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 第 57 章 “迷了路的兔子,可是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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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第 57 章 “迷了路的兔子,可是要……

第57章

明蘊之做了個夢。

夢裏, 不知因何走在冰天雪地裏,抱著一個可憐的小暖爐,黏黏, 小腹也脹鼓鼓地難

冰涼的雙足總尋不到落點,深一腳淺一腳,仿佛踩在雲上。

不知因何, 那小暖爐被人從手中走了似的,懷中忽地空了下來,手去捉,卻被什麽束縛著塞回了前,周被熱烘烘的暖爐包圍,冰雪融化。

明蘊之恍恍惚惚地想,這湯婆子還當真暖和。

上下好似被包裹在溫熱的泉眼裏,舒服地蹭了蹭, 張開手環住那溫暖的來源。

耳邊約傳來聲低笑,又似嘆息。

有人耳朵, 半惱半嘆:“子倒是誠實。”

明蘊之不理, 一頭埋進帶著韌之中, 暖調的香氣將從虛無的雲端上承托而下,慢慢落了現實。

一夜好眠。

醒來時,被窩中還熱乎乎的, 溫暖又和。

想, 哪怕是在側屋, 睡得也很安穩嘛。春日逐漸到來, 沒了前些日子的嚴寒,便是沒有裴彧,也睡得舒舒服服。

青蕪青竹兩個為端了水來淨面漱口, 等到將自己收拾得幹淨清爽,秋朔帶著一個小食盒來,請品嘗。

明蘊之問:“這是何?”

秋朔揭開食盒,道:“只是尋常點心,屬下看樣式別致,送來與娘娘一嘗。”

明蘊之瞧了一眼,裏頭盛著幾塊糕點,雕刻得跟花兒似的,的確巧。

嘗了一口,口綿,甜而不膩,甚至有著些許的酸甜在。

“這是用什麽做的?”明蘊之平日用糕點不多,此時卻多吃了幾塊:“像是有紅棗、山藥……”

更多的,嘗不出來了。好像有一藥味兒,像是藥膳,卻被中和得很好,并不讓

秋朔:“屬下不懂糕點,只知其用了不名貴之,有益氣補之效,娘娘若吃,日後常備上便是。”

明蘊之應了,讓青竹拿了賞錢,道:“這糕點我喜歡,是誰想的方子?該賞。”

青竹輕快地“哎”了一聲,去了。

秋朔眉頭聳了聳,到底沒說什麽。等青竹拿了賞銀來,他將其收袖中,只覺為難。

拿出來不是,收起來更不應該,他揣著那賞銀,塞給了夏松。

夏松:“做什麽?”

“你就別管了,總歸這是娘娘賞的東西,你去給殿下。”

秋朔義正辭嚴:“我這段時日伺候娘娘,不能離開太久。”

……

明蘊之發現,裴彧忙了起來。

他從前也忙,但或許是這陣子日夜待在一慣了,驟然離開許久,白天黑夜裏不見人,多有些不適應。

裴彧白日裏早早去了府衙,便是不出門,也常有見客,在書房中一待就是一日。一日三餐裏,頂多只有一餐能與共用。

明蘊之瞥見過有些被送來的信,上頭畫著彎彎繞繞的符號,被送去給後院的綦舒。

除此之外,男人常常看著輿圖,目落在沿海之,沉默不語。

這些事,裴彧倒是沒瞞過

知曉青州邊界常年有著倭寇侵擾,這幾年來,朝廷下撥的軍費越來越高,倭寇卻如野火燒不盡的草,春風一吹,便又再次席卷而來。

二月過了大半,冰雪消融,春意盎然的同時,那些倭寇的船只怕也要再次登上大周疆域了。

到了夜裏,因著的月事,兩人也不能做些什麽。裴彧回來得晚,常常在不知道的時候躺在側,又在天還未亮時便起了

若非青蕪告訴怕是都覺察不到裴彧還回來過。

平靜的日子過得飛快,花燈節那日,裴彧仍舊不在宅中。

齊王倒是在,他和姚玉珠打扮得靚麗,如出一轍的裝飾,腰間還別出心裁地佩戴著一模一樣的玉玨,瞧著便是一對璧人。

姚玉珠拉著明蘊之梳妝打扮,念念叨叨:“別聽裴晟說什麽出去要低調簡樸,咱們這麽多護衛隨行,還能丟東西不?好容易趕上一回熱鬧,自然要漂漂亮亮的才是。”

齊王冤枉:“我哪兒是不讓你和二嫂打扮?外頭人人的,街道又不比京中寬敞,裝飾多了走路都不方便。”

“你不會護著我啊,”姚玉珠哼了一聲:“前兒還跟我保證出去放花燈時,不會讓人著我的。”

小夫妻的私房話此時說出來,齊王還有些臉紅。但見二嫂打趣地從鏡中看著他倆,齊王脖子,轉出去:

“……不跟你一般見識,你想怎麽打扮就怎麽打扮,一會兒出去別說腦袋沉就行。”

“哎呀哎呀,你快出去吧,去瞧瞧二哥怎麽還沒回來?天都要黑了……”

姚玉珠將人推出去,繼續坐在銅鏡前欣賞,對明蘊之道:“阿姐生得這麽好看,再這麽一裝扮,定然是花燈節上最亮眼的娘!”

明蘊之哭笑不得:“我要那麽亮眼做什麽,尋常便好。”

“不是我說……”姚玉珠眨了眨眼,“阿姐這個姿容,尋常不起來的。更何況今日……”

“今日如何?”

明蘊之趁不注意,悄悄取下來一兩只珠釵,給青蕪使了個眼,青蕪迅速地將其放回妝奩,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。

姚玉珠笑開:“今日是花燈節啦!一年只有一回,咱們往後可不一定會再來豫州的!”

看著窗外的天,已是黃昏,像是在等著什麽。

“外頭早已熱鬧起來了,咱們先去吧。”

明蘊之當早已迫不及待,善解人意道:“不必等殿下,興許他正忙著,不出空來。”

姚玉珠猶豫了會兒,挽上明蘊之的手,甜甜道:“無妨,我陪阿姐!”

明蘊之笑了笑,三人一道出了門。

姚玉珠撞了撞齊王的胳膊,大大的眼睛飛快地轉著。齊王低低地“哎喲”幾聲裝著可憐,兩人打著眉眼司,差點讓明蘊之發現。

好在明蘊之被熱鬧的燈會吸引了目

幾人都不是第一次看花燈了,此與京中的燈會多有不同,更多些熱鬧的民間氣息。

春寒未褪,燈彩掛于大街小巷,將寒意驅散。各式各樣的燈籠懸掛在屋檐下。寓意不同,卻都帶著百姓好向往的剪紙花被燈籠中的火映照出來,宛如人間星海。

稍行幾步,便能瞧見如織的人,孩手上提著可的兔燈魚燈,追逐打鬧著,明蘊之揚了揚角,想到了許久未見的裴吃。

不知那呆兔子記不記得主人,在東宮可還安好。

想,沒將裴吃送出去,真是個極正確的決定。

姚玉珠見看得迷,刻意引著往最繁華的街道上走,揚聲道:“阿姐你瞧,這個多好看呀。”

齊王:“想買就買嘛,一個勁兒地看,可憐兮兮的。”

姚玉珠驕傲地揚起下頜:“自然是要你主提出給我買。”

兩人蹲在小攤前,開始爭論哪一盞更為特別。

明蘊之手中提著自己做的蘭花燈,沒去湊這個熱鬧,站在一旁等

喧鬧之中,心裏卻格外寧靜。

燈廊下,淡緋角繡蘭,發釵斜簪鬢邊,溫婉的眉眼映著點點燈火,從容而獨立,似空谷幽蘭般自有一番清雅之氣。

這氣質自然吸引了不人,有郎君只多瞧了一眼,便紅了臉頰。著富貴,卻不顯庸俗,那些價值千金的首飾都被映襯得黯淡,任何人瞧了,眸中都只能停留住一個。

年輕郎君猶猶豫豫,終于在夥伴的鼓勵下上前幾步,想要搭話,還未靠近,便被一個高大的影攔住了去路。那人著尋常,好似只是無意中絆著了他的腳步,目掃了過來。

被攔住的瞬息,那郎君便啞了聲音,一自心底而生出的深寒籠罩著他,手上的花燈掉落在地,他狼狽地蹲去撿。等他撿起花燈,再想去瞧,那燈廊下的影已經不見了。

像是他在豔的夜裏,做的一場夢。

明蘊之是被不遠的河岸給吸引住的。

與姚玉珠說了一聲,先一步往岸邊去。隨著人緩慢前行著,邊跟著護衛和隨侍,倒沒人能

聚集著幾個雜耍藝人,噴火的,踩高蹺的,甚至蹦得老高能在空中翻好幾個跟頭的,明蘊之看得熱鬧,從荷包中出一塊碎銀扔了過去。

“多謝夫人!”

像是領班的人發了話,口中噴過火,手上帕子一扔,眨眼間,一支蘭花珠釵便出現在手中,遞與

“我瞧此與夫人有緣,請夫人收下!”

青蕪接過珠釵,嘆道:“雖不是什麽寶石,但這刻出來的模樣還真像呢!”

明蘊之彎了彎眼睛:“那你給我戴上。”

托姚玉珠的福,腦袋上已經夠多了,不差這一支。

沿著河岸,一個還不及腰高的小娘子正賣著河燈,瞧見,笑嘻嘻道:“夫人可想放河燈?五文錢一個,叟無欺,我和哥哥親手做的!”

天還沒完全黑下來,河面上已飄了些河燈,大多是蓮花狀的。明蘊之起了興致,挑了挑,問:“小妹妹,可有蘭花?”

“巧了,”小娘子從竹籃中掏出一盞,遞到前:“夫人想要的,可是這種?”

明蘊之忍不住揚:“是,就要這個了。”

小娘子機靈道:“可需要我幫夫人放河中?”

明蘊之的小髻,點頭:“這麽會做生意呀?”

穿著長上珠釵又多,不方便躬。那小娘子作很快,點了燭火,道:“河燈會將夫人的思念帶去,給遠方親人的。”

遠方親人……

明蘊之掏出一塊碎銀,遞給:“承你吉言。”

小娘子皺著臉,憂愁道:“找不開呀……”

“無妨。”

笑得溫:“就當是付給你的吉祥話。”

“不,”小娘子擺手:“哥哥說了,該收多便收多,不能貪心。這樣吧,我哥哥在賣面,夫人可願去瞧瞧,有沒有喜歡的?”

明蘊之點頭:“好。”

小娘子朝前跑了幾步,拽來一個比大一點的郎君,他更靦腆些,支支吾吾:“夫、夫人可以看看……”

攤上,大多是對的面,明蘊之如今只有一人在此,想了想,便挑了唯一一個落單的兔子面

“就這個吧。”

將銀子遞給兄妹倆,接過面

“青蕪,幫我……”

喚青蕪幫將面戴上,卻見後人來人往,并無青蕪的蹤影。

“青蕪?……秋朔?”

匆匆將面往面上一罩,手上提著燈籠,尋找二人的蹤影。

翩躚的角飛揚起來,耳上的墜子輕晃,眸中焦急,轉了幾圈,仍未發現幾人的影。

“……啊!”

右肩忽地被人一拍,低呼一聲回首,卻無人在此,轉回頭時,一張黑沉沉、卻并不兇惡的狼面出現在眼前。

“你——”

大掌半舉著面,聲音低沉:“迷了路的兔子,可是要被叼回狼窩的。”

在瞧見那影的一瞬,明蘊之驀地松了口氣,“殿下!”

“噓。”

裴彧輕輕垂首,以目制止:“今夜,何來殿下。”

手上的花燈差點掉在地上,被男人一把扶住,連帶著握住了的手,將手柄塞回了的掌心。

沉木氣息飄飄揚揚,明蘊之擡首,及那雙慣來沉黑的眼瞳。

輕輕垂眼,隔著面,只出一雙杏眸:“你怎麽會在這兒,還以為殿……還以為你今日不回來了。”

裴彧:“說了要來,便自然是會來的,如何能食言?”

兩人得很近,明蘊之的手還被男人握著。剛想說話,便聽一旁有年輕娘子聲道:“夫君,你瞧這只燈!”

郎君湊過去看,兩人頭挨著頭,嘰嘰喳喳,好不熱鬧。

明蘊之剛要開口的聲音被堵住,敏銳地覺到,裴彧的手在那年輕娘子喚出某個稱呼時,微微地了幾分。

攥著花燈,不去看裴彧投來的視線,心中慢慢定了下來。

“方才那些……都是殿下安排的?”

“若我說不是呢?”

裴彧的手,問道。

“……若不是,我便不要了。”

明蘊之作勢取下面,雙手都被按住。

裴彧:“你若不要,那這些東西都沒了意義,還不如最初就給五弟。”

明蘊之聽著他的語氣,眉眼一彎:“什麽都打發給五弟,也就是他脾氣好,才的住你這樣的兄長。”

“那你呢,”裴彧松開握的手,微微擡眸,從後環住,繼續前行:“你可的住?”

這話聽到耳朵裏,倒有些變了味兒。

明蘊之上一回聽到他說這句話,是在榻上,男人聲音比今日低沉許多,帶著令人心折的喑啞。

……

明蘊之:“給了我,就是我的。”給旁人算什麽。

荷包:“……我也出銀子了的。”

怎麽不算買的呢。

兩人繼續往前,慢慢行著。

這熱鬧的場景倒明蘊之想起年前,裴彧與在京中街上的那日。

似乎也是這樣牽著手,他護著慢慢往前,和尋常夫妻一般,有商有量地買著喜歡的小玩意兒。

明蘊之還在想那連番遇著的花樣,忍不住問:“又是五弟教你的麽?”

兩人立于長橋之上,裴彧將發髻上的蘭花簪子正了正,道:“我為你做的事,都要被你安排在他頭上?”

倒也不是,但——

不大像裴彧從前的作風。裴彧可以大手一揮給千兩銀子,給滿大周難尋的珍寶,給準備防的武,卻從未準備這種簡簡單單的,只是禮的……禮

若真要說從前收到過什麽特別的,其實……是那框雪桃。

只可惜無福品嘗。

裴彧看著垂下的眼睫,不知又想到了什麽,但那無形之中的疏離忽而又升了起來。男人斂眸,接過手中花燈,順勢拉著的手,緩步往前。

“嗯?”

明蘊之被他牽著,緩步往前:“要去何?”

轉過街巷,一輛華蓋馬車停在此等著他們。明蘊之有些意外,“還要出城麽?”

“總不會賣了你便是,”裴彧將送上車,開口:“你可信我?”

明蘊之猶豫一瞬,點頭。

“我信。”

車中明亮,兩人取下了面,坐在車中,驀然無聲。

方才在熱鬧的街市,人來人往裏,反而更為親近。此時雙目相對,彼此都沉默了下來,誰也沒有率先開口。

男人昨夜亦是夜半才歸,不知在忙些什麽,手上約有些細細的痕。明蘊之思及他平日裏習武,有些磕也算正常,便沒多問。

如今想來,或許是因著頭上那朵蘭花的銀簪。

有那麽厲害,掌握機竅的舅父,他會這些,倒也正常。

明蘊之不由得擡手,輕輕那發簪。

……還沒來得及細瞧過呢。

只是裴彧一看過來,又放下手,掀開車簾,往外看去。

“還是城中熱鬧,”明蘊之隨口道:“外面就冷清了。”

不知裴彧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,神神的,看在今日心好的份兒上,且信他一回。

距離應當不遠。沒過多久,馬車便停了下來。

似是一山腳下,青石磚臺階被沿途的燈火映亮,蜿蜒曲折,直至山頂。

遠遠看去,那點點燈好似螢火,在青黑的山林中散發著微弱的

明蘊之面一頓:“……要上山?”

了夜爬山,定會累得氣籲籲,再的景也該大打折扣了。

看了看自己上漂亮的,萌生退意。

裴彧:“自是不會讓你勞累。”

他率先下車,拍了拍肩膀,示意上來。

明蘊之:“殿下……”

可不輕。若說半年前的還有些瘦削,那這半年來好吃好喝地滋補著,自己都知曉自己胖了一圈,腰也不複從前纖細。

“你是我夫人,我是你夫君,背你走幾步有何不妥麽?”

裴彧回眸看一眼:“還是怕我會給你摔了?”

明蘊之看著他的眼,手中的花燈映照著兩人的眼眸,將自己的形顯得格外清晰。

罷了,心一橫——橫豎是裴彧主要求的,他都不怕,怕什麽。背到中途背不了,丟人的還是他。

明蘊之一咬牙,趴上他肩頭。

彎掛在男人的小臂上,下意識回瞧,裴彧淡聲道:“放心,無人會看。”

趕車的夏松不知何時已沒了去向,一時之間,遼闊天地好似只餘他們兩人。

明蘊之環住他的脖頸,男人上的溫熱傳來,又不知該如何保持這個距離了。明明脯裏的心髒怦怦直跳,也不由得將手拘束地握在花燈手柄上,好似這般,能讓離他更遠那麽一點點。

裴彧仿佛對的小心思一無所知般,緩步上行。

他步伐平穩,不帶毫凝滯,一步一步,連半分顛簸都未曾讓到。

行至山腰,男人步履仍舊沉穩,倒是明蘊之有些不好意思了,聲音輕:“還是讓我下來,自己走一會兒吧。”

距離山頂不遠,說不定能自己上去。

裴彧分毫未,甚至還向上掂了掂,讓得更了些。

明蘊之腦袋垂在他肩頭,頭上的珠翠輕響,問道:“你背上還有傷,不會痛麽?”

男人背上的三十廷杖印跡還在,夜裏看得真切,此時自然會想起。

裴彧終于有了些波,問

“心疼?”

明蘊之一愣,沒了聲音。

裴彧淡笑一聲:“既然不是心疼,便也沒必要來回折騰。安生趴著吧。”

明蘊之:“……”

這可是他的要求,怪不得

就是覺得他的語氣……怎麽有些怪氣呢。

明蘊之側著腦袋,看著沿途星星點點的燈火,不再說話了。

此山并不高聳,但饒是如此,二人也行了將近半個時辰。明蘊之能下的軀微微發熱,抿了抿,取出帕子,在男人額角胡按了按。

裴彧怔了一瞬,旋即笑了一聲。

那笑很輕,像生了爪子般撓著的耳朵,明蘊之收回帕子,攥在汗津津的手心裏,不了。

直到快近山頂,才知裴彧因何會帶來此。

在山腳下所見的,不足這景萬一。

明蘊之被放了下來,雙足接到地面的瞬間,眸被山下如繁星般的燈火點亮。

不遠的小城中明亮璀璨,蜿蜒的河道上點綴著各的河燈,順著河水的方向緩緩飄遠,原本青黑的山上,亦被無數星火點亮。

山風很靜,夜亦空蒙澄淨,此山之上的星子連接著空中與人間,整座山嶺被燈火喚醒,百上千,幾乎數不清的花燈層層疊疊地從山道延至山頂。

月華如晝。

明蘊之立于山巔,清風拂過擺,緋隨風飄揚,仿佛整個人間繁華,都因而盛開。

“這是……”

似琉璃的眼眸中映著萬千星火,熠熠生輝。

側首,看向旁的男人。

落在他的側臉,清雋的廓好似冰雪消融的水面,神清冷,眼眸專注——專注地落在上。

明蘊之見地不曾回避視線,眸中盈著彩:“這些,是殿下準備的?”

裴彧“嗯”了一聲,問:“可有什麽想許的願?”

明蘊之愣了愣:“許願?”

“此地風俗。在河中放燈是寄托思,在屋中留燈,乃是留住祝福,唯有點燃燈燭,放于空中,才能將心願說與天神。”

裴彧與解釋著,繼續問道:“所以,可有什麽願麽?”

明蘊之揚出一抹笑意:“殿下也信了這些?”

裴彧素日裏可不是一個信所謂神明的人,竟也來湊這種熱鬧。

男人不置可否,“不試試,如何得知靈驗與否?”

“有道理……”

明蘊之環顧四周:“所以,天燈呢?”

手上的花燈如何放飛,能升空的,都是特制的天燈。

裴彧:“你只管許願。”

明蘊之無奈閉眼,默默許願。

片刻,睜開眼,道:“好了。”

裴彧看向,從袖中取出個竹筒狀的東西,對著天空發出去。

一聲短促的鳴聲後,山林中又逐漸恢複了寂靜。

黑夜仍舊是黑夜。

明蘊之笑開:“什麽嘛,哪有……”

的笑意停頓在面頰,瓣微啓。

風起之時,一點微隨著清風,飄飄地從山下飛空中。

接著,無數微從城中升起,像是天地倒懸之後,自銀河中歸人間的星塵。

一盞、兩盞。

數不清的微黃天燈被風承托而起,點點火漫天繁星,似能照亮整個夜空。

整個穎川小城,都為了,放飛了一盞祈願的天燈。

微弱,又盛大。

那些不願說出口的話。

山風會將它送去遠方。

“……現在,天神應該能夠聽到你的願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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