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。
穆知秋的腦傷恢復了七七八八,今日邀請了不宦富商人家的小姐進府,捐贈義賣會上要用到的拍賣品。
難得遇上留善名的機會,不小姐應邀而來,帶了許多寶。
聞星落也收到了穆知秋的帖子。
翠翠翻箱倒柜,“要不小姐捐贈這件紫玉葡萄的擺件吧?這是過年那段時間別人送給您的,奴婢瞧著樣式還算巧,只是您不在屋子里擺這些金啊玉啊的東西,咱們留著也是落灰。拿出去應當能賣不錢,小姐的名聲也好聽。”
聞星落沒意見,“都聽你的。”
翠翠見坐在窗前出神,忍不住好奇地湊過來,“小姐在想什麼?”
聞星落吃了口熱茶。
在想,上一世謝觀瀾是怎麼謀反的。
諸侯王麾下的兵馬都有定數,兵鐵也不能超過某個數額。
如果三年后他就要反了朝廷,這個時候應當已經開始準備了才是。
可無論是鎮北王府還是蓉城,都是一片太平景象。
他的私兵藏在了哪里,他私鑄的兵又藏在了哪里?
想不明白。
兩刻鐘后,聞星落抱著紫玉葡萄來到萬松院。
穆知秋深諳老太妃喜歡熱鬧的子,特意將捐贈地點設在了這里,年輕的小姐們花團錦簇笑笑鬧鬧,脂香沖淡了端肅古樸的佛香,都是環佩伶仃和步搖相撞聲。
聞月引也在其中,正忙著和一些權貴家的小姐朋友。
按道理本該在家為聞青松守孝,但聞青松畢竟是罪孽深重的犯人,和聞如風等人又早早寫了斷絕親子關系的布告,因此聞青松的死幾乎沒對他們的社造任何影響。
像一只花蝴蝶,輕盈地穿過人群,憑借姣好的相貌以及母親是鎮北王續弦的份,在蓉城小姐的圈子里面如魚得水。
白鶴書院的趙小姐拉住聞星落,悄聲道:“其實我覺得你比你姐姐要更漂亮一點!”
雙胞胎出現在人群中時,總是免不了要被拿來比較,比高、比樣貌,若是男子,甚至還要再比一比讀書和科考。
聞星落很不喜歡被拿來和聞月引比。
小時候吃得不好,發育的要比聞月引晚一兩年,看起來像一營養不良的豆芽菜。
于是那些親戚總會和聞月引背靠背站在一起,然后笑著問,為什麼明明是雙胞胎卻比姐姐矮那麼多,為什麼皮沒有姐姐白凈,為什麼長得不如姐姐漂亮。
他們甚至還要故意問,是不是爹娘撿來的。
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,接所有長輩看似玩笑實則滿含惡意和譏嘲的詢問。
今日聽見趙小姐的夸獎,聞星落意外的心。
仿佛終于有人肯向著自己。
溫和道:“姐姐的眉眼像父親,我要更像我娘親一些。”
“都說鎮北王妃乃是舉世罕見的大人,可惜我沒見過。”趙小姐好奇,“寧寧,你母親比你還要漂亮嗎?”
聞星落認真地點點頭,“我娘特別好看,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的子。”
聞月引恰好走過來,聽見了這句話。
的笑容里摻雜著一輕蔑,“母親確實國天香,只可惜出低了些。也就是繼父和祖母心寬大,不計較母親出低微又嫁過人生過子,這才僥幸當了鎮北王妃。”
趙小姐驚奇地看著,忍不住對聞星落咬耳朵,“你姐姐瘋了嗎?當眾貶低自己的生母,反而去結抬高繼父,這對有什麼好?!”
聞星落也很無語。
穆知秋不知何時過來的,“說起來,我也很好奇鎮北王妃究竟是什麼出,月引可否和我說說?”
頰紅,笑起來時分外嫵。
令聞星落想到樹林里那些擁有艷麗花紋的毒蛇。
聞青松死了,太守府沒能得到母親的,穆知秋故意邀請聞月引,是打算從聞家兄妹上下手?
聞星落能猜到,母親的大約和世相關。
一旦暴,很可能會威脅到母親的命。
看向穆知秋,心底再次萌生出了殺意——對穆知秋的殺意,對太守府所有知者的殺意。
而聞月引顯然沒想那麼多。
嘆息道:“母親是個孤,大約是從村子里逃荒出來的,僥幸被父親所救,這才嫁給他為妻。”
穆知秋追問,“哪個村子?”
“二十年前的事了,我怎麼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?”聞月引搖頭,“穆小姐要是興趣,不妨親自去問我母親。”
穆知秋噎了噎。
要是敢直接問衛姒,還用得著如此迂回婉轉?
院子里正熱鬧著,沈渝帶著宋憐心過來了。
沈渝今日仔細打扮過,緋紅袍鬢角簪花,臉上似乎還薄施過一層脂,薄分外鮮紅滴,發髻上用紅綢系著一個蝴蝶結,連腰帶也被打一個大大的蝴蝶結。
他看起來紅彤彤的,像是沈家獻給聞星落的一件待拆的禮。
小姐們驚奇的對他行注目禮。
宋憐心撇了撇,心里生出了一不舍。
然而看了眼聞星落髻邊的金簪,這一不舍很快被月兩千兩紋銀的興所取代。
姨母和姨丈發了話,表哥是絕不可能娶的,既然表哥總要娶妻,那娶聞星落倒也不錯,畢竟聞星落看起來沒有要妒忌、陷害的意思。
道:“聞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?”
三人來到廂房,宋憐心鄭重道:“我知道聞小姐已經和姨丈談妥了婚事,我今日來,是特意把表哥獻給聞小姐的。”
聞星落:“……”
婚事?
何時與沈家家主談過婚事了?
宋憐心也不說明白,只紅著眼圈飛快跑走,還不忘心的幫兩人關上槅扇。
聞星落從槅扇上收回視線,正向沈渝問個清楚,卻看見沈渝躺在床榻上開襟,里還楚楚可憐地咬著一截紅綢發帶。
他閉著眼睛,屈辱道:“我已經準備好了,聞小姐請吧。但我要告訴你,我的心永遠屬于心兒!”
聞星落:“……”
此刻,謝觀瀾恰從外面辦事回來。
冷不防撞見萬松院圍著一群鶯鶯燕燕,他掃了眼,沒在里面瞧見聞星落。
宋憐心適時走過來,“世子爺,聞小姐向我姨丈提親,要我表哥給做贅婿。現在我已經把表哥慷慨地獻給了,任由為所為。不知王府要如何補償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