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云卿一聽,立刻來了神,斜倚在案幾上,指尖敲著黃花梨桌面笑道:
“怎地?你覺得自己和藹可親,平易近人麼?”
蕭南晏角了。
“你說說,這些年,死在你手上的死士有多了?稍有差池便賜灼心丹,更甚者投蛇窟,恐他們背叛你賞赤忠蠱,倒似將人作棋子擺弄。”
傅云卿越說越起勁:
“我這醫圣名號,如今倒了制毒修羅,那些死士們若知道灼心丹和赤忠蠱是我研制,還不了我的皮。蔓蘿那丫頭似是看出端倪,話里話外出言譏諷,你說我招誰惹誰了?”
蕭南晏冷哼一聲:
“世用重典,慈不掌兵。若無規繩,何以束人?”
他的指尖,劃過腰間鎏金錯銀的攝政王腰牌,寒玉般的眸,掠過傅云卿:
“赤忠蠱不過是讓他們記得,食我俸祿,當以命相托!本王生平,最恨背叛!”
頓了頓,他的聲音低了幾分:
“若是連這點忠誠都做不到,何以替本王消災解禍?”
傅云卿撇了撇:
“說得好聽,不過是怕人心難測。當年,你培養的那麼多死士,有多了墳崗的荒草。你倒說說,這規矩是鐵,還是?”
“你當本王愿做這酷吏?”
蕭南晏著殿外如霜月,聲音輕得像一片雪:
“待到本王目的達,自會砸了那赤忠蠱的丹爐——”
忽又轉眸,目如刀:“但不是現在。”
傅云卿著他那張被燭火削得冷的側臉,嘆了口氣:
“罷了罷了,你總有你的道理。只是可憐夕這丫頭,夾在你這冰窟窿里,替你擋楚燼的明槍暗箭。”
蕭南晏眸微,轉過頭向榻上憔悴的弱子:
“這也是自己的選擇!”
傅云卿笑了:“嗯,我猜一定后悔死了!倒像是把自己發賣給你作養媳一般,什麼都由你掌控!可惜,你也給不了人家名分!就這麼不明不白的,要睡到什麼時候!”
蕭南晏眉峰驟冷:
“這不是你該心的事!”
“得得得,一說就急和你,真是沒的可聊,走了!”
說罷,傅云卿抓起藥箱,剛走到門口,卻聽后蕭南晏的聲音再度響起:
“赫連琮,昨日去了梵音寺!”
傅云卿聞言,倏地轉:
“他去那里干什麼?”
“昨日母親去梵音寺做佛事,監院看見母親曾在禪堂私見一名頭戴帷帽的男子。”
傅云卿滿臉疑:
“那你怎麼就知道,他是赫連琮呢?”
蕭南晏目如炬:“能讓一朝太子和國師隨行,又能說服本王母親者,這世間除了赫連琮,還能有誰?”
“原來如此!他見你母親做什麼?”傅云卿擰著眉頭,眼中滿是探究。
“不知道!”
蕭南晏的臉,漸漸冷了下來。
傅云卿轉轉眼珠,咋舌:
“一朝的皇帝,私會他的妻妹?這里面,指定有故事!“
蕭南晏眼神一凜,滿是警告:
“事沒弄清楚之前,休要妄言!”
“你沒問一問,你的母親?”傅云卿不死心地追問。
“是不會說的!”
傅云卿也是有些,慨道:“看來,這事越發復雜了!”
“夕應該是撞見了他們見,才會招來禍事。赫連琮老謀深算,怕是已然想到,本王猜出是他!但慧覺已死,死無對癥。”
隨即,蕭南晏話鋒一轉,神愈發凝重:
”還有一件事,你知道麼?南昭二皇子謝湛,三日后抵京!”
傅云卿一愣,旋即掌大笑:
“來得好!東珠失竊,使臣遇刺!南昭那謝縝老兒沉不住氣了,竟把自己二兒子派來。看來,他擺明了不想挑起戰火,那你要不要立刻派人截殺了他?”
蕭南晏沉片刻,擺了擺手:
“前車之鑒,他們必有所防范,怕是沒那麼容易得手。切勿打草驚蛇,且靜觀其變!”
他眸中的寒芒更盛:
“來者不善,善者不來!也許,還未到開戰的時機,本王有的是耐心!游戲麼,換一種玩法,也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