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 飛鷹道 一名黑人的刀直直刺晏元昭……
次日清晨, 天空布了一層濃霧，厚厚地著旅店的屋宇房舍。霧裏凝著看不見的小水滴，沾, 人攏著領在霧裏走幾步，寒之氣直往骨頭兒裏鑽。
隊伍很早就上路了, 阿棠踏上馬車時, 人還不太清醒，著腦袋歪在車廂一角, 閉了眼睛補覺。厚實的白面紗勾在耳後的發髻上，長至口, 將的睡藏去大半。
對面的晏元昭今日穿了玄黑繡銀雁袍，雙微分, 單手枕額，也在闔眼休息, 馬車裏許久無人語聲。
接近中午, 隊伍來到西飛鷹口。
河東多山地, 多河流, 山脈連綿起伏，峰巒聳立互峙, 雄偉壯闊。千百年來一條條河流沖刷侵蝕著山, 將山脊切斷, 形狹長的橫谷孔道, 被人善加利用, 為穿山通行的便路。
北出陵州後的第一州是裕州, 要到裕州，如若不肯多花一天時間和盤纏繞遠路，那就必經飛鷹道不可。此條陘道全長十幾裏, 西口進，東口出，彎彎曲曲的，雖是驛道，狹窄和羊腸小徑差不多，數步來寬，勉強容馬車通過。
陘道的兩邊是綿亙的山嶺，雜樹叢生，瑟瑟秋寒之下，格外蕭條。
四名侍衛兩兩并排，各騎一匹健馬行在前，護著後頭白羽駕著的馬車，餘下四名侍衛殿後。道路雖狹，趕路卻要，急迫的馬蹄噠噠地響個不停。
早上的濃霧被風吹開，視野變得清晰，但天公沒有毫作的意思，一行人才進飛鷹口，就落起豆大的雨點子。
侍衛們從行囊裏拿出鬥笠戴在頭上，白羽也取來一張防水的青氈布罩著車。雲迅速攢聚，隊伍每行進半裏，天就晦一分，襯得兩旁山嶂好似灰沉沉的暗影，著中間的行人，尤其是他們已走到飛鷹道最窄的一段。
若從上往下俯瞰此，被峰巒包圍的陘道好似一個收的小口，窄小得不容人通過，也怪不得此道取名飛鷹，實是險阻到唯有鷹隼才能自由出。
領頭的秋明回收韁繩，放緩速度，對旁侍衛道：“河東地勢真是奇特，怪不得乃兵家必爭之地，你看這鬼地方，要是打仗行軍到此，遇到埋伏可不就完了！”
“是啊，我心裏都的。”侍衛附和道。
好在風聲鶴唳，實際并無任何事發生，一行人平安走過。
隨著陘道變得寬闊，大家放下心來，重新驅馬疾跑趕路。
然而意外卻在此時來臨了。
秋明騎著棗紅馬跑得正舒爽，渾沒注意到前方距地面幾尺高的地方，橫亙著一條細繩索。飛馳的馬迎上去，瞬間前一彎，幾栽倒。
“小心，有絆馬索！”秋明狠拽韁繩，大聲吼道。
虧得他反應迅速，在馬跪到地上前用劍鞘在壁上一撐，借力彈起，免遭被馬摔下去的命運。
他旁的侍衛就沒這麽幸運了，坐騎一聲嘶鳴，人仰馬翻，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收住力。
後頭飛奔來的侍衛忙急降速，馬匹前蹄淩空，馬背後仰，好不狼狽。馬車與開路的侍衛還隔著一段距離，車夫白羽聽到秋明預警，及時止住兩匹馬，滿眼驚恐未定。
秋明與從地上爬起來的那侍衛前去檢查絆馬索，阿棠扯開車廂簾子，頭向前方，混著土腥氣的雨點砸得額頭冰涼。
在進飛鷹口的時候就醒了，馬車蜿蜒行進，晃得又開始頭暈。行到最狹，為了確保馬車安全通過，還幫著白羽盯了外頭況。長在峰壁上的低矮松枝幾乎要到臉上，從那時起，一顆心就提著。
“發生什麽了？”問白羽。
白羽搖頭，正要下車去問秋明，忽然到風聲一厲，立刻歪一翻，躲到馬後。只見數支羽箭從高的山林出，直沖馬車而來。
“有埋伏，保護主子！”殿後的連舒高喊一聲，四騎沖上前，拔劍出鞘打掉的箭矢。
阿棠早已把車窗簾放下，耳邊嗖嗖箭響不斷，只覺心驚膽戰，忽有一只網之箭穿車廂頂，進來一尺長，箭頭上的冷水飛刺到臉上，一個激靈，尖出聲。
“快趴下。”晏元昭命令道，忙學他屈伏在座位下，躲過又飛來的幾支冷箭。
馬車外，秋明和連舒帶領所有侍衛護住車廂，箭矢一撥既去，一撥又來，有兩名侍衛不慎中箭，仍忍痛揮劍抵擋，滴落到地上，融進雨水裏，隨著衆人腳下作，化淡紅的水花四飛濺。
谷裏雨綿綿，草葉如割，終于那可怖的尖利風響漸漸消弭，不再有暗箭飛來。
然而未等侍衛們口氣，左右峰巒人影一閃，十幾名蒙面黑人從幾丈高的地方躍下，面兇，手中長刀寒凜冽。
“何方宵小，在此設伏傷人！”秋明喝問。
來者并不回答，揮刀迎面砍來。
侍衛當即舉劍反擊，一時間刀劍嗡鳴，鏗鏘刺耳。
黑人目標明確，依舊是被衆人圍在中心的馬車，仗著人多勢衆，戰力高強，與侍衛纏鬥之際，不斷近車廂。
白羽不會武，秋明守在車轅，與刺客手時順帶保護他，兩個黑人看到這一薄弱，聯手攻來。
利刃織襲來，秋明躲過當的兩劍，不慎出後一個空擋，其中一黑人大喜，立馬登車探去，然而下一瞬後背傳來劇痛，慘一聲，雙力，下馬車。
白羽拔出帶的匕首，雖然手哆嗦著，但眼神兇狠，“你們休想靠近馬車一步！”
前頭雖守住了，卻是防頭難防尾，數名刺客快刀退車尾的侍衛，舉刀劈向車廂後壁。這削金如泥的大刀若真劈下去，後果不堪設想。
電石火的瞬間，連舒打開車門，“主子，棄車！”
他與一位高個子侍衛一起踩著車轅，飛快將車裏兩人拉出來。
利刃斬下，車廂四分五裂，伴隨著巨大的斷裂聲，殘板噼啪砸到地面。
晏元昭一現，勢立即不同，在場所有人都將目轉向他。
黑人眼裏閃著興的芒，紛紛調轉刀鋒向他刺去。晏元昭戴上鬥笠遮雨，毫不多話，寬袖一拂，接來侍衛手中長劍，幹脆利落地拆下一記殺招。
主子親自上陣，侍衛神為之一振，無不拼力對敵。一時漫天雨，鐵冷寒，騰騰的殺氣將山林草木嚇得彎折低垂，驚魂不定的馬兒躲在一旁悲鳴。
高個子侍衛將阿棠從馬車中救出後，拉躲到一側山壁，并將自己的鬥笠給了。他護在前，注目著戰局，隨時準備加。
阿棠伏在笠檐下的雙眼瞇起，在雨幕裏辨出了雲岫的背影，與好幾名黑人圍攻晏元昭正兇。晏元昭雖有侍衛保護，但敵衆我寡，落于下風，好幾次險被刺中。
高個子侍衛見狀，回頭看了阿棠一眼，會意，扯出一個“不用擔心”的微笑，侍衛立馬提劍上前，與同伴并肩作戰。
此時阿棠邊再也無人，定定看著眼前廝殺，深吸一口氣，提起子，向離最近的馬飛奔而去。
秋明最先注意到“夫人”的奇怪舉，愣了一瞬後立刻反應過來，苦于分乏，只得大聲道：“攔住！”
然而此時已有一半侍衛負傷，另一半戰局之中，難以，唯有那高個子侍衛還離較近，聽令撤劍追，不想他邊的黑人不依不饒，封住所有去路，那人無法，只能與之鋒。
此時場面已是極兇險，越來越多的黑人突破侍衛的防守，合攻晏元昭。晏元昭邊僅剩下秋明、連舒等三人，招架敵人都已十分勉強，哪裏還有功夫再去管逃跑的郎？
阿棠十分順利地踩著鐙子爬上一匹黑馬，調轉馬頭向東，正要引韁，忽聽見秋明急急地喊了一聲“主子”，回頭去，看到一名黑人的刀直直刺晏元昭右肩。
咬了下，猛地回轉頭去，韁繩一扯，雙狠夾馬腹，“走！”
黑馬似是也迫不及待離開這個是非地，載著如一支離弦之箭沖出去，將雜的聲音和濃腥的氣遠遠拋在後，轉過幾道彎，再聽不見聞不到一點痕跡。
雖無追兵，阿棠亦不敢放松，馭使黑馬在雨中邁開四蹄狂奔，頃刻間已跑出數裏。
雨歪斜得厲害，上、鞍上俱是濡一片。前後渺無人蹤，擡眼只見灰魆魆的山嶺，不懷好意地凝視著。
阿棠目不斜視，繼續驅馬逃命。一路跑出飛鷹道，疾馳上山，又疾馳下山，經過了村莊、鎮甸......
不知道跑了多久，渾被雨打得，僵冷力，小腹微微絞痛，伏在馬背上虛弱息。
天空灰黃，暝照野，遠遠地，看見前方高大巍峨的城牆。
這應當就是裕州城了。
疲憊不堪的黑馬馱著，緩緩向城門走去。
臨近城門，阿棠忽然遲疑，下意識往另一方向拽韁繩。然而黑馬只是頓了一下，隨後堅定地走向裕州城。
阿棠吸了下鼻子，抹去臉上雨水，沉默地任由黑馬加進城的隊伍。
是裕州城門關閉前最後一位進城者。
牽著馬，跌跌撞撞地走著，邊不人都在看。知道自己狼狽極了，上滴著水，裏淌著，臉必然蒼白得像只鬼。
“小娘子，你還好麽？”一位婦人投來關切的眼神。
“我沒事。”阿棠勉強笑笑，“請問你知道離這裏最近的客棧怎麽走嗎？”
婦人熱地指了路，阿棠謝過，艱難地來到客棧開了一間上房。一切安頓下來，清理完子，簡單吃了點東西，隨後把自己扔上榻，呼呼大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