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若初眸頓了一下,放下筷子。
看來沈驚瀾也認為柳妃是提前得了消息,裝瘋賣傻躲過一劫。
柳妃一直懷疑沈飛白是沈驚瀾弄死的,柳妃有足夠的機對沈驚瀾手。
繪春是柳妃心腹,人贓俱獲,乍看之下沒什麼疑問。
當時老皇帝的反應不對勁,好像知道有人下毒,又有些意外,當李公公查出繪春的時候,雖然只是一瞬間的放松,但當時溫若初還是捕捉到了老皇帝的緒變化。
凡事無絕對,繪春已經被杖殺,就算今天這出下毒有老皇帝手筆,也是死無對證。
老皇帝對柳妃顧念舊,乾宮下毒,估計到最后調查出的結果就是繪春心懷怨懟,行刺沈驚瀾不,被杖殺,這麼一個糊涂結果。
“陛下說是繪春下的,就是繪春下的毒。”
溫若初放下筷子,角含著淡淡笑意,纖細白皙的手搭在沈驚瀾的手背上,定定地看著沈驚瀾,輕聲安道。
“咱們已經走到這了,寒妃的仇,還有你兒時到的委屈,早晚都是要討回來的,別想那麼多。”
知道,今日在乾宮沈驚瀾看到蛐蛐啃食雪花死的那刻,沈驚瀾對老皇帝是起了殺心的。
沒勸沈驚瀾放下仇恨,未經他人苦,勸人家善良,那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耍流氓。
沈驚瀾緒有些反常,他可能更希是老皇帝下的毒。
沈驚瀾對老皇帝的恨,深骨髓,名為緣親的刀子反復割在上,時間長了,了繭子,越積越厚,就會形一道盾。
直接起兵造反殺進皇宮固然痛快,可若是那樣雍國必定戰四起,百姓流離失所,沈驚瀾將為百姓以及文人墨客口誅筆伐的千古罪人。
打仗打的就是人命,就算平定了戰,最后登上皇位,也要被世人詬病皇位得來不正。
斃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是下策。
書中沈驚瀾弒兄殺父,鐵手腕平雍國四分五裂局面只用了幾個月時間,折損了幾十萬人命,妥妥暴君。
書中末尾寫道,沈驚瀾登基之后,積郁疾,沒多久暴斃死了,百姓拍手稱快。
范飛葉是書中沈驚瀾的皇后,未得一兒半,過繼了沈星馳的大兒子沈桓,沈桓十三歲登基。
沈驚瀾在史書上留下嗜暴君的罵名,淡化他結束雍國四分五裂的功績。
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,好像沈驚瀾只是報了一個仇,幸苦經營下來的大好江山,讓給仇人之子。
有些不值。
如果可以,溫若初希沈驚瀾能活得長久一些。
沈驚瀾沉默好長時間,墨長睫下耷,也掩飾不住眼底痛苦掙扎復雜緒。
溫若初抓著沈驚瀾的手,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。
“他們又鬧騰了,你陪我去院子里轉轉吧。”
也是巧了,沈驚瀾大手上肚皮的時候,趕上胎,肚子里的小東西翻跟頭踢了好幾腳。
沈驚瀾眼底的痛苦和掙扎,一下子就了下來,手著肚子里小家伙的靜,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,眼神中滿是溫與期待。
他輕輕著溫若初的肚子。
“不可以鬧騰娘親!膽敢不聽,等你們出來,家法置!”
溫若初:“……”
還以為沈驚瀾要說兩句話,不就家法,誰還敢出來。
拍掉沈驚瀾的手,“別嚇唬他們,萬一被你嚇得不出來,變兩個哪吒怎麼辦?”
沈驚瀾擰了擰眉心,認真思考半天,一臉求知地看向溫若初。
“哪吒是誰?”
差點忘了,這是書中世界,沒有關于哪吒的設定。
溫若初開啟講故事模式,給沈驚瀾科普哪吒。
“從前,在浩瀚的東海邊,有一座小鎮陳塘關……”
講完哪吒講封神,講完封神講孫悟空,口干舌燥說了半宿,終于把沈驚瀾哄好了。
隔天一大早李公公來傳信,和溫若初分析的一樣。
在雪花里下毒的是繪春,給的理由除了忠于柳妃外,還添加了一個八卦狗的。
他們說繪春對沈飛白有慕之,認為沈驚瀾殺了沈飛白,故此對沈驚瀾懷恨在心。
而柳妃患了失心之癥,瘋癲不能自理,不會指使繪春行刺沈驚瀾。
投毒是繪春個人行為。
李公公走的時候,溫若初又給了兩片金葉子。
“幸苦公公特意跑一趟。”
“王妃客氣了,都是咱家的本分,咱家干的就是跑的活。”
李公公樂呵呵收下金葉子,猶豫一瞬,像是有什麼話單獨和溫若初說。
打發跟著他一起來的小太監出去等。
溫若初也屏退了左右。
李公公道:“繪春死了,陛下調了幾個宮去翠云居伺候。”
溫若初眸頓了一下,很快反應改過來,皇后可能不知曉此事。
除夕宴上柳妃的那兩句惡毒詛咒,還記著呢。
不管柳妃是真瘋還是裝瘋,是記仇的人,怎會讓柳妃過安生日子?
溫若初面上不顯異。
“多謝公公。”
李公公走之前,溫若初又給了李公公兩片金葉子。
皇后和柳妃斗了二十幾年,好不容易柳家倒了,柳妃失去利用價值。皇后若是知道老皇帝還對柳妃舊不忘,怕是要炸了。
沈驚瀾去兵部上值去了。
溫若初以請安名義進宮,多帶了兩罐茶葉,見完老皇帝,徑直去翊坤宮拜見皇后。
皇后收下茶葉,面上帶笑。
“大虞皇倒是心疼你,隔著千山萬水派人給你送來兩罐茶葉,這可是稀罕,老九媳婦有心了。”
溫若初:“就是因為稀罕,所以特意拿來孝敬皇后娘娘。”
“你這孩子還真是懂事。”皇后笑得更開心了,拉著溫若初的手。
“本宮是老九的嫡母,整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,多生分啊,日后你和老九,和星馳他們一樣,本宮母后,等太子親政了,還要你們多多幫襯著,本宮可一直都把老九當自己孩子。”
溫若初跟著笑了兩聲,睜著眼睛說瞎話。
“太子殿下文韜武略,懷大志,太子殿下定能延續陛下風,雍國社稷穩定,百姓安康。”
一番夸贊沈星馳的話,皇后很是用,笑了好幾聲。
“哈哈哈”
皇后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,看著溫若初,越看越歡喜。
大虞皇怎麼就把寶貝侄孫賜婚給沈驚瀾了呢,賜婚給太子做側妃多好。
若是有溫若初在太子邊,就算有十個柳家,也不用擔心了。
到時候再為太子懷一對雙生子……
“母后?”溫若初的輕聲呼喚,打斷皇后好不切實際的幻想。
“啊?怎麼了?”
皇后回神看。
溫若初扯了扯角,“兒臣聽說花園的海棠花開得正艷,在大虞上京的時候就常聽人提起,都城皇宮有重瓣海棠,是當年父皇為您親自栽種的,一直未得見,母后可否帶兒臣去開開眼?”
皇后四五十歲,面上竟浮現一抹才有的。
“海棠確實是陛下剛登基那會為本宮栽種的,都快三十年前的事了,傳了這麼遠,你在大虞都知道了?”
“父皇和母后比金堅,深厚,傳為一段佳話,大虞百姓人人傳頌,新婚婦人尤其羨慕陛下對娘娘的,兒臣自然也是知曉的。”
溫若初前段日子和秋月兒他們閑聊才聽說的,當年老皇帝登基冊立皇后的時候,親手栽種兩排海棠,許諾只皇后一人。
這麼多年,皇后一直把那兩排海棠樹當寶貝似的,去年有個小太監不小心折了一個樹枝,被皇后打折了一條。
柳妃的翠云居就在那兩排海棠樹不遠,老皇帝對外旨意,讓柳妃自生自滅。
一會兒若是兩人湊巧見面,可就有的熱鬧了。
皇后角就沒下來過,被溫若初哄得心花怒放的。
“好好好,本宮帶你去瞧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