠,容易引人。
但他克制著起伏的愫,只略擡腕骨,修長冷白的手指勾了勾耳邊垂落的碎發,將其勾至耳後。
可這樣一來,又出了小巧膩的耳垂。
在月下,愈發勾得人心。
這臺商務車沒有裝隔斷屏,他若是做點什麽,只怕會死。
所以只能忍。
他背脊微松,慵懶地倚向靠背,目隨意落在窗外。
施婳以為他在思考工作的事,也不叨擾,默默拿起自己的手機,繼續今天工作間隙沒搜完的容。
其實從昨晚到今早,都明顯覺知到賀硯庭對于份轉變適應得很快。
自己則明顯慢半拍。
所以也想快一點,不想總給人溫吞磨蹭的覺。
今天空就在某書上面搜——如何談。
同賀珩在一起時,對什麽都很佛系。
生日禮無所謂,節日慶祝無所謂,儀式也無所謂,久而久之才發現,原來不要的所有儀式,都有別的孩子和賀珩一起經歷過。
這使得好像沒談過一樣,一切都很空白。
所以賀珩在訂婚宴上裝模作樣說的那番話也不能算撒謊,因為他們好像確實更像兄妹。
經歷過挫敗,施婳不想再佛系了。
因為對來說,這次的是不能失敗的。
如果失敗了,分不了手,只能離婚。
翻閱了很多容,從前覺得很俗很形式化的東西,現在卻覺得有些憧憬。
生活本該就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做各種沒有意義的事。
因為是發生在兩個人之間,就已經賦予了意義本。
其實藏在心底的某些小小貪念,早在上班魚時就已經浮現了。
此刻賀硯庭就坐在近在咫尺的距離,那貪心像是了,愈發會作怪了。
賀硯庭并沒有思考任何事,只不過是放空冥想來克制人類的生理弱點。
他餘瞥見了施婳的言又止,起眼皮,睨著:“怎麽了?”
措不及防對上他深邃溫的瞳仁。
覺得好像有一片深海在試圖溺斃。
忐忑漸漸淡去,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,沒有任何鋪墊,突然就毫無征兆地囁喏:“我們現在是關系對麽,那你可不可以……可不可以把我的微信置頂。”
如果不是兩人婚,關系暫不能公開,其實還希賀硯庭能在朋友圈背景換上的照片。
很多男人在親關系裏都會這樣做,為的自然是給伴安全。
曾經覺得大可不必,現在思路卻有所改變。
既然是人,公開也很好,沒有什麽怕人指摘的。
賀硯庭瞇了瞇眸,好整以暇打量著,靜默了幾秒,忽而勾輕哂:“你怎麽知道我沒弄?”
施婳怔了怔,他的語氣未免太游刃有餘了,讓人不準他是認真還是在逗。
“那……給我看看?”
話都還沒說完,男人純黑外觀的手機已然從西服襯口袋,被取出來靜靜擱在了手邊。
他作行雲流水,未免太快。
甚至都來不及反應,大腦有些木木地拿起他沉甸甸的手機,明明記憶中是從沒接過的,卻莫名覺得手有些悉。
為了掩飾自己的慌,隨口嘟噥著:“碼是多呀。”
然而還未等反應過來,手機鎖屏界面已經啪的一下自解鎖了。
眨了眨眼,烏沉剔的瞳仁滿是懵,旋即卻直愣愣地瞧見他手機的主界面背景……赫然是的一張照片。
施婳瞳孔地震。
照片的線看著有些暗,好似沒怎麽開燈,但細看兩眼,不難看出是在雁棲府的主臥,就是平時睡的那一側。
雖然拍得有些糊,但莫名有氛圍,還好看的。
“這……怎麽會有我的照片,你什麽時候拍的?”
扭過頭凝著他,白的臉蛋上滿是迷。
賀硯庭神寂然,慵懶閑適地倚著靠背,角的弧度卻愈勾愈深。
“你喝醉那晚,讓我拍的。”
小姑娘眸流轉,啞然失語。
良久,混沌的記憶碎片盡數湧大腦。
那晚,喝了高度數楊梅酒,好像是,有點,撒酒瘋的意思……
拿著男人的手機自拍,拍了很多張卻不滿意,後來還讓他拍。所以,這主屏幕背景,應該是自己換上去的,甚至剛剛不需要碼就直接解鎖的人臉識別,也是自己弄的。
越來越多有關那晚的記憶頻頻閃現,施婳的臉皮兒殷紅滴,窘得愈發支吾:“你,你怎麽還不改掉……”
是喝多了,他又沒喝多。
其實背景屏幕也就罷了,頂多是惹他笑話。
但人臉識別的意義就不容小覷了。
這是他的私人手機,裏面或多或也有商業,他的微信列表也會有各界重要人士,更別提各種銀行賬戶了,現在銀行轉賬也都可以使用人臉。
這樣一來,隨時都能解鎖他的手機,還能直接轉賬,這也太不安全了。
甚至都忘了自己一開始是要看微信置頂的,慌慌張張將手機還回去,嗓音又細又糯:“你快改了吧。”
賀硯庭起手機,始終是那副八風不的矜貴模樣,他修長的手指開屏幕,切進了微信界面,遞至面前,角還噙著些許笑意:“有什麽好改的。”
施婳赫然在他微信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頭像。
置頂。
且備注——
老婆。
這兩個字像是會晃眼似的,晃得心髒撲通撲通,心律如鼓。
得本不敢接腔,只含混囁喏:“不、不安全啊,你手機裏有商業機,還有你的資産賬戶,快點把我的人臉識別取消,不然我說不清楚……”
心如,初怦心意又甜又懼,像一只驚的麋鹿,想逃竄,卻又制于空間有限的車裏。
男人頎長高的形忽而傾俯,朝著這一側下。
在車座上半倚半躺著,他雙臂不由分說地籠在子兩側,漆如深潭的黑眸徐徐凝下,浸著循循蠱——
“我連人都是你的,不是麽?”
施婳心如麻,不敢與他這雙會迷人的眼睛對,只能盯著他的。
那兩片淡的薄迷人,心髒愈發震,只怕他會吻下來。
但令張怯的事并未發生,車沉寂數秒,左手的無名指驀的到一微涼的。
錯愕垂眸,只見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正著一枚戒指,不不慢地套在了的無名指上。
月皎潔,但的視線被影覆蓋,昏茫影綽,看不真切他的臉。
但婚戒上細閃亮又不失優雅的鑽,暈分外灼眼。
賀硯庭修長的指骨輕托著的左手,冷白的在月下著一層青,而。
而瞳仁輕,恍惚發現,他的左手無名指上也戴上了婚戒。
與這只,是一對的。
以前在書上讀到過,醫學上認為,左手無名指有一條管直通心髒,是距離心髒最近的一條。*
從未有哪一刻,如此刻這般,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與賀硯庭綁定在一起。
無論是從法律上,亦或是心契約的締結。
男人不輕不重地著微涼的手,淡的薄毫無征兆吻向指背。
四目彙,他漆黑深邃的瞳仁似有穿力,著,一直進心髒深。
近的氣息混著淡淡的雪茄香氣,後調沁著黑巧克力的焦香。
他溫熱的面頰不經意間拭過的,溫天然比高了許多,施婳面部栗,下意識攥了他的手,閉空間裏,清楚的聽見自己沉重怦然的心跳聲。
他不疾不徐傳導而來的聲意味深長:“太太預備什麽時候公開我?”
三合一大大大章~
【*注:無名指管相關來源于網絡文獻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