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氏派來的侍平日里就十分得用,是個做得了主的。
聽得奚月奴的話,作頓住,瞇起眼睛看向臉上。
奚月奴十分堅決,與那侍對視,“娘的放妾書已然生效,奚家不會還想要留人吧?”
對峙片刻。
那侍面上浮現出一個寡淡的笑意,“二小姐誤會了,夫人沒有這樣的意思。既然二小姐執意如此,那奴婢就囑二小姐……”頓了頓,臉上笑意愈深,“一路平安。”
換過裳,奚月奴提著子,一路奔回萬姨娘屋子。
“娘,東西可收拾好了?咱們這就走……”
推開屋門,奚月奴一愣。
只見之前匆匆打包好的包已散了,里面大半東西都歸了原位。萬氏手里正疊著裳,看模樣也打算塞回箱里去。
“娘,您這是做什麼?”奚月奴急急趕到跟前,“罷了。如今時間迫。這些外,娘既不喜歡,不帶便是。”
奚銘待娘不好,這些年娘沒攢下什麼。
裳首飾更是沒有什麼好的。
不要就不要了,就當還給奚家。
再說,奚月奴這次出門,斗篷里藏的可是的全部家。足夠和娘一路下江南,甚至,還能選上一間不錯的房子賃下來,住個一年半載……
從萬氏手里奪過東西放下,奚月奴道:“兒有錢。娘,咱們這就走吧。”
終于等到了這一刻。
奚月奴只覺掌心都一片,聲音也不覺有些發。
從小就夢想著,有朝一日能和娘一起離了奚府,回到娘口中憶了千萬次的江南家鄉,去過自己的小日子。如今,終于要實現……
奚月奴只覺眼眶都有些溫熱,忍不住催促道:“娘,快些。若真缺什麼什麼,出了奚家,兒給你買。”
萬氏整個人還似愣愣的,慢慢兒才反應過來:“你這孩子,說什麼傻話?你有多錢,經得住這般浪費揮霍?”
知道娘這是擔心自己,奚月奴不覺直腰桿,“兒有錢,足夠呢!”
別說過去三年積攢下來的銀子,就說這幾日有了自己的屋子,沈摧賞賜的那些東西,奚月奴縱是撿著不點眼的拿,也足夠們娘兒倆在過幾年好日子了。
萬氏卻只是不信:“你到底有多,給娘說個準數兒。”
見娘一幅不知底,絕對不走的模樣,奚月奴只好隨口報了個差不多的數。
“這麼多?!”萬氏瞪大眼睛,整個人愣住了。
奚月奴心中升起一子奇異的驕傲,只覺自己這三年的苦,似乎也沒有全然白遭。“娘,我都說了,兒有錢,足夠您……”
“你既然有錢,如何就不……給你弟弟留點兒?”
好似牛一般細的針,在心口刺了一下。
奚月奴面上笑容有些發苦,“娘,弟弟是記在主母名下,是奚家唯一的嫡子。家里什麼好東西他沒有?”
便說幾日前,奚寧遠去瑞王府尋的時候,那通的穿著與氣派,不比穆京任何一個王孫公子差。
奚寧遠本就不缺錢。
他什麼都不缺。
萬氏:“遠兒是奚家爺,他自然是不缺。可、可你這個做姐姐的,也得表表心不是?你是他親姐姐,這三年來也沒過他什麼……”
奚月奴忙碌的作一停,定定地看向萬氏。
萬氏察覺到目,聲音越來越小,終于停住。
奚月奴:“娘,你可是舍不得弟弟,不愿走?”
自覺這話說得平靜。可聲音聽在耳中,卻還是微微著,甚至含了些驚恐的泣音。
想要這個問題的答案,卻又有些不敢聽。
娘一向疼弟弟。可弟弟養在主母膝下,等下不他與娘親近。娘每每想念,總要哭腫眼睛。
奚月奴不是不明白娘的心境。
可……也是娘的孩子!
再說,奚寧遠在奚家,無論如何都是主子,不曾缺過他食,又能讀書上學,未來也能靠著奚銘的蔭庇,當個兒。
可自己呢?
在瑞王府,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?若不是時刻掛記著要和娘回江南,早就萬念俱灰,熬不下去了……
奚月奴眼眶微紅,手指死死掐著掌心忍住淚意,“娘,你若是舍不得奚寧遠,月奴……不你。”
見兒是真的傷了心,萬氏心疼不已。
先忙上來,扯住奚月奴袖,“孩子,娘心疼你弟弟,也心疼你啊!你……你一個孩兒家,真出了瑞王府,往后可怎麼辦?如今,瑞王抬了你做通房,依娘看,就是留下,也未嘗不可。孩子,外面的日子,不好過啊!”
奚月奴忍淚忍得渾抖,“娘,兒寧死,都不會再回瑞王府去。”
三年的屈辱和折磨,奚月奴沒和娘說過,怕擔心。
只是靜靜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親人,聲音放得很輕很輕,好似在懇求,“娘,您和我走嗎?”
萬氏抖,一顆心在兒、兒子之間來回拉扯,被生生撕做兩半。
萬氏什麼都沒說。
奚月奴卻懂了。
后退三步,噗通一聲跪在地上。
“娘,兒今日走了,往后就不能再侍奉在您側。您……保重。”
重重地一個頭磕下去。
潔的額頭上,立刻現了紅痕。奚月奴死死咬住,忍住不哭。
還要磕第二個頭。
萬氏的手地拖住的小臂。
“娘?”
“月奴,你哭得娘的心都碎了。”萬氏眼睛也紅紅的,“走。娘和你一起走,一起回江南。”
接下來的一切,順利得好似一場夢。
奚月奴帶著娘,沒有任何阻礙就出了奚府。
來到街上,沉穩地雇了一輛大車。把娘安頓好,自己坐在車軸上,看著車夫趕車,不停地催促,“快些,再快些。”
穆京的風在兩邊飛速掠過。
奚月奴看都不看,一心只想著快些出城。快些,再快些……
青灰的城門樓,出現在道路盡頭。高大巍峨的建筑正中央,城門敞開著,奚月奴看得到城外那向著天際不斷延的道路,和夾道兩邊青翠的曠野。
就像的未來,無邊無際……
下一刻。
后車廂中,傳來一陣劇烈咳嗽。
奚月奴一愣,猛地回,“娘,您怎麼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