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……咳……”
凌玄禮因為沈驚瀾的這句話嗆咳好幾聲，吃進里的餛飩差點沒從鼻子里嗆咳出來，白皙的臉龐咳得通紅。
“你……”
凌玄禮回頭瞅了一眼溫若初。
溫若初正在和掌柜的急赤白臉爭吵些什麼，大抵是這家小店沒有溫若初要的酒。
凌玄禮抬起屁，換個位置，坐到離沈驚瀾較近的長凳上，面上掩飾不住地憂心，低聲音道。
“你現在的份是溫若初的面首，是雍國滯留在大虞的質子，人微言輕，溫若初深皇祖母寵，你如何娶？”
“眼下又出了莫家私下接雍國細作的事，皇祖母雖沒遷怒到你上，可你的境往后只會越來越糟，不知道暗有多雙眼睛盯著你。”
“退一萬步來講，若真是老天開眼，雍國皇室能迎你回雍國，依照溫若初在皇祖母那的寵程度，也不可能放溫若初去和親。”
沈驚瀾長睫低垂，拇指指腹挲著食指，守正說的這些是無法否認的事實。
他是滯留在大虞的質子，求娶一個圣寵正盛的郡主，的確有些癡人說夢，聽起來就令人匪夷所思，完全不可能。
但在他這里，沒有能不能做的事，只有想不想做的事。
明正大的娶溫若初……只是稍稍麻煩些而已，又不是不能娶。
凌玄禮見沈驚瀾不說話，以為話說重了，緩了緩語氣勸道。
“聽說雍國皇帝病重，幾個皇子私下斗得你死我活，國土四分五裂，藩王割據一方，你留在大虞未必是一件壞事。”
抬手拍了拍沈驚瀾肩膀，語重心長，“瞧著溫若初對你還不錯，等將來嫁人了，定會妥善安置你，別想太多了，好好活下去。”
沈驚瀾抬眼看著凌玄禮，墨黑的眸子閃著晦暗不明的，眼底升起一火氣。只是他藏得極好，又一直給人一種病弱的印象。
凌玄禮并未發現沈驚瀾的異樣，還在繼續勸好友。
“就算將來溫若初嫁人，把你掃地出門，你放心，你還有我這個好友，我一定會收留你。”
從前和溫若初接較，從最近溫若初言行上看，溫若初也是個心思純良之人，溫若初將來出閣那日，一定會好生安頓謹之。
謹之向來心思細膩，凌玄禮憂心沈驚瀾焦慮，特意說了他給他兜底的話，讓沈驚瀾沒有后顧之憂。
凌玄禮和沈驚瀾兩人正說著話，溫若初抱著兩壇酒回來了，凌玄禮的話，只聽到了后半句。
隨后問道：“收留誰啊？”
凌玄禮坐回原來的位置，瞅了一眼沈驚瀾，回道。
“沒誰。”
小店里沒有果酒，溫若初現去對面酒肆去買的果酒，兩壇果酒放在桌上，讓掌柜的拿來三個海碗。
溫若初倒酒的時候，瞅了瞅沈驚瀾，又看了看凌玄禮。
這兩人又在背后曲曲。
溫若初自認最近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，做的基本上算是好事，凌玄禮新得的軍統領的職位，還有的功勞呢，凌玄禮應該不至于說壞話。
不是壞話，那就一定是夸贊的好話。
溫若初一掃之前因正德殿上目睹整個莫家消逝造的頹靡之態，豪氣地遞給沈驚瀾和凌玄禮一人一大碗酒。
“來，這碗酒敬凌大人高升，凌大人日后宏圖大展，運亨通，可別忘了我們。”
不過是酒桌上的客套話，凌玄禮接的話卻莫名的不對味。
“我圣人之命，接管軍統領一職，定會盡職盡責，以權謀私走后門的事，在我這行不通。”
溫若初：“……”
這個凌玄禮不愧是正得發邪，這個人的人品沒問題，就是涉及公事上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，公事公辦，一點面都不江。
可不過是說兩句祝酒詞，不至于上綱上線吧，凌玄禮升遷，怎麼說也有的一份功勞吧。
溫若初笑意僵在臉上，舉著大碗，一臉的尷尬。
沈驚瀾率先仰頭灌下一整碗的酒，看著對面的凌玄禮。
“郡主只是覺得懲了臣，又有凌大人這樣剛正之人得以到重用，是朝廷之福，百姓之福，應該喝酒助興，是凌大人會錯了意。”
這話說得漂亮，緩解了尷尬，全了凌玄禮的臉面，也解釋了溫若初的初衷。
溫若初激地瞅了一眼沈驚瀾，突然發現沈驚瀾好像也懂的。
“哦——”
凌玄禮恍然大悟，歉意地朝溫若初舉了舉酒碗，一臉難為。
“是我小人之心了，還若初郡主不要在意，這碗酒當做我給你賠罪。”
一段不愉快小曲很快揭過去，三人也算喝得盡興。
沈驚瀾沒攔著溫若初喝酒，不出意外，溫若初又喝多了。
回到博侯府就有點意識不清，開始撒酒瘋。
三更半夜非要去學組織學生考試，還說什麼馬上要高考了，來不及了。
沈驚瀾好言相勸，勸了好長時間，溫若初才安生下來，給溫若初掖了掖被角，剛直起，手卻被死死抓住。
“別走！”
溫若初小貓似的在沈驚瀾手上蹭了蹭，有些害怕地輕語道，“我怕。”
畢竟是目睹死了人，溫若初面上裝作不在意，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，生長在社會主義和諧社會，哪里見過一殺就殺一片的陣仗。
這里是一個吃人的世界，指不定哪天也沒了。
沈驚瀾半蹲，看著溫若初的眼睛，“沒人能傷害你。”
溫若眼神迷離，盡量把視線聚焦在沈驚瀾上。
“那你將來有一天會砍我手腳做人彘嗎？”
沈驚瀾：“……”
他抿了抿，以為溫若初又在撒酒瘋，“你等著，我去給你熬煮些醒酒湯過來。”
溫若初似乎并不想放開他，撐著子坐了起來，執拗地又問道。
“那你……會殺了我嗎？”
沈驚瀾不知道溫若初為何反復追問這個荒繆的問題，看著溫若初恐懼害怕的樣子，眉宇劃過一心疼。
猶豫一瞬，湊到溫若初的瓣上，蜻蜓點水似的啄吻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