紙條像是從一張大紙上裁剪下來的,溫若初一腦袋問號,前言不搭后語的一句,前看后看,左看右看,翻過來調過去的看,對著看,也沒瞅見別的字。
“自作多,老娘還懶得送呢,天寒地凍的,在家睡大覺不香嗎?”
忽然覺鼻子酸得厲害,吸了吸鼻尖,回蒼蘭苑就讓月兒給做麻辣兔頭,當著他兔兒子的面吃兔頭。
突然想起來沈驚瀾的兩個兔兒子被沈驚瀾帶走了。
正好,沈驚瀾不在,怎麼吃就怎麼吃,怎麼喝酒怎麼喝,一會就去秦樓找伶倌去。
想得瀟灑,月兒做好麻辣兔頭端上來的時候,溫若初瞅了一眼,一點胃口都沒有,擺了擺手。
“你們吃吧,我累了。”
月兒和秋互看一眼,都瞧出了溫若初有心事,未經人事,不理解溫若初和沈驚瀾之間的。
算起來沈驚瀾在蒼蘭苑住了好幾個月,大家平常得像一家人,突然就這麼走了,他們心里也舍不得的,也不至于吃不下飯啊。
“那奴婢做點清淡的?”
溫若初直接當床上,拽過被子蓋在上。
“不用,你們歇著去吧。”
隔天,向來懶床的,莫名起了一個大早,天還未亮,不自己控制地早早等在雍國使團出城的必經之地。
溫若初坐在茶樓二樓靠近窗戶的位置,窗戶打開一條,眼瞅浩浩隊伍從街口出來,眼睛不控制地尋找那個月白影。
使團途徑茶樓,隊伍最前方是穿雍國鎧甲的騎兵,范家兄妹就在此列,中間一前一后兩輛馬車,再往后是侍從和護衛。
不用猜,沈驚瀾就在后面的那輛馬車里,馬車臨到樓下,溫若初收了收木窗,只留下一條小,從外面看,瞧不出來木窗是開著的。
馬車的車簾忽然打開,沈驚瀾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,下意識地朝二樓窗棱看了一眼。
冬日天亮得晚些,此時天剛蒙蒙亮,二樓燃著燭火,在窗棱上映出一道模糊俏影。
不過是幾息的功夫,車在路上,緩緩經過這間在上京城里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茶樓。
說好的告別就這麼結束了。
溫若初長長松了一口氣,終于走了,不會回來了吧?
送走沈驚瀾后,沒直接回蒼蘭苑,轉道去了軍營,凌玄禮穿常裝,騎著馬,像是剛從哪里回來。
問過才知,凌玄禮也送沈驚瀾去了。
凌玄禮這個人秉過于正直,為皇室宗親,先帝子孫,在場上卻沒什麼朋友,沈驚瀾算是凌玄禮為數不多的年齡相仿的朋友。
凌玄禮神也是懨懨的,興致不是很高的樣子。
溫若初就知道今天在凌玄禮上一定能找到共頻點。
兩人撐著下,圍著火盆,排排坐。
也不說話,就這麼干坐了好長時間,火盆里的煤球表面結了一層白灰,凌玄禮緩緩開口。
“平常十天半個月都說不上一句話,突然就這麼走了,還有點不習慣。”
溫若初側目看著凌玄禮,這位可是正的發邪的鋼鐵直男,居然也能說出這麼聲語的話,凌玄禮應該是真把沈驚瀾當朋友的。
凌玄禮意識到失態,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見笑了。”
“戒斷反應,很正常。”
凌玄禮沒聽懂,“什麼?”
“沒什麼。”溫若初突然想起昨天范飛葉給的那張莫名其妙字條,“對了,沈驚瀾走之前有和你說過什麼沒有?”
從袖口里掏出紙條遞給凌玄禮,“有給你這個嗎?”
凌玄禮接過紙條,低頭上下翻看,一臉不解,紙條上前言不搭后語,“明日不必送我”,近乎絕的一句話。
昨天他去驛站找沈驚瀾的時候,沈驚瀾還特意說了走的時辰和路線,他才在那邊等著,方才還和沈驚瀾一同喝了一杯踐行酒,回來就看見溫若初來大理寺了。
凌玄禮心底疑,謹之不是還說要正大明地娶溫若初?
突然有機會回國了,不至于連送都不讓送,他了解的沈驚瀾不是絕的人,就這麼放下了?
凌玄禮看向溫若初的目中多了幾分同。
子俏的容稍顯疲憊,好像沒休息好,一雙水潤靈的眸子眨了一下,似是在期待著什麼。
難得的心下來,凌玄禮避開溫若初視線,扯了一句謊話。
“謹之也沒讓我送,大概……是有他自己的考慮吧。”
秉純直的人不善說謊,溫若初一眼看穿,這兩人穿一條子的,平常就經常在背后曲曲,原本還想在凌玄禮這里找點心里平衡,這下好了,更不平衡了。
心里莫名不是滋味,罷了,反正人都走了。
皇好轉,可以繼續當逍遙自在橫著走的若初郡主,再不濟還有那塊免死金牌。
想到此,心豁然舒暢開來。
溫若初拍了拍擺,站起。
“你們這的廚子會做麻辣兔頭嗎?”
凌玄禮:“……”
前一瞬還云布,這會就晴空萬里了,溫若初的緒轉變得居然如此之快,著實出乎他意料,不似尋常子那般細膩心思。
不能做麻辣兔頭也得想辦法做麻辣兔頭,凌玄禮不覺輕笑一聲。
“能做,我再命人取兩壇好酒過來。”
半個時辰后,中軍大帳方桌上擺了四道小菜,也不知凌玄禮弄的什麼酒,有些辛辣,不大對溫若初胃口,卻也沒要求換。
話題不知怎麼扯到了沈飛白上,凌玄禮道,“沈飛白那人太過浮夸,對謹之到是可以。”
溫若初端著酒碗,愣了愣,一下子反應過來,沈驚瀾沒把自己的事告訴凌玄禮。
雍國皇室但凡有一個好東西,沈驚瀾都不至于來大虞為質,凌玄禮必然不知,才會有此言論,凌玄禮對沈驚瀾也不是很了解。
這朋友關系也就那麼回事。
沈驚瀾是回雍國報仇,但這話沒法和凌玄禮說。
不知道過幾年傳來沈驚瀾一統雍國,登上皇位的消息,凌玄禮會不會懷疑自己。
溫若初笑而不語,端著酒碗了一下凌玄禮的酒碗。
“是不錯,你們這的廚子手藝不錯,麻辣兔頭做得真地道……”
烈酒不同于果酒,幾乎是喝上兩口就上頭,越喝越迷糊,溫若初兩碗酒下肚,大腦暈暈乎乎。
撐著半天實在撐不住,枕著胳膊趴到桌子上,對凌玄禮擺擺手。
“你先喝著,我瞇一會兒。”
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,迷迷糊糊覺懸空,好像被人抱了起來,費力地起眼皮,眼前是一張近乎完的側臉。
瞬間酒醒大半,“沈驚瀾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