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稚綰仰起臉龐,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。
腦海中不斷咀嚼著他所說的話。
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”的雙手用力扶住桌案,緩緩站起。
沒有毫猶豫,幾步向前,迅速拉近了與他之間的距離。
此刻,那原本清澈如泉的眼眸里,驟然間泛起從未有過的冷冽。
“我在問你話呢!”盯著眼前笑意悠哉的他。
一種近乎窒息的恐懼,將整個人徹底籠罩。
薛瑾川角的弧度愈發詭異。
他低下頭,短促地笑了一聲。
“沒什麼特別的意思,只是突然好奇,太子殿下是否還能像第一次那樣,幸運地撿回一條命 。”
他口中的“第一次”,正是宮宴上,裴珩硯遇襲重傷的那一次。
裴稚綰的雙手不控制地劇烈抖,揪住薛瑾川的襟。
眸中原本的盈盈水,此刻全然被騰騰升起的慍怒所取代。
“你若是膽敢對我皇兄有一一毫的冒犯與傷害,我定會將你千刀萬剮!”
薛瑾川角浮起一抹略帶輕蔑的弧度,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。
“公主的反應似乎有些過激了。”
“我不過是提議,若公主不想讓太子殿下遭世人的謾罵詆毀,便與太子殿下徹底斷絕往來,安心地嫁給我。”
裴稚綰眼睫凝滯了一下。
“你這是在威脅我? ”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。
他往后退了一步,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襟從手中離 。
“我所言句句皆為公主考慮。公主對太子殿下誼深重,想必也不愿目睹太子殿下從尊貴高位跌落,陷萬劫不復之地。”
“只要公主自此與太子殿下徹底斷絕所有往來,我定會守口如瓶,絕不讓此事有半分泄。”
裴稚綰僵在原地,彈不得。
徹底斷絕所有來往......
這簡短的幾個字,震得腦中嗡嗡作響。
這意味著,與裴珩硯十二年相伴的兄妹分,都要被徹底斬斷。
這簡直會要了半條命 。
薛瑾川瞧著這副模樣,手指輕捻,有條不紊地整理著前的襟。
眨眼間,又恢復了平日那副溫文爾雅,風度翩翩的姿態。
“今日多有冒犯,是臣逾越了。還公主能夠記住臣所說的話。”
薛瑾川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,而后轉,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。
裴稚綰只覺雙驀地一,全的力氣都被離,跌坐到地上。
腦海中木然地不斷回響起薛瑾川方才所說的一字一句。
須臾,一滴清淚從眼尾落,在臉頰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淚痕 。
——
中宮。
風蘭在獲知了賀蘭芷這一病的由來后,心中一直忿忿難平。
自賀蘭芷宮起,風蘭就一直在其邊侍奉,早已與主子篤意深。
萬萬沒想到,圣上竟下此狠手。
太醫再度把完脈,風蘭依著藥方熬好藥,呈給了賀蘭芷。
“娘娘,藥好了。”
這段時日,太醫每日皆會前來中宮把脈,時刻依照病調整藥方。
太醫是太子殿下親自叮囑安排而來的,自然也不會讓圣上知悉每日都會有太醫來中宮診療。
賀蘭芷從風蘭的手中接過藥碗,早已習以為常,仰頭一飲而盡。
自從上次從東宮歸來,便日日夜夜難以安睡,眼前不斷浮現著那封信。
信中所述,的父親早已知曉圣上要將賀蘭族置于死地。
可為臣子,君若要命,不得不從。
不僅如此,薛家也參與了進來,正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利刃。
賀蘭芷盯著面前的空碗,下頜逐漸收。
薛家這般卑劣,竟用賀蘭族的鮮就他們的威名。
無論怎樣,都不能眼睜睜看著裴稚綰嫁到薛家,否則,便有負于寧妃的托付。
當初將裴稚綰送至中宮養,實則是寧妃的請求,并非是圣上發了善心。
寧妃知曉,一旦離去,裴稚綰在宮中便無人依靠。
所以寧妃親自求到賀蘭芷跟前,讓裴稚綰養在中宮。
賀蘭芷知曉寧妃進宮并非出于自愿,而這件事,寧妃從未向裴稚綰過。
或許是因為寧妃與自己有著相同的遭遇,同之下,賀蘭芷便答應了的請求。
寧妃特意叮囑賀蘭芷,不奢能把裴稚綰當作親生兒般對待,只希日后能為裴稚綰找一個可以護周全的夫婿。
后來,才得知,裴稚綰上早已有了婚約。
開始也覺得薛瑾川為人甚好,且深得圣上的倚重,嫁與他,也算達了寧妃的心愿。
但萬萬沒想到,薛家竟如此寡廉鮮恥,令人作嘔不已。
既然的兒子鐘于裴稚綰,那就幫他一臂之力。
寧妃期給裴稚綰尋個能護周全的夫婿,那裴珩硯無疑是最為合適的人選。
雖說和裴珩硯母子關系并不深厚融洽,但是對他的還是稍有了解的。
他既然認準了裴稚綰,那他絕對不會容忍嫁給薛瑾川。
賀蘭芷心思輾轉至此,眼中剎那間閃過一抹凜冽殺意。
不聲地抬手,自袖之中取出一包藥。
這藥極為特殊,無無味,一旦融熏香之,便會悄無聲息地散發出致命毒。
其毒之濃烈,遠甚于當初裴淵給所下之毒。
就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。
唯有裴淵死去,裴珩硯方能毫無后顧之憂地登上天子之位 。
如此一來,也再無人能夠阻攔裴珩硯與裴稚綰,讓他們得以長相廝守。
賀蘭芷將那包藥遞到風蘭面前,毫無半分猶疑:
“你把這東西給李德,讓他尋機下到陛下的熏香里 。”
風蘭聽聞此言,雙眼瞬間瞪大。
心里再清楚不過,賀蘭芷這是要對陛下不利。
但是,相較于這件事帶來的沖擊,賀蘭芷竟然知道了與李德之間的關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