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漫漫拉開車門，坐到后座。
封明舟看著，眼底深掠過一慌。
“是我做的。”
顧漫漫還沒有開口，他承認得倒是干脆。
“為什麼？”
封明舟回答：“我不喜歡。”
“我不喜歡他你。”
“哪怕只是一個鏡頭，一個角度，我也不喜歡。”
顧漫漫又說：“封明舟，那是蘇雨的作品。”
“是花費了大半年心拍出來的東西。”
“你不能因為自己無端的猜忌，就毀掉別人的努力。”
封明舟的下頜線條繃了。
“我賠給。”
“十倍，一百倍，都可以。”
顧漫漫幾乎要氣笑了。
“你以為所有東西都能用錢來衡量嗎？”
“那不是錢的問題！”
“那是的心，是的夢想！”
的聲音陡然拔高，帶著抑不住的怒火。
封明舟看著因為生氣而微微泛紅的眼眶，心口猛地一。
他最怕看這樣。
怕對他失，怕出這種厭惡的表。
“我……”他結滾了一下，語氣化下來，“我只是……看到那個畫面，我不了。”
“我控制不住。”
“漫漫，你能不能……別生我的氣？”
又是這樣。
每次都用這種近乎示弱的姿態來瓦解的怒火。
為了蘇雨，顧漫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好聲好氣去和他通。
“封明舟，你聽好。”
“第一，那只是紀錄片里的一個鏡頭，是拍攝角度問題，林安博沒有吻我。”
沒有吻。
這四個字像電流一樣竄過封明舟的四肢百骸。
是的，漫漫一定是下來專門跟他解釋。
還是在乎他是不是誤會了，在乎他的，一定是這樣！
心里的怒氣一下子消了，整個人都暖了起來。
他甚至能覺到自己心跳的節奏都變了，沉重抑的覺被一種輕飄飄的喜悅取代。
“第二，就算他真的吻了我，那也是我的事，跟你沒有丁點關系。”
接下來的話像一盆冷水，但他已經自屏蔽了。
他只抓住了前面那句解釋——強調了“沒有吻我”。
“你立刻，馬上，把片子恢復上架。”
“好。”他應得很快，“我會讓人恢復。”
“還有，”看著他，補充道，“以后，不準再用這種手段干涉我和我朋友的生活。”
“這是我自己的事，也給你自己留點面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低聲應著，目始終膠著在臉上。
顧漫漫覺得該說的都說完了，目的也達到了。
不想再和他待在同一個閉空間里。
推開車門的手頓了一下，側過頭。
“還有，你別每天晚上都像個門神一樣守在這里了。”的語氣帶著點不耐煩，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，“回去吧。”
回去吧。
這簡單的三個字，落封明舟耳中，又被他自解讀了另一種意思。
在關心他。
肯定是看到他沒休息好，心疼他了。
一更大的、幾乎讓他暈眩的喜悅沖刷著他的心臟。
就像從前，舍不得他夜里加班，總是勸他早點下班回去！
果然還是在乎他的的！
他幾乎要控制不住上揚的角，只能用力抿了抿，將那份快要溢出來的雀躍強行下去。
“嗯。我都聽你的。”他輕快地應下。
顧漫漫沒再看他，徑直推開車門下了車，快步走回了公寓樓。
車窗緩緩升起，隔絕了外面的線和聲音。
封明舟靠在后座上，抬手覆上自己的眼睛，遮擋住那控制不住泄出來的芒。
黑暗中，他的角無聲地、一點點地揚了起來。
/
邁赫行駛在返回西郊別墅的路上。
封明舟靠在后座，指尖在昂貴的皮質座椅上敲擊，節奏著一不同尋常的輕快。
還是沒忍住，他拿起手機，找到趙的號碼，撥了出去。
電話接通得很快，趙那邊似乎有些嘈雜。
“喂？”趙的聲音傳來。
“嗯。”封明舟應了一聲，聲線刻意平，聽不出太多緒，但仔細分辨，能察覺到一不易察覺的上揚尾音。
“封總有何指示？”趙在那頭調侃。
“沒什麼。”他頓了頓，仿佛只是隨口一提，“讓我早點回去睡覺。”
電話那頭安靜了兩秒，只有約的背景音。
“……”趙的聲音聽起來像卡帶了，“那…………好的。”
封明舟能想象出趙在那邊可能出的表，但他此刻心極好，并不在意。
他甚至覺得，趙這反應，一定是嫉妒。
“特意跟我解釋，和林安博只是借位。”
封明舟補充道，語氣里帶著一種自己都沒察覺到的、近乎炫耀的意味。
趙：“……”
電話另一端，趙站在喧鬧的酒吧卡座旁，對著空氣翻了個巨大的白眼。
這的酸臭味，真是隔著電話線都能熏死人。
早點回去睡覺？
顧漫漫這他媽不是嫌他礙事是什麼？
還特意解釋？人家那是怕他發瘋，趕順捋呢。
他很想提醒一句：哥們兒，人家那是讓你趕滾蛋，別在這里礙眼。
但想想封明舟現在這明顯智商掉線的樣子，他識趣地把話咽了回去，還是保命要。
趙清了清嗓子，決定趕結束這膩歪的話題，他可不想再聽封明舟分析顧漫漫一個眼神代表幾種意思了。
“對了，”趙換了個輕松的語氣，“跟你說個事兒，我表弟從M國回來了，就是小時候咱胡同里一起爬墻掏鳥窩那個，還記得不？”
封明舟回憶了一下，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小胖子影。“嗯，有點印象。”
“他現在可不是小胖子了，人模狗樣的。剛回來沒幾天，嚷嚷著要聚聚，明天晚上有空沒？出來一起喝點？”趙提議道。
“行。”他應了下來。正好，他現在心不錯。
“那，地方我來定，到時候給你發地址。”趙的聲音聽起來終于正常了點。
“掛了。”封明舟沒再多說，結束了通話。
車廂很暗，只有道路兩旁的路燈快速向后掠去，間或有線短暫地掃過車。
影變換中，能看到他抿的線一直揚起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