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決不能像娘那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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奚月奴一時愣住,臉上早挨了一記耳

明如玉猶氣不過,揚起手來還要再打。

“側妃,側妃!”

有婆子自瑞王院中快步跑來,向明如玉躬行禮,“您的嬤嬤,今兒一早人發現,溺死在荷花池……”

“怎會?!”明如玉眼眶一下子紅了,再顧不上奚月奴,帶著滿院的下人急奔而去。

留下奚月奴一個人,撐著膝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,一件一件地收拾著娘給做的裳。

罷了……

等六日后,出了府,就能和娘一輩子相守,再也不分開。

奚月奴用旁的裳把那件小牢牢包好,慢慢走回艾草院。

路過大廚房。

一陣香味鉆進鼻孔。

這個時辰,大廚房里燉著給王妃進補的阿膠。

濃濃的膠香,混著花香,芝麻炒的濃濃香氣……

知道和自己沒關系,一天水米不曾打牙的奚月奴還是忍不住停了腳,肚子咕嚕一聲。

可錯過了下人用飯的時辰,這里也不會有的飯。

“月奴姑娘,來!”

奚月奴回頭,見一個年紀四十余,和自己娘一般大的婦人,滿臉笑意地招手。

是在大廚房上灶的閆二家的。

將奚月奴喚到一邊,手里油紙包好的兩個包子,塞進手里。“給你留的,快趁熱吃。”

熱乎乎的包子,手心一暖。

奚月奴忙自袖中掏出三枚小錢,“閆大娘,多謝你。”

“快別臊我,大娘不要你的錢。還要多謝你照應過我兒。”

閆家兒從前也在王府中伺候,與奚月奴關系不錯,一年前求了主子恩典,出府遠嫁了。

閆二家的見了奚月奴,如見自己的兒一般,總要偏著三分。

如今,奚月奴也要走了。

“你這孩子,這般瘦。自己又不會起灶,等出了王府,還不死?”閆二家的打趣道。

奚月奴只是笑:“不要。我娘也燒得一手好飯菜,斷斷不死我。”

兩人說笑了一會兒,閆二家的嘆口氣。見四周無人,低聲音:“聽說,王妃送你當姑子去?唉,你年紀輕輕的,可怎麼是好?不如,還是去求王妃開恩,讓你自在歸家吧?”

奚月奴聽了只是笑。

奚靈本不是真的要送去什麼靈庵堂。只是選中了那地方,做奚月奴的埋骨地。

這三年,奚月奴沒能如愿生下孩子,奚靈不會放過

幸好,有防備。

這次,一定能平安地帶著娘走,再不會被人算計……

見奚月奴不說話,閆二家的也不好多問,“罷了罷了,當姑子也不是一輩子,還能還俗呢。等你還了俗,到時候尋個好人親,小兩口一起供養你娘。轉年就給你娘添個大胖孫子。”

越想越高興,圓圓胖胖的臉上滿是笑,“到時候別忘了抱來給大娘看看,大娘認他做個干孫兒。”

自己的閨上個月托人往家里捎信,說是生了個兒子。閆二家的正喜得不行,告了假,后日便要出府去看兒和外孫。

親?生娃?

奚月奴雖還笑著,眼底深卻有些發涼。敷衍:“都是往后的事兒了,誰知道呢?”

心里卻清清楚楚。

這輩子,絕不可能。

閆二家的拍了一下自己后腦,“瞧我,顧著說話,這包子怕都涼了。”推著奚月奴快走,“快些回去吃吧。”

艾草院。

奚月奴房中依舊無人。

靠在炕沿兒上,邊吃尚帶余溫的包子,邊看向窗外。

過新芽的柳條,映照在臉上,帶著微微的暖意。

兩個包子落胃,奚月奴上又有了力氣。

一件件翻整娘送來的裳。

在那件大紅上。

奚月奴苦笑出聲。

娘沒有壞心思。只是出小門小戶,沒見過這些東西,定是以為那是好意頭,才……

奚月奴的娘沈氏容貌弱。

嫁了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。

書生上京趕考,去的時候篳路藍縷,回來時八抬大轎。

鄉里都說娘是了天大的好運,嫁的夫婿考上了金科狀元,進了翰林院,從此就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。

可娘跟著進了穆京才知道。

那丈夫上榜當日,便被人榜下捉婿。

與當朝二品大員的嫡金氏定了親。

男人舍不得金家能給的富貴,也舍不得的娘。

一張利口,舌燦蓮花,非要娘自貶為妾,全他的前途與真

娘怎麼肯?

與男人撕扯了三個月,娘傷了心,一個人收拾了包裹,要離京歸鄉。

卻不想,暈倒在了大門口。

此時才發現,已有了孕。

娘一個婦人家,弱弱,又沒有謀生的本領。江南那麼遠,怎麼回?

沒法子,娘只得低頭認命,做了奚家的妾。

說是妾,可娘在奚家過得連最下等的仆婦都不如。

九個月后,金氏和娘一前一后生下奚靈和奚月奴。

一個是被奚府和金家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。

另一個卻只能在角落里,無人問津。

奚月奴隨了娘,在府中任人打罵欺辱。可子天生的一倔強,自小兒就不服輸,總想著跑。

七歲上,逃出來,把自己賣進了走南闖北的戲班子。

戲班的大車眼看要出穆京的城門。

著肚子追上來:“月兒,你走了,娘怎辦?娘肚子里的小弟弟怎辦?娘是為你留下的,你不能拋下娘啊!”

后來,娘果然產下了弟弟。

卻被傷了子再也不能生的金氏抱走,養在膝下。

娘不舍,日日悲哭,子愈發弱了。

奚月奴十六歲上,奚靈出嫁。

嫁的是王爺,那麼高高在上的人,奚月奴原是連看一眼都沒資格。

可奚家老爺說了娘,“到底和姐姐是一父所出的姊妹,姐姐嫁得好,妹妹也榮耀,該去看看。若能被王府管家、門房看上,也是一段般配的好姻緣。”

奚月奴去送嫁。

穿丫鬟的裳。

誰知,一進王府,就再也沒能走出來。

那一夜,瑞王把下,肆意掠奪。也哭過求過。

可沈摧修長手指把被撕爛了的小慢條斯理團起來,塞進口中,深深地抵住嚨。

“再,就割了你舌頭喂狗。”

奚月奴到現在還記得,那時的瑞王,眉心朱砂痣鮮紅滴!

紅得怕人!

不幸中的萬幸,奚月奴沒懷上孩子。

不然,怕也要像娘一般,給男人和孩子一輩子捆在這深宅大院里,永不得

若果真如此,還不如……立時就死了!

不會走娘的老路,絕不!

如今,還有六日便能出府。

也連著侍寢兩夜,側妃又是個善妒的。瑞王應該有些日子都不會再召

就老老實實躲著,怎麼都能忍得過去。

“咚、咚!”

指節叩著窗欞的聲響,嚇了奚月奴一跳。

窗外傳來喊聲:“王爺喚你去書房伺候,現在就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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