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回到水榭時，穆程勛已經不在了。
桑九黎剛沐浴完，元安來通轉，“桑將軍，王爺請您去暖閣。”
桑九黎頷首：“知道了。”
莫非回京城了，珩王邊確實需要人護衛，水閣與暖閣雖然在同一個院子，相隔卻遠。
桑九黎才剛進暖閣，便聞到了一陣飯菜香。
“見過王爺。”
“免禮。”穆君珩坐在圓桌旁，抬手示意，“坐吧。”
桑九黎看著一桌全魚宴，眨了好幾下眼，“真煮了啊？”
穆君珩角嵌著淡淡的笑，“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，本王讓廚子每樣做法都做了些，你嘗嘗合不合胃口。”
“這魚，王爺養的時日不短吧？就，這麼吃了？”桑九黎站著沒，目落在了飯桌上，試圖從了的魚上看到翅膀。
看著看著，肚子給看了。
穆君珩思索著，“沒幾日吧。”
“沒幾日？”桑九黎納悶了，“看元安之前張這魚的樣子，不像啊。”
穆君珩努了努，“你該不會以為，這些是文鰩魚吧？”
“不是嗎？”桑九黎走近了看，好像確實沒有穆君珩所說的，像翅膀一樣的鰭。
一桌魚，紅燒、糖醋、清蒸、油炸，連烤的都有，這珩王是有多吃魚？
穆君珩淺笑著，“坐下吃吧，這些不過是普通的河魚。”
“多謝王爺，林霜會給我備晚膳的，您自己吃便好。”桑九黎瞧了眼穆君珩，沒坐下。
無事獻殷勤，他們可沒有能同桌吃飯的，這珩王行事還真讓人猜不。
穆君珩拾起了筷子，幽幽開口，“本王吩咐過了，今日廚房沒給你另外備晚膳。”
意思是，不吃就只能著肚子了。
桑九黎瞪眼，不至于吧？
思量片刻，桑九黎干脆就坐了下來，“王爺如此款待，是為何？”
“莫非回京了，這幾日，還要勞煩桑將軍近護衛。”
桑九黎：……“就這？”
咋不信呢？
“當然，本王子不好，還需桑將軍，多多照拂。”穆君珩夾了塊魚，放到桑九黎的碗里。
桑九黎看著面前的香可口的魚，肚子咕嚕嚕響了起來。
穆君珩聽見聲音，了翹起的角，又夾了一小段烤魚給，“可是，讓你為難了？”
晚膳的時辰早就過了，桑九黎是真的。
但這種況下，肚子發出響聲，饒是再不重禮儀，也難免覺得尷尬。
桑九黎稍稍坐正了些，“王爺客氣了，既然奉皇命來碧嵐山，保護王爺便是我的職責，談不上為難。”
“那就辛苦桑將軍，快吃吧。”穆君珩眼底夾著得逞的笑意。
“好。”桑九黎也不矯，手拿起了筷子，夾起那塊烤的金晃晃的魚。
可這玩意兒往里一塞，桑九黎眉頭便皺了起來，舌頭在里攪來攪去，是沒能將魚刺和分開。
這是什麼魚？
怎麼這麼多刺？
可以吐出來麼？
會不會太無禮了些？
看著穆君珩平靜優雅的吃著魚，桑九黎一臉驚奇，他連魚刺一并吞下去了？
又僵持了一會兒，失禮就失禮吧，管他的。
桑九黎著脖子，打算將里的東西吐出來。
“都這麼大了，還學不會吃魚？”穆君珩這話聽著，像長著對晚輩說教的口吻，語氣卻很輕。
桑九黎一抿，生生的將脖子了回去。
這已經可不是失不失禮的事了，是尊嚴，尊嚴。
堂堂鎮國大將軍府嫡，叱咤北疆戰場的主將，不會吃魚，呵，說出去不得被人笑死。
“怎麼不會，就吃個魚而已。”桑九黎含糊開口，里的魚嚼吧嚼吧，依舊骨相連，大有生死不離的架勢。
穆君珩不再開口，筷子向那盤烤魚，夾了塊含進里。
不多時，便掩吐在一旁的骨碟里。
桑九黎眉梢一挑，看來是這烤魚的問題，清風雅致的珩王都把咬碎的魚吐出來，自己也就沒有裝的必要了。
穆君珩拿起一旁的錦帕，了，“抱歉，這魚刺太多了，果然還得是桑將軍，不僅武藝了得，就連吃魚也是比旁人有技巧。”
桑九黎：“……”你哪只眼睛看到技巧了？
桑九黎舌頭一卷，現在里的魚，就像塊燙手山芋，擱里扎，吐出來扎臉。
穆君珩著對面，那雙打著轉的水眸，眼中堆滿了笑意，“還是，吐出來吧。”
桑九黎臉刷一下紅了，不是害，是上火了，丫的，算是明白了，這珩王分明就是在耍。
桑九黎“噗”的一口將骨相連吐了出來，“你故意的！”
禮數什麼的，全被火氣燒沒了。
“桑將軍誤會了，碧嵐山不比王府，這些魚都是后山湖泊里撈的，品種雜了些。”
穆君珩面歉意，“本王吩咐做全魚宴，許是廚子會錯了意，將每種魚都做了上來。”
桑九黎沉默，眼底盡是不信。
“來人！”穆君珩對外喚了一聲。
元安踩著迅捷的碎步進來，“王爺。”
穆君珩指了指桌面上的烤魚，“把這個撤了。”
“啊？”元安想說些什麼。
穆君珩掃了他一眼，立即閉上了，端了盤子就下去了。
背過的瞬間，神又擰了，這鯽魚原本就是拿來燉湯的，是王爺特意吩咐要烤條鯽魚來的，怎麼又不吃了呢？
也是，這鯽魚刺兒比還多，能吃才怪了。
那為何還要烤鯽魚？
元安搖頭晃腦，最近腦子有點不夠使了。
突然，似想起什麼，連忙了眼尾。
秦嬤嬤說了，不能多思，不能多慮，那可是會長皺紋的。
桑九黎盯著元安的背影，總覺得不對勁。
“是本王疏忽了，你嘗嘗別的。”穆君珩溫聲悶咳了起來。
微黃的燭下，蒼白的臉，像火燒一樣的紅。
桑九黎蹙眉，心間有些不忍，一個快要死的人，怎麼能有心思，做這等惡趣味的事。
想來，是自己小人之心了。
“抱歉，是我誤會王爺了。”桑九黎倒了杯茶水，遞過去，“您喝杯茶，潤潤嗓子。”
“多謝。”穆君珩端茶時，不著痕跡的瞄了桑九黎一眼。
見筷了，含著杯沿的角緩緩彎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