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被一件件拍完,直到最后,穆知秋端上來一盞孔明燈。
孔明燈上蓋著綢布,約能看見底下的燈破破爛爛的。
穆知秋介紹道:“這是最后一件賣品。我知道諸位一定很疑,為何這盞破燈能軸出場。”
說完,金味齋如所料響起竊竊私語。
意味深長地掃了眼聞星落的雅間,對方正面無表地蓋上白瓷茶盞,顯然是預備出手的意思。
而聞星落正對面是天字號雅間。
謝觀瀾端坐在帽椅上,慢條斯理地轉墨玉扳指。
天字號雅間設計巧,可以俯瞰整座酒樓的景,但從大堂和別的雅間過來時,只能看見幾卷低垂的紫竹簾。
謝厭臣也在,好奇道:“阿兄可知那盞孔明燈有何特別之?我瞧著破破爛爛的,只是從地攤兒上買的尋常之。”
破爛……
謝觀瀾無聲地咀嚼著這兩個字。
他抬眸,過紫竹簾向對面。
今日穿了件蓮紫圓領襖,系著條青金十二破,芙蓉兔褙子襯的一張鵝蛋臉分外清新艷,而杏眼圓潤櫻圓潤,卻偏偏梳了個兔耳垂環髻,于是看起來分外的……
國天香,無害。
正垂眸看著大堂里的那盞孔明燈,細白指尖深深蜷起。
那是的東西。
那是的。
謝觀瀾低聲:“那不是破爛。”
“不是破爛,難道還是珍寶?”謝厭臣搞不明白,“阿兄,你該不會是想拍下那盞燈吧?”
謝觀瀾不語。
樓下大堂,穆知秋笑道:“這盞燈的貴重之,在于它藏了個。究竟是什麼我也不清楚,只知道把它送過來拍賣的那位神人說,這與在場的一位姑娘有關。因為我不知道的價值,所以起拍價暫定為,一枚銅板。”
將自己從這件事里摘得一干二凈。
為了辱聞星落,為了作踐對謝觀瀾的那份,甚至將孔明燈定價為一枚銅板。
聞星落面無表,杏眼里卻掠過冷意。
大堂鬧哄哄的:
“故弄玄虛!”
“雖然有故弄玄虛之嫌,但別說,我還真好奇!”
“那你拍唄!就當是捐贈善款了!”
“嘻嘻,我出兩枚銅板!”
“我出三枚!”
“就這麼個破燈,別說三枚銅板了,就是送我我都嫌磕磣!”
“在場某位姑娘的……燈上該不會是寫了喜歡誰吧?快快快,你們誰趕拍下,我們瞧瞧那男人是誰,再看看是誰的字跡!”
聞星落的指尖嵌進掌心。
上回春日游園,的字曾經在羲和廊展示過。
那盞孔明燈一旦被悉的人拿到,必定能認出那是的……
場上陸陸續續有人價,只是價錢都不高。
聞月引收到穆知秋遞來的眼神,嫣然一笑,聲道:“我出十兩紋銀。”
聞如云皺眉,“月引,花十兩紋銀買一盞破燈,你瘋了?!”
“是穆知秋讓我喊價的。”聞月引回答,“我也不知道為何,總之咱們一直加價就行了!”
有聞月引做引子,一些好奇心旺盛的公子小姐紛紛跟著加價,拍賣價很快升到了一百兩。
“買漲不買跌,這盞燈必定大有文章!”
席間有人議論。
于是價錢很快暴漲到了一千兩。
聞星落輕叩桌案,始終不著急出手。
聞月引得歡快,舉牌喊道:“我出兩千兩!”
用兩千兩雪花紋銀買一個不知所謂的,對在場的賓客而言實在是有些疼。
見沒人繼續加價,聞星落幽幽道:“三千兩。”
聞月引咬不放,“四千兩!”
聞星落:“五千兩。”
聞月引擲地有聲,“翻倍,一萬兩!”
滿場嘩然。
“莫非聞家這兩位姑娘,知道孔明燈上的?興許是十分值錢的,所以們才爭相競價!”
“那我也加!我出一萬兩千兩!”
聞月引高聲喊道:“兩萬兩!”
場上再次嘩然。
聞月引迎著眾人驚羨的目,高高昂起頭顱,譏笑地瞥向聞星落的雅座。
雖不知道那盞孔明燈究竟是怎麼回事,但只要是給聞星落添堵的事,都愿意去做。
誰前世今生都想搶走的機緣。
謝厭臣見不得聞星落委屈,冷笑道:“聞大姑娘好大的口氣!你拿得出兩萬兩嘛你就在這里喚?穆小姐邀請賓客之前,是否該查驗一下大家的資財呢?”
聞星落怔了怔,下意識看向對面。
如果二哥哥在這里的話,那他……
對面雅間垂落幾卷紫竹簾,只能過隙,約看見些許緋的錦袍。
了雙手。
他來了……
聞月引被下了面子,漲紅小臉不知如何是好。
穆冬適時喊道:“聞家拿不出兩萬兩雪花紋銀,我們穆家卻可以!這盞燈我穆冬想要收囊中,阿姐,我出三萬兩!”
連太守府都摻和進來了……
眾人向孔明燈的目,再次變了。
他們紛紛跟價:
“五萬兩!”
“六萬兩!”
“……”
才不過半盞茶的功夫,價錢就飆升到了二十萬兩。
聞星落心一橫,正要繼續價,對面忽然傳來低沉冷漠的聲音,“五十萬兩。”
是謝觀瀾。
瞳珠輕。
金味齋滿堂寂靜,落針可聞。
眾人面面相覷。
究竟是怎樣珍貴的,才配得上五十萬兩雪花紋銀?
向來以嚴謹端肅著稱的鎮北王府世子爺、西南兵馬都指揮使……他瘋了不?
穆冬獰笑,正繼續加價,一只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掌,慢條斯理地挑開了紫竹簾。
出現在扶欄邊的青年,緋玉帶昳麗秾艷,眉梢眼角卻仿佛蘊著春日里的枯山野水,著上位者天生的威。
他面無表地俯瞰穆冬,“穆家,要與某相爭嗎?”
謝厭臣輕哂,“穆家一介寒門,不知哪兒來的數十萬兩雪花紋銀?莫非是穆太守……貪污所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